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大盆冷水接二連三的往那棺材上倒,“嗞啦、嗞啦”一陣陣的青煙,那群男人用鐵棍使勁敲打着棺材發出,伴随着“咚咚咚”的敲擊聲,接下來就是“吱嘎啦,吱嘎啦”的撕裂聲。
被燒的黑乎乎的青銅棺就停放在空地,幾個手持撬棍的男人分别站在兩邊,這種棺材是待人死放置進去後再用銅水澆築密封,幾乎是無懈可擊。唯一的辦法就是熱脹冷縮,先用火使得青銅升溫,再用冷水降溫,利用了這種金屬的易斷裂性是打開它的最好辦法。
我想睡在裏面的主這會兒估計也已經熟了,硬是被大火燒了仨小時,這不跟呆在鐵闆上的燒烤有啥區别?
一通敲打過後,那副精美絕倫的青銅器物已經是四分五裂了,對于他們而言,這僅僅是一口棺材而已。我被幾個人給看住了,遠遠的看到有人用鈎子一般的東西從棺材裏面不停往外掏出來東西,再又用一個個黑色的袋子裝好。
做完這些,袁小白被一個人護送着下山,我看到她從我眼前經過的時候她的眼角有淚。臨别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嘴角動了動,或許她想說點什麽吧,但是終究還是離我而去了。
我無能爲力,我眼睜睜的看着她差一點就死在了我的面前……
很多天後,我在這裏了,誰也不會想到在這座深山裏會有如此現代化的建築,從泳池到電影院一應俱全。這裏有很多人,他們每天行色匆匆,這裏的人沒有名字,隻有代号,而我的代号是:1982。
帶我的來的那個人有名字,他叫“狂風”,據說這裏擁有中文代号的不超過十個人,他是其中之一。管我們的人,也就是他們口中的老闆代号:黑龍,我們叫他龍爺,但是像錢家的人并沒有出現在這裏,我被分配到和狂風一個宿舍,用他的話說,我是他找來的,我也就是他的人。
狂風是屬于這裏的另類,他的話可以從早說到晚說個不停,但是我從未聽他說過他以前是幹什麽的。每天早上我們會被集中到餐廳點名,吃過早餐後每個人都會各奔其所,不允許交流,也不允許生事。這裏所有的出口都有人員把守,沒有黑龍的批準任何人不能離開營地。
大約在這裏無所事事的呆了半個月,終于我被點名了。
“1982,黑龍要見你!”然後我就被守衛帶着穿過那層層加固的通道,這裏是一座中式的園林,仿的是蘇州風情,假山、池塘、廊橋和亭子。
亭子上坐着一個男人,正在享受的喝着茶,他的面前擺放着一盤圍棋,示意我坐下後我才第一次真正見到了這個男人的面貌。
向來我對“帥”這個詞是沒有什麽理解能力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十分貼合這個詞。立體的五官,深邃的眼眶,削尖的下巴上有一茬胡渣,薄薄的嘴唇寬度恰到好處,略顯蒼白的皮膚反而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
他擡頭看着我做了一個請字。
我搖頭,我不會下圍棋,我師傅曾經教過我:不擅長的事兒不要去硬碰。
他笑了,然後起身背過去說道:“知道爲什麽我會答應把你帶回來嘛?”
“不知道。”我很誠實的回答,其實我想說:我有的選擇嘛?
他轉過身看着我然後拿出了一張照片放在桌上道:“先看看它,然後告訴我你的想法。”
照片上是一個圓形器物,器物的表面有字符的模樣,歪歪扭扭的總計四行,每行四個字符。字符的形式倒是和我們到家用的符文有些相似,但它又不是屬于蟲鳥文,老實說,道士的字符就是天書文,連我也不懂是什麽意思,隻是特定的符就要用那樣的字,都是師傅口口相傳。我們天正道所用的符文總計是一百零八個,所有的符、咒,都是用這一百零八個字符組合,每個字符的寫法、發音又都截然不同,它和任何所記載的文字都沒有關系,獨成一派。
我看那盤子好像也是青銅器物,大小從照片上分辨不出,但是可以确定這東西是古物。
“我對它不感興趣,所以也沒有什麽想法。”
“可是我對它非常感興趣,而且1982,我相信你一定會懂它的,我給你時間,三天後我再找你。”說罷,我就已經被人架了起來,黑龍往的衣服兜裏輕輕塞進了那張照片對我說道:“幫我破譯這些字符,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相信我可以做到?爲什麽要相信我?我爲什麽又要去破譯?
我又被重新帶進了那間房屋,我進去的時候狂風已經走了,隻留下空蕩蕩的屋子隻身一人。房間明顯被人動過,除了一張桌子和一張凳子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沒了,包括連床在内都不去了蹤迹。好在我自己的東西還在,這些人是鐵了心的要逼我。
這間屋子的可惡之處在于它的燈光開關是由外面控制的,也就是我無法決定燈泡亮還是不亮,頭頂那盞一百瓦的高亮度白熾燈刺得我眼睛難受,這種情況下我恐怕無法休息。
桌上,我看着那張照片發呆,這些字我真的無從認識。也罷,你們不讓我睡,我就打坐吧。
每天都會有人給我送飯,我不知道外面的時間究竟是幾點,隻能依照他們送飯的點來判斷。因爲那是第九次給我送飯,我估摸着這是第三天,三天内我沒有睡過覺,疲勞使得我看東西都開始出現重影了。
緊盯着那張照片,我恍惚有了一種穿越到幾千年前的時候,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畫面:一處聖大的祭司場地,有一位衣着華麗卻戴着面具的人站在祭台的最頂端,他單手托着一個圓形器物對天長歎,嘴中唱着不知的歌謠。
數不清的信奉子民俯首跪拜,一頂輕紗轎子被緩緩擡入場地,所到之處,世人均歡呼無比。轎子來到了祭台下,掀開垂簾,從轎内走出一個妙曼女子,可惜頭蓋薄紗,無法看清她的臉。那女子拾階而上,緩緩步行到了那位華麗衣服的人面前,單膝跪地。
華衣男子将手中的圓型器物交給了蒙面女子,女子伏地,這時候上來兩個手持刀斧的精裝赤膊男子。男人将女子扶起,另外一人手中大刀如風一般劃過,頭顱離開身體的那一刻被另外一個男人第一時間接住,而她的身體就像是噴泉一般湧出了鮮血。
她的頭顱被送到了那個華麗衣服的人面前,我看到那個頭顱的嘴貼着那華衣男子的耳朵一閉一合,不多不少,剛好一十六下。接着,那顆頭顱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如同完成了她的使命一般,華衣男子開臂一揮,口中“烏拉”了一聲,頓時下面的人群沸騰了,整個場面陷入了一種瘋狂的境地……
“忽”得一下一陣頭痛把我從飄忽的意境中拽了出來,我看着那照片上一抹紅色慢慢開始退卻,我使勁的揉着自己的眼睛,想必此刻自己的雙眼也是通紅的……
那個女人?還有她手上拿着的那個東西,我猛地一看照片,似乎兩者就是那麽相似!
再一次和黑龍相見了,他依舊還是一杯茶,一盤棋。
他落下一顆黑子道:“比我預計的要快一點,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一個女人,頭顱,盛大的祭司場面,還有那個圓盤。”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對他作任何隐瞞。
“女人?”他眉頭一皺道:“你确定那是個女人?”
“應該是。”我沒有百分百的回答,因爲我沒有必要對他做什麽保證。
“你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他頓了頓說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是那個盤子吧?”我問道。
“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