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倒也不怎麽怕鬼,地面上的見識過不少,水裏的就算有咱不還有道士嘛,我倒是怕那些成了精的能害人的玩意,比如眼前這條巨型大鲵。這類稀奇古怪的生物壓根不被了解,别說咱老百姓不了解,就連科學家也還有一堆不了解的,這個星球上尚未被發現的物種每年都在增加,世界各地各種怪獸目睹的新聞難道真的就全是炒作嘛?
我相信任何傳說都是有根據的,要編故事那也得有原型不是,張口就來憑空捏造的鬼話一聽就知,大不了會心一笑就當是過了,誰也不會當真,更不會被廣爲流傳。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我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大鲵,那灰黑色帶着粘液的身軀,碩大的腦袋,而查文斌呢則在一旁的地上來回踱步。
他是在散步嘛?顯然不是!他是在丈量。
這道士走路有兩種,一種就和常人無異,還有一種則是丈步,因爲道士天生對于地理比較敏感,有些距離他們就靠步子去量。一個标準的丈步規則是三步等于一丈,道士想要知道一些數據,隻需要根據自己用羅盤架出來的位置來回走動便可,這種本事靠的就是日積月累熟能生巧了。
我看他來來回回在那比劃着,心想他是不是找到什麽法子可以出去了,你要說這種鬼地方有什麽陷阱迷宮之類的,我可沒有半點意外。
“咋了,有什麽發現?”
查文斌丈量了差不多後收手對我們說道:“但凡有異獸出現的地方一般都會有個八卦台,伏羲當年畫出八卦的時候相傳登台作畫的中央是八卦亭,亭子上懸挂着一幅先天八卦,八卦亭有石龜兩隻,各有一青石碑。石碑上一書“開物成霧”,又一書“先天精蘊”。伏羲八卦亭前側有一方青石算盤。青石算盤散布算盤子。看上去,既象河圖,又象洛書。但是細細一看,他既不是河圖,又不是洛書。多少年來沒有人能夠揭開其中的奧妙。“石算盤”是伏羲畫卦時的通靈之物,據說隻要能夠解開“石算盤”,這天地宇宙就盡數在你掌握之中。”
查文斌後來解釋說,伏羲登台畫八卦後推演出卦象占蔔天地運勢,被各個時代所推崇,而各個時代均有高人想一解那局“石算盤”,于是在大約兩千到三千五百年以前的中華大地上散落着有不下十餘處的八卦台仿制品,有的人窮其一生隻在八卦台上風餐露宿,到現如今依然沒有人參破八卦台石算盤的含義。
“我也隻是猜測,因爲一直有一個說法,說八卦台下的石算盤是精誠所結,日久通靈,遇到盛世,就成祥瑞,遇到亂世,就爲災患。我們道教典籍《淮南子》裏曾經記載九嬰就是坎、離二卦的精氣所幻成的。坎卦四短畫,一長畫;離卦二短畫,二長畫,共總九畫,所以是九個。
因爲八卦台是伏羲氏幼時所畫的,而且卦痕多不長,所以都是嬰孩的樣子。坎爲中男,所以五個是男形;離爲中女,所以四個是女形。坎爲水而色玄,所以五個男嬰都善用水,而衣黑衣;離爲火而色赤,所以四個女嬰都善用火,而衣紅。
當然了,古人記載的東西都是有些過于誇張的,他們往往把一些具備象征意義的東西拟人化,把這種會哭的大鲵想象成了嬰兒。我剛才反複丈量了這裏,我發現若是以走向來判斷,在這裏建造一個八卦台的話,上下一共會是三層,小憶,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的地方嘛?”
