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維京人。
自從維京人入侵大不列颠之後,維京人就憑借着他們出色的航海技術,以及無所畏懼的勇氣,硬生生的從大不列颠劃走了這個地方,除此之外還有南島,約克,甚至于未來的愛爾蘭首府都柏林,都是維京人建設的。
然而現在,萌島現在甚至都不再受到維京人的管轄了。
原本,管理一個距離本土幾百海裏的小島,就已經是相當困難的事情了,更不用說十年前——現在是十二年前的維京人的一場大敗,哈拉爾德國王率領的維京精銳全軍覆沒,維京人連生存都成了問題,哪裏還有精力照顧一個偏遠的小島,因此萌島幾乎可以說是********了——除了名義上還是挪威的領地之外,它幾乎就和挪威沒有一丁點的關系了!
更何況,即使是在被維京人管轄的時候,萌島也有着自己的議會,島内的大小事務都是由各個城鎮或者村莊的長老代管,維京人來了就隻收稅其他啥也不幹。現在和以前相比,稅也不交了,名義上的也扶正了,何樂而不爲呢?
當然,這隻是萌島上的人這樣想而已。很快他們就會了解到,失去了保護傘的滋味,究竟是多麽痛苦了。
“士兵們!财富,榮譽,美人!你們渴望的一切都在那座城市裏面了!讓我們去搶劫這幫異教徒吧!一切光榮屬于主!”
當時,抓阄抓到第一個攻城的基爾德爾伯爵上馬,在他的士兵們面前,大聲的呼喊道,事實上他就懷疑小唐伯爵是不是作弊了——第一位攻城的是他,第二位攻城的是奧索魯尼伯爵,第三位攻城的才是小唐伯爵。
但是以上帝的名義發誓,小唐伯爵是真沒作弊,這真的隻是運氣問題,因爲作弊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嗷嗷嗷——”
聽見基爾德爾伯爵這樣激動人心的宣告,财富!美人!男人所追求的一半都已經在眼前了,你還在等什麽?!于是馬上,這群士兵們就發出了又像狼又像狗的叫聲,這種叫聲是每一個正常人聽到都應該害怕的,叫聲中隻有最純粹的欲望,最單純的惡意,即使是地獄中最貪婪的魔鬼,也發不出這樣的聲音。
“進攻!城破之後歡慶三日!沖去城内,盡情享樂!”
眼看着士兵們士氣正旺,基爾德爾伯爵連忙再添了一把油,頓時引爆了整場戰争的氣氛,前排的士兵們扛着臨時趕制的粗制濫造的雲梯跑的飛快,後面的士兵們也毫不遜色,他們之中有的人甚至興奮的扔下了盾牌,隻憑着血肉之軀,就敢往箭雨裏面沖鋒。
“推倒雲梯!快,把雲梯全部都推倒!”
道格拉斯的指揮官,一位年輕的時候有過作戰經驗的長老,眼看着敵人竟然如此悍不畏死,立刻就慌了神——但也隻是一瞬間而已,他馬上就冷靜下來,然後這樣大聲的發号施令。
“弓箭手,上火箭!士兵們拿油脂,倒在雲梯上,把雲梯全都燒掉!”
就是這樣的,弓箭手們聽見了命令,馬上就從身後抽出了早早就已經把箭頭塗滿了油脂的箭,再在身旁的火盆上一撩,火箭就制成了。士兵們也差不多,他們拿起身邊早就準備好的滾油,對着城牆下的敵人就是鋪天蓋地的倒了下去,基爾德爾伯爵的士兵才剛剛感覺到油脂滾燙的痛苦,灼熱而熱情的火就已經蝕骨銷魂一般的纏上他們了!
“不!”
基爾德爾伯爵眼看着敵人竟然如此舍得花錢,昂貴的油脂簡直就像不要錢一樣的一盆接着一盆的往下倒,不間斷制造着龐大的火海吞噬士兵的生命,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見自己士兵拼命掙紮的表情了。
于是,第一天的攻城就這樣草草的結束了,除了消耗了對方一波弓箭與滾油外什麽都沒做到,果然對于連炮灰都做不好的東西,就不該抱有太多期待。
第二日是奧索魯尼伯爵攻城,這位伯爵昨日遠觀了基爾德爾伯爵攻城的全過程,對于那片燃燒到半夜的火海早就是心有餘悸,哪裏還敢真的派遣自己的士兵上去攻城,就是任由着弓箭手遠遠的對射,步兵趁勢跟進了一下,但是還沒有進入城牆的範圍,甚至守軍都還沒扔下滾油,他們就已經一溜煙的跑開了,活像是演滑稽劇的小醜,已經被敵人吓破膽子了。
“士兵們!你們看見了沒有!這就是我們的敵人!一起懦夫!一群膽小鬼!隻要我們抽出我們的刀劍,他們就像是看到了老虎一樣的逃跑了!面對着這樣的懦夫,就算他有着再多的人,難道我們就會害怕嗎?”
