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又一件的衣物織物被我抛灑出來,這些東西早就已經腐爛不堪,“在哪裏、你在哪!”我一邊咆哮着一邊在裏面翻尋着,查文斌不停的對我說道:“冷靜,你冷靜一點。”
“沒有,還是沒有!”我一把抓住那個坐起來的人道:“葉秋,你告訴我,他在哪裏,那個該死的胖子***在哪裏!”
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要瘋掉了,我抓着渾身**的葉秋不停的搖晃着,而他卻呆滞的如同是一個木偶任憑我的擺弄。
“啪!”一個巴掌重重的扇到我的臉上,臉頰火辣辣的痛,我的嘴裏頓時有了一絲甜味兒,伸出舌頭我輕輕舔了一下然後我笑了,再然後我哭了,我坐在地上嚎啕的哭了。
誰也不會想到,這口棺材裏的人竟然是葉秋,沒錯,就是那個和查文斌還有我跟胖子,我們一起去到的那個狀元村。這個人的來曆我一無所知,他那天和胖子一起前後進了那口棺材,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出來,可是今天,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他居然出現在了這兒!
三個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還有一個躺着,沒有人會料到是這樣的結局。
查文斌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棺材裏的葉秋披上,輕輕問道:“他在哪兒?你又去了哪兒?”
搖頭……葉秋的眼神空洞的讓人害怕,若不是他的手中還拿着一把黑色古樸的長刀,我一定會認爲又是一個巧合罷了。因爲那把刀,它是獨一無二的,戰國名刀寒月!一把早就已經超越了它本身價值的傳奇兵器,漢武帝之後無一人能拔出,它隻服從那些猶如天神一般的人物,如荊轲、如劉邦。
他看着查文斌怔怔的問道:“我叫葉秋?”
“是的,你是葉秋,你,不認識我們了嘛?”
葉秋搖頭,緩緩的他從棺材裏站了起來,這個健碩的男人眉頭緊鎖,他打量着四周大量着我們。突然,他把手中的刀一橫往查文斌的脖子上架着,雙眼冷的放佛就要殺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們都有些措手不及,我立刻站起來用槍頂着他的腦袋喝道:“小子哎,我不管你是人還是鬼,今天隻要你敢動一下我就立刻讓你的腦袋開花!”
他好像根本沒有聽見我的話,也絲毫沒有在意我的動作,隻不過在下一秒他的刀已經從查文斌的脖子上移開,“啪”得一聲,地上有一隻火柴長短的小蜈蚣已經斷成了兩截。我低頭看着那不斷扭曲的身體,我愕然了,難道剛才他是在砍那隻蟲子麽,他是怎樣做到的,這般的出刀收刀一氣呵成,我終于相信他真的就是那個葉秋了。
然後又過了下一秒,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接着他整個人仰面倒下,“咚”得一聲,腦袋和棺材的木闆重重撞擊到了一起,甚至他的人還被撞的彈了一下。
“這是?”我還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查文斌卻大叫道:“快,快扶他起來,這裏面有毒蟲!”查文斌一把拉起葉秋,這時我才發現葉秋的肚子上也有一條蜈蚣,火柴般大小,它此刻一雙獠牙正死死在的咬在葉秋的肚皮上。我擡頭一看,好家夥,我們的頭頂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已經爬滿了這種蟲子,而我的四周地面上更是不斷有這般大小的蜈蚣開始墜落,它們扭動着醜陋的身體逐漸向我們靠攏。
這種小蜈蚣行動的速度非常緩慢,甚至比蝸牛快不了多少,可是它們的頭部都有一對鋒利的大鉗子,這幾乎占了它們整個身體的三分之一。不用想,隻要被這玩意夾到,你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我和查文斌一人一邊抱着葉秋把他從棺材裏拖了出來,不管怎樣,看情形,剛才應該是他自己先被咬到了卻先救了查文斌。于是壁畫裏的那一幕出現了,真的有三個人“抱”在了一起。這些蟲子不斷向着我們頭頂聚集,看樣子它們是打算要搞空中跳傘,看着葉秋迅速發黑的嘴唇誰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兩個人迅速往外撤退。
