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門——”
盛會開始之前,首先是菲利普主教帶領着信人們禱告。
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今天是聖母瑪利亞升天節,按照基督教的規矩,所有的教徒們都應該在今日虔誠的祈禱,以爲人類帶來救主的母親祈福,更何況,小唐大公舉辦這場盛會的借口就是慶祝聖母升天,這就需要更加重視了。
更加重視的意思就是,即使是小唐大公這樣身份尊貴的人,都不能安逸的坐在看台上等着主教無聊的布道結束,而是要跪倒在主教面前,從開始到結束,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況且,正是因爲小唐大公身份最尊貴,他才要跪在最前面,受到所有人的注視,在這樣的場合下,稍微出一點差錯,無疑都是會降低威望的。
不過,雖然小唐大公跪的雙腿發麻,身邊小莉莉淚眼朦胧的樣子也很惹人憐(莉莉的正式身份是阿爾斯特伯爵,這種重要場合必須出席),恨不得叫這場浪費時間的布道趕緊結束,但是說實在的,小唐大公心中還是有些心潮澎湃的。
因爲他的身後,還跪倒着三百五十一名騎士。
三百五十一名騎士,那就代表着一千四百名弓馬娴熟,至少接受了超過十年的職業騎士訓練的重騎兵(一名騎士加三位騎士侍從),這樣的一支力量足以正面擊潰超過己方三倍的精銳軍隊,即使是把小唐大公的超長槍兵拉過來也一樣。
可惜,這裏的騎士有一半都不是小唐大公的力量。
基爾德爾伯爵,奧索魯尼伯爵,倫斯特伯爵,還有北方伯爵聯盟的三位伯爵,除了艾德公爵之外,愛爾蘭島上有點身份的人差不多都來了。這些貴族既然來了,那就肯定要争一争誰最勇猛,第一是肯定不能争的,誰搶了第一那就是不給小唐大公面子,想被穿小鞋了,但是那第二第三,還是可以搶一搶的。
布道結束之後,終于輪到小唐大公講話了。
事實上,小唐大公并沒有什麽好講的,菲利普主教一說就是三個小時,他也就跪了三個小時,腳麻手麻腿部抽筋,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打了個踉跄,幸好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強壯,能夠即時調整過來,這才沒有出醜。
這就是小唐大公沒經驗了,那些年邁的,或者身體衰老的國王大公起身的時候,都是‘緩慢的’,‘一點點的’,身邊還要有忠心的仆人來扶着,足足用了十多分鍾才能起來,既有了逼格又能趁機恢複一下身體,哪有像小唐大公這樣一下子跳起來的。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小唐大公怎麽樣也無所謂,除了他自己的封臣之外,那些從外國而來,跨越海峽而來的騎士,大家千裏迢迢遠道而來,隻爲了追求榮耀和獎賞,你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好不好?
答案果斷是好的。
小唐大公也不想繼續浪費時間,所以果斷開始吧,不過在開始之前,還是要把獎賞先說清楚才行。
獎勵是鐵樹銀花金葉子。
就是字面的那個意思,鐵做的樹,銀做的花,還有金做的葉子。
據說十三世紀的時候,邁森的公爵亨利三世在諾德豪森舉辦了盛會,把德意志的全部貴族幾乎都請了來,并向他們展示自己領地的富麗堂皇。他爲此在城外建了一座人工樹林,其中有一棵美麗無比的樹,完全由金銀打造。滿場的伯爵、男爵中如果有誰在比拼中折斷了矛,馬上會得到樹上的一朵銀花作爲補償。而比武的勝利者就會得到一片金葉做獎勵。
現在小唐大公學習的就是這位邁森公爵的做法,當然,小唐大公并不是爲了展現自己的富有,而是爲了展現自己的求才若渴。
簡單來說,就和千金買馬骨是一樣的道理。
能不能買到馬骨小唐大公不知道,但是買到一群騎士的忠心,這樣的效果小唐大公确實是看見了。
就在這座鐵樹銀花金葉子揭幕的一瞬間,滿場就隻剩下了心跳的‘砰砰’聲音,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美麗無比的樹上,特别是樹上的金葉子,就連富有無比的維内托·丹多洛也不例外。
單論資産,他确實是擁有着遠超這座樹的資産,這顆樹連他的零頭都算不上。但是他的資産都是分散在各個地方的商鋪中,銀行卡裏面有着十億存款,和眼前就擺着一億的現金,這種感覺可是完全不一樣的啊!
“這樣的方式,我怎麽就從來沒有想到過呢?”
維内托捂着腦袋想道,這樣完美的宣傳方式,不用等着大盛會結束,那些多事的吟遊詩人就會把這件事傳唱到四面八方。不僅僅小唐大公的威望會進一步提高,這片大陸上到處遊蕩的流浪騎士就會像野狗聞到肉味一樣,瘋狂的向這裏聚集,然後投奔到這位大公的手下。
“該死的,想和這位大公閣下好好談談——這次是真心的了。”
維内托還在懊悔的當,比武大會已經正式開始了。
菲利普主教的祈禱禮,以及小唐大公宣布獎勵都耗費了不少時間,太陽也都上了日頭,到了正午,大規模的騎士演武時間并不足夠,因此下午時分,首先開始的是騎士的單兵對抗。
騎士的單兵比武一般由嚴格的儀式與程式,完整的比武分爲三個環節:1,馬上長矛比武。2下馬比劍。3空手摔跤(格鬥)。當然,多數比武往往一兩個回合就分出勝負,自然也就進入不了第二第三階段了。
這其中,馬上長矛比武,是最容易出現死亡的地方。
騎士比武用的長矛是蘋果木做的——這種木頭相當脆弱,一碰就碎——但是再脆的木頭,一旦加上了馬兒的沖鋒力,隻要瞄準了要害那也是能殺死人的。而馬上長矛比武的兩個要點,長矛應刺中盾牌上四個釘子或系頭盔帶的地方,這些都是按照戰場厮殺的規矩來定,也就是說,刺這兩個地方最容易死人。
這一點小唐大公并沒有什麽辦法,騎士比武大會本來就是展示騎士自身勇武的地方,騎士們學了一輩子也就隻爲殺人,非要限制那就是自讨苦吃。小唐大公能做的,也就是讓伊娜醫生提前做好準備,随時準備醫治重傷員罷了。
——真要救不回來就算了,反正,騎士們既然參加了這個比武,心裏面自然早就有了被殺的覺悟。
不過,這其中有一件事是必須要提的,那就是奧爾科巴伯爵,這位老騎士想要參加騎士比武,結果被小唐大公硬生生給攔下來了。
開玩笑!你都五十多了,半隻腳都踏入墳墓的人了,現在還跟一幫年輕小夥子逞什麽能,乖乖的坐在看台上,看着底下的小夥子們表演就足夠了。
當然,光是這樣說,奧爾科巴伯爵,這位老當益壯的老騎士肯定不答應,但是等到之後小唐大公又向他引薦了一個人,并且說出了屬于自己的打算之後,即使是這位老騎士,也不得不屈從于領主的威壓以及自己的忠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