“是什麽東西?”我放下槍問查文斌道:“其實我也想他如果真的是胖子那該有多好。”
“他未必就不是胖子!”查文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走,追上去,反正後面是死路一條,我們也沒得選擇了。”
“那龍爺?”我的意思是我們難道就這樣丢下他不管了嘛?他是死是活還不知道,那些盤子大小的蜘蛛是否已經把它吸成了一副空皮囊。
查文斌堅定的說道:“管不了那麽多了,有些人總是會死的,他死也是爲了我們,起碼讓他死的還有點價值,他不能完成的遺願就由我們這些人來完成。”
一步之遙,也許就是天各一方,我經曆過死亡,而且不止一次,但是任何一次都沒有現在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沉重。若說以前的我是個玩世不恭的浮誇子弟,那麽現在的我更像是一個戰士,一個爲了責任而戰鬥的男人。
他未必就不是胖子!這是查文斌給出的信号。
我深呼了一口氣心裏默念道:“胖子,你等着,我來了!”
貼着邊,一人牽着一個人,我打頭,葉秋殿後,每走一步我都小心翼翼的,仔細用力踏着腳下的每一寸土地。好在并沒有想象之中的塌陷出現,等到了那道石門前我也已是滿頭大汗,手心濕透。再次長歎了一口氣打探着眼前的這道石門,腦袋還沒探進去就被人給擰了回來,葉秋毫不客氣的把我拽向他的身後伸出五指輕輕貼到了門上。
這家夥總是這樣的不講理,面無表情的他閉上眼睛像是在感受着什麽,不一會兒他就說道:“大約二十米,有動靜,活物。”
“總歸也是老朋友了,該見的總是會見的。”查文斌低聲對我說道:“等下看到他别開槍,能喊出我們名字的這世上也不多。”
這倒也是,剛才那個“胖子”無論是神态還是聲音都幾乎可以判斷就是他,尤其是他的笑,依舊是那麽的爽朗,隔着幾條街都能聽到。胖子,你究竟發生了什麽?
輕輕的,葉秋挪動着腳下的步子,他放佛就像是幽靈一般無聲無息的穿越了這道門,就在他半個身子穿進去之後,我聽到查文斌喊了一句:“等等!”可是葉秋并沒有停下,他的另一個肩膀馬上就要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裏,這時查文斌對我大喊道:“小憶,快拉住他!”
這個變故發生的太快了,以至于當我做出反應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我的手和他的手擦肩而過,就差那麽一絲,我就能夠着了。當我想往前探一步伸進門内的時候,我已經被查文斌拉扯住了,他的臉上布滿了不安的情緒道:“剛才,他沒有聽到。”
我還在自我安慰道:“正常,二呆不是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嘛。”
“我剛看到他進去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那時候也是他倆先後進了那口棺材,那個畫面在我腦海裏很久沒出現過了,可是就在剛才,又是那樣的一閃而過,我有點怕。”
“第六感?”被他這麽一說,我自然更加擔心了,于是我說道:“他的第六感向來比我們要準,如果有危險,他應該自己就能感覺到,像你說的,都到了這一步了,不走也得走了。要不這樣文斌,你拿根繩子給我拴着,我進去要是有事你拉我出來,要是沒事,我拉你進來。”
“那還是我進吧。”
“不,向來你們都是比較照顧我的,這一次也該輪到我了。”說着我從背包裏取出一根登山索往手腕上打了一個結,另外一頭則丢向了地上,我對他說道:“裏面的有可能是我們的兄弟,這一次,我不想再離他那麽遠。”
轉身,踏步,一陣幽冷的寒氣撲面而來,隻覺得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之外别無他物,難怪葉秋會沒聽到。手腕上的繩索被繃得緊緊的,進了門,一片漆黑,我拍了一下頭頂的礦燈,似乎這點光并不能滿足黑色的吞噬,我的四周好似是一片朦胧。靠着石門,不敢大意,我緊緊抓着手中的五六半。
“老二!”我喊了一聲,空蕩蕩的世界讓我的聲音格外的空靈,這空的讓我心頭有些發麻。
“葉秋!”我又喊了一聲,回應我的依舊是我自己的回聲,我拉了拉手中的繩索,還好,挺結實,我想查文斌應該可以感覺到,其實我倆不過隻隔了一道門的距離。
突然間我的肩膀被人搭了一下,我條件反射般的喝道:“誰!”
“我!”查文斌低聲道:“葉秋呢?”
“你動作還真快。”我默默地想到這家夥該不是跟着我腳後跟就進來了吧,“不知道,我喊了幾聲沒人應,這裏好像霧氣很濃,也根本看不清。”
“嗯,頭上都能擰出水來。”查文斌答了一聲後拍着我道:“把燈關掉吧,省點電,這種地方用心走比你用眼要靠譜的多。”
我辯解道:“查爺,我可不會特異功能。”
他拿着繩索往前一步道:“跟着我走,我感覺到他的氣息就在不遠處。”
他走,我跟着,又變成了這樣,似乎我和他之間的角色,永遠是他在引領着我,我苦笑,爲什麽在你們的眼裏我始終是那個需要被照顧的人呢?
四周竟是一片黑暗,腳下時不時傳來鞋子和水漬發出的“啪啪”聲,我的眉毛凝成了大團的水珠很是不舒服,索性也就閉上了眼。
就這樣,我跟在他的後面一直走,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他停了下來。
“到了?”我睜眼,依舊是黑,我害怕他也會突然不見,趕忙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道:“找到老二了嘛?”