“不會——!!!”
機會難得,道格拉斯的指揮官立刻就這樣的大聲說道鼓舞士氣,他沿着城牆一邊走一邊說,連續說了好幾遍,以便于所有的士兵都能聽到他的聲音,而士兵們立刻開始哄笑起來,确實,這樣膽小的統帥,這樣懦弱的士兵,又怎麽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但是他們卻不明白,這隻是開胃菜而已,雖然說這開胃菜并不能讓人滿意,但是當主菜上來的時候,之前的開胃菜究竟怎麽樣,就已經沒有人會再在意了。
勝利的法寶已經安裝完成,在中世紀已經被遺忘的科技,将會再一次的重新向世人證明,爲什麽叫做,科技才是第一強軍!
第三日,所有人都感覺有所不同了。
首先上場的仍然是超長槍軍,他們排着緊密的隊列,邁着整齊的步伐,就好像不是在死人無數的戰場上而是在郊區漫步,一直走到了距離城牆還有一百五十步的地方,然後他們停了下來,排成了一個防禦陣型。
然後所有人都蒙了。
大哥你這是在幹啥?你是攻城方不是守城方啊!你擺防禦陣型有什麽用?而且你還在這麽遠的地方擺開防禦陣型,這個距離連敵人的弓箭都射不過來啊!
然後刀盾兵,以及被他們緊緊守護在中間的秘密部隊,一步一挪的,終于跟上了超長槍兵的腳步。
到了現在,勝利法寶終于可以揭開它的神秘面紗,露出它的真面目,那就是弩的升級産品,有着‘史前時代的火炮’美譽的弩炮!
當然,雖然都帶這個炮字,弩炮是肯定不能和火炮比的,但是就算是這樣,當你看到長達兩米的削尖的木質箭杆,以及散發着淩冽寒光的鐵質三角箭頭,當這樣的一隻弩箭如同炮彈出膛一樣瘋狂的射出來,你怕不怕?我就問你怕不怕?
而且弩炮,實在是算不上什麽高科技了,公元前就已經是羅馬軍隊的标準配置,同樣是屬于中世紀失落的科技之一,小唐伯爵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鐵匠,還有煉金術師們,通過翻讀舊紙堆,又浪費了巨額的金錢物力進行實驗,終于成功複制出了這種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
“弩炮準備——”
“弩炮準備——”
一層層的命令通過輕騎兵傳遞下去,小唐伯爵高高舉起他的右手,一旦這隻手揮下,便是弩炮齊射的時機!
“射擊——!”
“射擊——!”
之後就射了,果斷的射了,沖擊力十足的射了,弩矢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一層薄薄的土坷垃——我是說城牆,然後死死的紮在了城牆後一個倒黴蛋的身上,就算是這樣,弩矢的沖擊力也沒有完全的消退掉,終于再又穿透一層稻草房之後,才紮在了地上。
“救……救命……求求你們……救我……”
人的生命力可是很頑強的,當時,那個倒黴蛋被穿透了肚子還沒有死,整個人被弩矢帶起的勁力刮到了地上,不知道是因爲一時接受不了還是什麽原因,他竟然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開了個大洞,趴在地上祈求着有人能夠拉他一把。
但是其他人,都已經不忍的回過頭去了。
畢竟任誰看到他這個樣子,肚子開了大洞,腸子都露出來一大半拖在了地上,都知道,即使是耶稣親自降臨,他肯定也是活不成了。
然後這還隻是整個戰場的一小景而已,小唐伯爵一共拿出了五十台弩炮,那就是五十支弩矢齊射,那隻不過是一層泥巴——我是說土牆,心理作用遠大于實際作用的土牆,又怎麽可能遮攔住如同炮彈一般的弩矢射擊,不論傷亡,當場城牆上就是五十個大洞被打了出來——這還是小唐伯爵考慮到這是第一次實戰,不知道究竟效果怎麽樣的緣故。
如果他再膽大一點,再将軍隊往前推一點,然後把弩矢後面都綁上厚厚的長長的繩子,弩矢射進去後就把它拔出來,那就絕對是一拔一個坑,拔出蘿蔔帶着泥,整個城牆也撐不了一個小時!