“記得啊,當時掉下去的那個地兒,也是被水給吸進去的,差點沒死在那。”想到那一次我也還有點心有餘悸的。
查文斌說道:“我記得在那裏我們遇到了那種會吃人的小魚,兇狠的要緊。如果真是八卦台,那麽那裏應該是第一層,後來葉秋去的那個大通道處,就是胖子走丢的地方才是第二層。我也是突然奇想,爲什麽這個地方會出現古籍中記載的獸類,在我的腦海裏,八卦台或許是比較适合解釋它的存在的。”
葉秋好像完全沒有任何感覺,的确對于那一次的旅行他已經完全沒有印象,這個人就是在這裏消失又突然出現在了洪村莫名其妙的一處古迹裏。
龍爺這時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道:“查老弟,你繼續說,我給你的那些資料上還是可以看出一點東西的對吧。”
“那是自然,要不是您的那份圖,或許我永遠也不會往這方面聯想。”說着,查文斌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這照片看似是從天上往下照的,照片上的景物都很模糊,綠油油的一片,依稀還是可以看出山脈和河流的走勢。
“衛星遙感技術,最新的科技,這還是内部測試的我就先拿來用了。”龍爺嘿嘿笑了兩聲道:“上一次這個地方我們就專門做過研究,把這裏炸了也是我的主意,目的就是去掉外面的邊邊角角,露出真正的殼子,現在不就有點眉目出來了。”
伏羲八卦台爲上中下三層,最頂部是一個不規則的等邊八角,真正的那具伏羲八卦台現存淮陽城北的龍湖裏,台高約莫有兩米,四面環水,就是這裏曾經升起了中華文明的第一縷曙光,當年的伏羲就是站在八卦台上推衍出了先天八卦圖。
根據龍爺出世的這張從高空俯瞰的圖中,查文斌用紅色的筆圈出了我們所在的位置,若是他不圈在這一片綠色裏還真的很難發現隐藏在其中的那一點黑色。而這時候,他又在懷裏掏出了第二張圖,這張圖比起先前那一張就要清晰的多了,龍爺說:“這是根據查老弟提供的位置,我又專門拍了飛機進行航拍拿到的,到手後的第一時間就帶人趕了過來和你們會合,隻是沒想到這才一開始就折了我的三個弟兄。”
這張圖上方圓幾十裏的景物就顯得有趣了,查文斌指着圖中一塊帶着明顯八角痕迹的區域說道:“這裏就是我們所在的位置,如果以這裏作爲八卦台的話,那麽獅子峰所在的位置就剛好是那一盤石盤算,山頂的房屋大多還保持着原樣,偶爾有幾幢的也基本是在原址上重建,所以區域變化不是很大,從空中看,屋子就是一顆顆的棋子。”
被他這麽一說,還真得挺像那麽回事,我也聽得出奇便說道:“那如果它是棋盤,我們洪村又是什麽?”
“是碑!”查文斌用筆描了一下洪村的位置道:“這裏大概就是那座大廟義莊,原本的洪村應該是以這裏爲中心,隻是你們的先祖輩到了之後洪村已經空無一人,原本的建築大多都被毀壞,現在的洪村人更多選擇靠山面水的自建宅基地,真正的洪村其實已經消失了差不多一半。從位置上看,如果洪村是碑的話,那麽應該屬于那塊寫着”先天精蘊”的,而我們在上獅子峰時看到的那一塊則是“開物成霧”碑。
從地理上看,這個分布應該是符合八卦台的建築規格,唯一和原建築不同的是站在如今狀元村地理位置上是看不到石算盤的,一道天目山脈剛好把這兩者之間的視線給完全遮擋了,不過我個人認爲這也恰恰是整個布局裏最爲巧妙的地方。”
龍爺說道:“何爲巧妙?查老弟,我也找過一些人,不瞞你說,他們有很多論資曆和輩分都遠遠在你之上,能看出這是一幅八卦台的你是第二個。”
查文斌并不客氣,他冷冷道:“我想第一個看出來的那位應該是叫葉歡吧?”
龍爺的眼睛突然收縮了一下,我感覺一股殺氣從他身上渾身洩出,不過轉瞬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看了一眼葉秋又對查文斌說道:“怎麽,認識?”
“都是明白人就别說暗話了,我不管你們爲什麽把葉秋說成是他的兒子,至少你們以後不要再想拿這個來糊弄了。葉歡是什麽人,我很清楚,這種形制的八卦台普天之下隻有一副,便是出自我的師祖淩正陽,我也是到現在才想起來原來師祖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到過了獅子峰,并且一目了然的看穿了這裏的所有布局,隻是他老人家窮其一身也無法破開這幅圖的用意,所以他給我們這些後人留了一個謎,也是一個遺囑:一山兩廟三墳包,一龍兩灣三重繞,落子不空問誰借?笑指仙人把路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