“好奇怪。”查文斌轉過身來對我說道:“明明就覺得他在身邊,怎麽就碰不到呢,要是他看到我們也不該不知聲啊。”
“這是走了多久?”我胡亂的把礦燈擰開,此時我發現我們還是在那道石門邊,這倒是稀罕了,兜兜轉轉又回了原點,不過濃霧好像已經散開了,四周竟是一些亂石。
查文斌的表情有些興奮,他盯着身後那扇石門道:“小憶,我想我們可能走出來了。”
“走哪兒了?”
“不知道怎麽和你解釋,”查文斌指着不遠處道:“看那,那個東西是什麽?”
那是一個巨大的器物,有四個腳支撐,上面有一個大型的箱子狀模樣的東西。我的腦海裏跳出的第一反應是,這玩意該不會是個鼎吧!
我沒有去過博物館,我也從沒有看見過鼎的實物,可是我讀過書,課本上關于鼎這種器物的插畫我可是記得,不過好像也沒這麽大的體積啊,這都快趕上兩層小樓了。我的礦燈照射到那個鼎上,一片金光閃閃,那真是連眼睛都要給刺瞎了。
那鼎上的表面布滿着各式從未見過的花紋,其精美程度簡直讓人覺得發指,我驚歎道:“老天爺,該不會真的是讓那老頭說準了吧。”
“籲”查文斌長出了一口氣道:“走,瞧瞧去。”
“國寶!”我喊了一聲:“我來了!”
或許是初次遇到這樣罕見的器物讓我暫時忘記了葉秋到底去了哪兒,可這也僅僅是暫時而已,因爲很快,我就再次和他相遇,隻不過,葉秋是以另外一種方式,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這座鼎的确非常威武,它的其中一個腳就有一層樓高,我張開手臂試着去環抱還差大約一臂的距離。滿身的金光似乎看不到曆史的塵埃,充滿着藝術感的浮雕從第一眼開始就放佛訴說着不同的故事,而那些故事有些還是我都聽過的。
查文斌輕輕摸着粗壯的鼎腳,他擡頭仰望着這個神迹,他拉着我往後退,一直退到我能看見那個鼎的全貌時,他說道:“用燈照着它,我要看看那最頂上的浮雕!”
那是怎樣一幅畫?或許我應該用一個故事來形容它更爲恰當,因爲這幅浮雕實在是太過于震撼和繁瑣了。
浮雕是從一個圓開始的,圓中尚是混沌初開的時候,生靈萬物俱無,天地連成一片,隻在其間孕育着一株混沌青蓮,那青蓮有葉五片,開花二十四瓣,結成一顆蓮籽,待得億萬年期滿,蓮籽中竟然隐約有了一個人形。
又經過了很久很久,蓮籽中的那個人長大了,他手持斧子,這個人便是盤古。盤古用斧子辟出天地,其中又輕又清的東西慢慢上升并漸漸散開,變成藍色的天空;而那些厚重混濁的東西慢慢地下降,變成了腳下的土地,盤古憑借着自己的神力終于把天地開辟出來了。
可是盤古也累死了,盤古臨死前,他嘴裏呼出的氣變成了四季飄動的雲;他的左眼變成了太陽,右眼變成了月亮;頭發和胡須變成了夜空的星星;他的身體變成了東、西、南、北四極和雄偉的三山五嶽,而脊梁卻成了天地間的支點不周山脈……
他的血液變成了江河;筋脈變成了道路;肌肉變成了農田;牙齒、骨骼和骨髓變成了地下礦藏;皮膚和汗毛變成了大地上的草木,汗水變成了雨露,而他的肚臍卻化成了一片血海,那血海方圓幾萬裏,裏面血浪滾滾,魚蝦不興、鳥蟲不至,天地戾氣全都聚在了此處,洪荒衆人将此處喚做幽冥血海。
“小憶你看,在盤古大神倒下的瞬間,從他身上一共逸出三道清氣和十二道濁氣,這和我們道教流傳的說法是吻合的。那三道清氣上升化爲太清太上老君、玉清原始天尊、上清通天道人。十二道濁氣下降化爲了十二祖巫,分别爲:蓐收:金之祖巫。句芒:木之祖巫。共工:水之祖巫。祝融:火之祖巫。天昊:風之祖巫。玄冥:雨之祖巫。強良:雷之祖巫。翕茲:電之祖巫。帝江:空間速度之祖巫。燭九陰:時間之祖巫。奢比屍:天氣之祖巫。後土:土之祖巫。
你再看他的斧頭化成了太極圖,而他的混沌青蓮也因天地開裂而毀損,二十四瓣蓮花化成二十四片造化玉牒,上面記載着大道三千,後爲鴻鈞所得,并籍此悟道。混沌青蓮的五片葉子化成了十大先天靈寶爲五行旗、乾坤鼎、十二品蓮台、山河社稷圖、河圖洛書、七寶妙樹、天書、地書、冥書、紅繡球;唯獨隻有那蓮莖不知所終,這簡直讓我覺得太震撼了。”
聽着他滔滔不絕的講述着金鼎上浮雕的内容,他的眼神已經開始越發狂熱了,一個信仰了宗教的人,從書本上,從前輩的口中曾經無數次的聽到過這些傳說,可是他依舊還是會懷疑,這些難道是真的嘛?
突然有一天你發現這些所謂的“傳說”或許真的是存在的,你的信仰并非是精神食糧,那麽這一切都有可能會全部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