當時東羅馬的軍事著論指出,城牆修築的厚度至少應在62米以上,才能經得起弩炮的打擊。但即便如此,守方還必須利用深壕和障礙把敵人的弩炮隔離在150米以外,否則一旦在近距離上“萬弩齊發”,縱然是神靈也回天乏術。
事實上,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已經傻了。
包括友軍和守軍,但是友軍傻,他盡管傻,随便傻,反正現在前面有着小唐伯爵頂着,他想傻多久都可以,但是守軍,每過兩分鍾就又是一輪弩矢齊射,這傻,可是要命的!
“保護城牆——”
守軍的指揮官這樣撕心裂肺的喊起來,但是喊到一半,他就像被捏住了嗓子的公鴨一樣,保護城牆?城牆要怎麽保護?難道還要讓人上去給它做人肉盾牌不成?
“這、這、這……如何是好!”
當時,指揮官就是這樣悲憤的想着,這就好像是兩個勢均力敵的大力士搏鬥,結果一個突然抽出了一把上膛的沖鋒槍,而且已經解開了保險!這還讓人怎麽打?
教練,有人開挂啊!
如果指揮官知道這個概念的話,他估計毫不猶豫的就說出來了。
“長老!我們怎麽辦!你給個話啊!”
當時,盡管指揮官還在愣神,但是死神可不會愣神,眼看着弩矢一支支的沖入城内收割着生命,最重要的是已經把城牆打的搖搖欲墜,馬上就有士兵沖了上來,對着指揮官問道。
“我……我們……”
指揮官張開了嘴,呐呐的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這種東西,這種殺傷力巨大的武器,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一時半刻的,他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
“長老,您不要再猶豫了!是生是死,我們今天至少還要拼一把!就算輸了死了,以後我們也可以說自己是光榮戰死的,是前往榮耀的瓦爾哈拉!”
這個士兵的豪言壯語,一時間不知道引起了多少士兵的共鳴,他們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等着他們的統帥,他們的長老的決定。
長老看着這些下定了死心的士兵,一時間感慨萬分。
論信仰,他和這些年輕人不一樣,他其實是信天主教的,并非是信北歐的異教神,更不相信有什麽瓦爾哈拉的存在,但是假如說今日便是死期将至,那麽,有人共同赴死的感覺……其實也挺好的。
“士兵們!今天便是我們去死的日子了!
敵人強大,不是因爲他們本身的強大,而是因爲他們武器的強大!我們打不過他們強大的武器,但是難道我們就可以這樣認輸嗎?
不!我們不能!
永遠不要忘記,身後就是道格拉斯,身後就是家鄉,身後就是父母親人,妻子兒女,身後就是我們的一切!是我們必須豁出性命來守護的地方!
士兵們!我們前進!
敵人的數量超過我們,敵人的武器超過我們,但是我們要和他們決一死戰!讓他們好好見識見識,什麽叫做馬恩島人的勇氣!”
長老的這一次演講,與其說這是一次動員,不如說這是在求死,每一個人都能聽出話中的悲涼之意。然而,即使是這樣,也沒有一個人中途選擇了做逃兵退出。
“城牆倒了!城牆倒了!”
另一邊,小唐伯爵看見轟然倒塌的城牆,終于是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揮手,本來就打算讓超長槍兵先行進攻。
但是,他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大約有着八百名士兵——隔着太遠了他看不太清楚,這些士兵們有的已經頭破血流,有的甚至連一件完整的皮甲都沒有,事實上,這才是中世紀軍隊的常态,裝備簡陋,訓練沒有,一觸即潰,但是,眼前的這支軍隊和那些完全不同。
他們的身上有一股精神,這種東西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但是确确實實的你就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有一股不懼生死的精神,他們既不畏懼,也不後退,每一個人都站的直直的好像一根标杆一樣,看起來,就和小唐伯爵的超長槍兵差不多。
“勇敢……但是愚蠢,并且毫無意義。”
僅僅用了幾秒鍾,小唐伯爵就已經明白了眼前這支軍隊的心思,求死,并且死前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毫無疑問,和這樣的軍隊肉搏戰,肯定會極大的增加傷亡,任何一個軍隊的統帥,都不會想着和這樣的一支求死的軍隊交戰的。
但是,現在的時代,早已經不是憑借着個人勇武又或者不要命就能夠稱霸戰場的時代了。
“弩箭手,準備射箭,弩炮調整方向,準備攻擊,輕騎兵追殺殘餘的敵人……”
小唐伯爵吩咐着做出了這樣的安排,然後猶豫着,最後命令道:“記得,等到他們死了,給他們挖一個墳墓,将他們埋葬在一起,墓碑上面就寫,曾經有一支軍隊,他們光榮的戰死沙場。”
于是,戰鬥結束了。
ps:這章四千七百字,本來可以用作兩章發的,不過每次一到戰争場面就舍不得,一定要寫完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