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路況的原因,大公那裏可不像是德斯蒙德,小唐伯爵必須要修建道路才能招商引資,但是北芒斯特天生就有着優越的地理條件,即使不招商,商人也會自動的就往那裏跑。更何況一旦商人的馬車翻了,他的貨物就自動成爲大公所有了(無主之物法,在第九章有所描述)。
這可也是一筆不小的财源呢!既然如此,大公爲什麽要修路?
但是平時收錢收的爽了,臨到戰時,這條坑坑窪窪的路的壞處就體現出來了——信使根本就不敢策馬狂奔!
因此大公可能還要等兩天才能收到消息了。
而且,穆爾切爾特奇王子以及他的劍術導師,他們好歹還算是做了智商正常的人都會做的事——這仍然必須要感謝菲利普教士——他們強行封鎖了整個城堡,斷絕了城堡與北芒斯特的一切聯系,并且對外宣稱說這是王子擔憂唐切斯特伯爵可能的突襲,才特地加強了城堡的守衛。
這樣的理由用來蒙騙一般農民足夠了,就算是有人隐約有所察覺,但是說到底,王子終究還是大公的首子,一旦大公回來了,對于自己的首子的這一次果敢行動,他是欣慰還是不滿?
誰也不是大公,誰也不清楚大公的想法,所以大部分察覺到的人都還在觀望,而等到愛爾蘭工會雇傭兵團在這裏駐紮之後,連那些觀望的人都沒法說話了。
不過,越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才越有着一些野心家活動的機會。
“你們是說,老大竟然連老三的那兩個私生子都殺了?”
在城堡外的一個小農莊中,在塔德王子已經死亡的現在,穆爾切爾特奇王子苦尋不得的他的二弟,迪亞爾馬特王子,竟然就躲在距離城堡不到二十裏的地方,而正在和他說話的,赫然是幾個跟随着穆爾切爾特奇王子謀逆的騎兵!
有誰又能想到,穆爾切爾特奇王子自以爲能夠完全信任的騎兵,其中竟然有着五分之一都是迪亞爾馬特王子的人呢!
“是的老大,那個傻瓜的老師是個很毒辣的人,他進入城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兩個小崽子給殺了。不過現在那個傻瓜已經完全信任了我們,即使是密謀也不再避諱着了,如果老大你希望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
一個騎兵說着,露出陰狠的笑容,然後狠狠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其他的騎兵看見了,也都呵呵的笑了起來。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王子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拒絕了這個很有誘惑力的提議。
“你們,不,我,我親自去告訴父親,穆爾奇德大公大哥謀逆這件事。大哥殺了三弟,還殺掉了家族的下一代,父親聽到了肯定會大發雷霆,但是三弟已經死了,大哥又謀逆,失去了合法繼承權。到那個時候,唯一能夠繼承大公之位的就隻有我了。”
迪亞爾馬特王子這樣說着,聽的那些騎兵們都是如癡如醉,心馳神往,自己怎麽會跟了這麽一個陰險狠毒……我是說詭計多端的主子呢?這實在是太幸運了!
“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都知道我的爲人,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有人敢出賣我們的計劃,那麽即使是他逃到了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他!”
暢想完了未來,迪亞爾馬特王子又轉過頭來,對着騎兵這樣說道。
威逼利誘,打一棒給個甜棗,這些可都是禦下之道啊!
“您就放心吧老大,咱兄弟幾個,甯肯死都不會透露出一點的消息。”
聽到王子這樣說了,馬上就有騎兵表忠心,其他的騎兵也趕緊跟着,誰都不肯慢了一步。
“放心吧老大!我的嘴嚴着呢!”
“誰敢告密我就親手殺了他!”
就是這樣的,迪亞爾馬特王子聽到手下們争先恐後的效忠,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和騎兵們又商量了一番,這才上了馬,急着趕路去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說完了北芒斯特這邊的巨變,現在就該重新回到小唐伯爵與穆爾奇德大公的戰争上了。
“殺殺殺——”
當時,雖然戰場之上依然是金戈鐵馬,殺氣沖雲霄,但是所有人都能聽的出來,這喊殺聲已經開始變的有氣無力,不僅僅是因爲血氣衰落的原因,更是有些現實的理由——他們都已經負傷了。
想要讓正在流血的人,還能像正常人一樣全力的嚎叫,那也太爲難他們了!