剛出主墓室,一個急刹車踩住,這哪裏敢往前走,之前掉下去的教訓擺着呢,好在查文斌急中生智,我背着葉秋,然後他拉着我的手往前小步探路,我們盡量貼邊走,因爲這裏上面還有承重牆,不至于會這樣掏空。
就這樣,他在前面,我在後面,三個人小心翼翼的終于是出去了,等到了門口才發現亮已經亮了,而我家呆呆這會兒隻剩下出氣,就快看不到進氣了。
三人一條狗,兩個重傷,兩個死裏逃生狼狽不堪,回到家我爹剛好起床,看到這幅樣子他差點吓得跳腳。查文斌也不客氣,放下葉秋就說道:“叔,趕緊燒水,幫我準備燒一鍋水,然後去找樟樹葉、蒲公英和魚腥草來,還有最好準備一隻大公雞。”
我爹一邊披着衣服一邊拔起自己的布鞋跟,我從未見過他是什麽時候如此配合,連連點頭道:“好,鍋在那邊哈。”
我們浙西北農村有一種土竈是用來洗澡的,這玩意在别的地方還真很少見。就是修一間房子,裏面搭一個大号的竈頭,竈頭上面架着一個最大号的鐵鍋,這鍋有多大,我想如果用來煮飯的話,我們全村人基本上是夠吃上一頓了。鍋裏放水,竈頭裏直接用柴火加熱,鐵鍋的溫度會讓水溫迅速升高,用這玩意洗澡的好處就是蒸,而且水溫不容易冷卻,尤其适合冬天。感冒的時候水裏加一點姜片,泡上半個小時出一身大汗回頭睡一覺,早上起來準就沒事了。當然了,膽子小的人或許不敢下去,尤其是諸如袁小白這樣的城裏人,第一次看見這玩意聽說是洗澡的,她立刻就吓得跑遠了,這還不得把人給煮熟了啊。
我把鍋竈裏的火燒的旺旺的,查文斌隻交代我把葉秋放在水裏泡着就行,一會兒再把我爹找來的東西都倒進去,他則一溜煙的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媽看見呆呆的時候整個人都哭的不行了,哇啦哇啦的給我當頭呵斥,當她看到鍋裏還有一個面色烏黑的男人時當即就閉嘴了。呆呆被她送去了醫院,沒錯,就是給人醫治的醫院,我們當地有個赤腳醫生開了個村辦衛生所,這人以前就是獸醫,膽子賊大,啥活都敢接,後來轉行就做了醫生。
大約一個鍾頭以後,查文斌才氣喘籲籲的趕回來,葉秋泡在鍋裏緊鎖着眉頭,嘴唇烏得就跟吃了墨汁似得,我一個勁在那祈禱:“兄弟,你可不能就這麽挂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問你呢。”
查文斌去了哪裏呢?他回了一趟他自己家背了一個箱子過來,一到我這兒雜七雜八的瓶瓶罐罐就往地上倒,還有好多本線裝書。他就坐在鍋沿上一邊翻書一邊從那些瓶子裏翻找,找着一樣就往葉秋的嘴裏塞一樣。
不過,這場面要是抛開葉秋中毒昏迷不說,的确是挺滑稽的,那鍋裏躺着一個**的男人,水面上漂着各種綠色的樹葉和樹根,還有其他雜七雜八查文斌從瓶子裏往鍋裏倒,那家夥就跟散調料沒二樣啊。若是外來人瞅見了,一準以爲這兩人是在熬人肉湯呢,還是整個的清炖!
就這樣,一鍋水應是燒的還剩下半鍋的時候,葉秋才被我們撈了出來,這種鐵鍋澡一定得我這樣經常用的人才能使,不然一不小心火候沒掌握好就真把鍋裏的人給煮熟咯,你得不停的用手去試探水溫。
葉秋出鍋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的事兒了,高家的人聽說我們回來了,七七八八來了十幾個都想問個究竟,我和查文斌索性閉嘴,這事兒都還沒搞定呢,你們那個就一死透了的屍體急什麽急。
這會兒葉秋的臉色比之前要好得多,查文斌又把那隻蘆花大公雞給倒着提在手裏,一手抓着雞爪,一手捏着雞嘴。用兩根手指的力讓那公雞的喙部張開,不一會兒,那公雞的嘴裏就開始有粘液流出,我們說那叫雞的口水,過去農村裏被蜈蚣咬了都用這個方子。先用小刀劃開傷口把毒血擠出來,再塗上這種粘液。葉秋的毒早在出那該死的洞口時就已經擠過了,所以查文斌隻需要把粘液塗上就行。
做完這些,接下來就是一刀割開那隻公雞的咽喉,放出的雞血用碗接好,碗裏事先放着一點鹽用來殺菌。熱騰騰的雞血在第一時間被灌進了葉秋的嘴裏,我隻見他連續咳嗽了好幾下,咳出來的也是血,不過顔色卻要比剛才灌進去的雞血黑了不少。
一直到這兒,查文斌這才替葉秋蓋好被子又到門口長舒一口氣,我知道,葉秋這雞血打下去估計是沒事兒了,咱該去把那死屍給人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