然而戰鬥就是已經進行到了這個地步,小唐伯爵的雇傭兵,以及穆爾奇德大公的步兵,他們現在幾乎都已經是人人負傷,有好幾十個人都是缺胳膊斷腿哀嚎着的,而且地上已經躺下了更多的屍體了!
那樣龐大的巨斧,還有和門闆差不多厚的大劍,還有沉重的流星錘,甚至是削尖了的木矛,這些或精緻,或粗糙,或常見,又或者千奇百怪的武器,如今便是在執行着他們最原本的使命,他們被制造出來唯一的目的,那就是屠戮。
巨斧,大劍,還有流星錘,這些東西都是隻要碰到一下就能夠要了半條命的東西,即使足夠幸運的沒有傷到要害,但是受傷流血也是難免的,而在這個倒黴的時代,别說受傷流血了,哪怕隻是一個普通的感冒,都可能會變成一次大瘟疫!
更何況還有那些不夠幸運的,直接就被刺中要害,當場死亡的那些,他們的屍體就躺在地上,然後被曾經的戰友或者是曾經的敵人無情的踩踏,踩踩踩踩踩,直到踩成了肉泥爲止。
于是,很快的,兩方的士兵都開始動搖起來。
雇傭兵固然是職業軍人,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群狼,隻要步兵願意舍得一條性命,攔腰裏一抱,雇傭兵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發揮不出來了。但是能夠做出這樣犧牲的步兵終究是少數,追根究底,他們也不過是一群武裝平民罷了,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是等待,等着哪一個傻子做出犧牲,然後他們上去撿便宜。
因此,到了最後,雇傭兵的傷亡竟然比步兵還要更少!
但是步兵的人數太多了!
連續毫無喘息的經曆了兩場惡戰,并且已經是全員負傷,死亡數甚至達到了兩成。戰鬥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雇傭兵部隊還沒有崩潰,可以說他們真不愧是當今時代最強的軍事力量,已經可以稱爲是一流強軍了!
不過,即使是強軍,忍耐總是有極限的。
但是步兵更不好過,武裝平民,他們的軍心要更低,他們的士氣要更低,還有他們的組織度,也遠遠的比不上身爲職業軍人的雇傭兵,而且他們的傷亡要更多,如果不是身後騎士們的督戰,以及故技重施的血淋淋的人頭,恐怕他們現在早就哭爹喊娘的逃跑了。
于是穆爾奇德大公滿意了。
現在可能就會有書友問了,小唐伯爵的長槍兵不是一直都沒動過嗎?爲什麽大公就滿意了呢?
在這裏,我們就要引入一個‘戰場視野’的概念了。
所謂的‘戰場視野’,就是指揮官能夠在戰場上看到多遠,能掌握多少的戰場情報。
有人可能沒有嘗試過——其實這就和春運差不多,春運的時候有的地方擠得連光都透不進來,更别說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了。而在混亂無比的戰場上,由一個個士兵組成的人牆,也足以阻擋指揮官的視線,讓指揮官無法了解戰場的實際情況。
這也就是爲什麽,我們看到電影裏面,那些主帥都會搭建一個顯眼無比的高塔,然後自己就站在高塔上,這不是因爲他們想耍帥,更不是因爲他們都喜歡刺激,而是不得已而爲之,否則他們就沒辦法發号施令了!
但是穆爾奇德大公,我們說過的,這位大公的軍事能力真的不怎麽樣,愛爾蘭又不是神羅那種亂戰不休的地方,大公這輩子還真的沒打過幾次仗,缺少一些軍事常識也就難免了。
因此現在大公便是被誤導了——而且雇傭兵的表現也足夠勇敢,完全符合塔德王子給他描述的‘英勇的長槍兵’的表現,大公就認爲,這些就是小唐伯爵的精銳士兵了——至于爲什麽長槍兵不拿長槍,那你就得問小唐伯爵而不是問他了。
“讓步兵加緊進攻!然後讓所有的重騎兵一同從兩翼進攻!諸君,财富與名聲盡在眼前,上帝保佑勇敢者!打敗他們,現在是時候結束這場戰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