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朝炆今兒一大早就感覺眼皮一直猛跳,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會是什麽事情。不過,作爲一城之主,就算心中煩躁,朝炆依舊表現出一副如往常般鎮定的樣子,還去園子裏走了一圈,看看奴隸們精心照料的那一園子珍貴花木。
園中的珍貴花木散發的悠然清香起到了凝神靜氣的作用,所以,朝炆喜歡在園中思考事情。
聞到熟悉的清香,朝炆心中煩躁不安的感覺淡化不少,不過他也不敢大意,能當上朝秋城城主,讓朝秋城安穩至今,自然是有能力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到底是什麽事情呢?
朝炆微微垂頭,看着身前的一叢翠綠的草木。
正想着,突然傳來一聲疾呼。
“不好了!不好了,阿父!”
一個衣着錦繡的青年氣喘籲籲沖過來。
朝炆眉頭緊蹙,他一向教導子女處變不驚,凡事要鎮定,平日裏幾個子女表現得也還不錯,今兒怎麽就這般沖動?
“何事如此驚慌?!”朝炆聲音不大,語氣卻嚴厲,顯然對來人的表現很不滿。
沖過來的是朝炆的長子朝川,将來也是最大可能繼承城主之位的,平日裏朝川也卯足了勁在他爹面前刷好感,将他爹的架勢學了個四五分像,可今天實在是太震驚了,往日的沉着冷靜一點不帶,不過,好歹也被朝炆這語氣給打回神。
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朝川快速說道,“哨衛傳來消息,有人來了!”
自打局勢動蕩之後,朝炆就專門派出了一批哨衛盯着朝秋城周圍的動靜,一旦有異動就趕緊告知。這期間也出現過一些事情,隻是,都是一些小麻煩而已。
聽朝川這麽說,朝炆雙眉抖了抖,莫非這就是他一早上不安的原因?
“來者何人?”朝炆問。
“不……不知道。”
見朝炆眉間又緊了緊,朝川趕忙繼續說道,“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但哨衛說,可能……可能是……是那邊來的!”說着指了指一個方向,那是海的方位。
“那邊來的?”朝炆奇道,“是與長舟部落一樣的部落人?”
長舟部落時不時會來朝秋城交易,這個朝炆知道,但到現在爲止,他所知道的,也就長舟部落這個特例,聽聞海那邊的部落非常弱,長舟部落是那邊最強的部落。
長舟最強論,這其實是長舟部落當時過來的時候自吹,再加上的确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隻有長舟部落經常來往于兩塊大陸之間,所以,很多人也就漸漸相信了。
朝炆還知道,因爲戰事和局勢的影響,再加上很多地方開始建城,奴隸主貴族們大肆購買奴隸,原本生活在内陸的一些中小部落都被逼逃向深山野林之地,難以尋覓,抓奴隸難度增大,所以很多奴隸貿易組織将手伸向另一塊大陸,比如最大的奴隸組織“畀”就是如此。
這也讓朝炆一直相信,海那邊的部落都是一幫即将淪爲奴隸的人,不足爲慮。等以後航海技術成熟,來往更加穩定了,朝炆也想伸手幹一把,那邊的人抓過來當奴隸,那邊的寶石鹽礦等據爲己有。
隻是,現在竟然會有除了長舟部落之外的其他人來這裏?
不如,直接抓來當奴隸?
“有多少人?”朝炆思索着問道。
“四……四五千。”朝川結巴。
“多少?!”朝炆聲音一提,不敢相信似的一字一字地問,“四五千?!”
朝川使勁點頭,“哨兵還說……說……說來的都挺強,不像是遷移,更……更像是……有目的的行動。”
朝炆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突然像是卡住了一般,面色迅速變換。
這個數量,在當下的大環境裏,的确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四五千人,還都不是逃難、遷移的,實力普遍較強,這麽聯合起來一看,朝炆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他瑪是要攻城啊!
想到這裏,朝炆也鎮定不了了,伸手撥開擋在身前的朝川,身影風一般奔出園子。
朝秋城内,遠道而來的交易隊伍正忙活着,他們早就熟悉了這裏的交易方式,不管是滿是商鋪的街道,還是城主劃出來的自由交易區,閉着眼睛都能走過去,每天哪個時段有些什麽活動,到哪裏能聽到八卦,都熟悉得很。
隻是,今天出現了狀況。
城主府的鑲金大門随着一陣咔咔咔的聲音,打開。一支百人騎兵沖出,前面的人拿着長柄的兵器毫不留情揮動,大喝着,将擋道的人驅逐。
城内反應快的人見勢不妙,早就退到兩旁。
“怎麽了?”
“那是城主的親衛!朝家的人!”
“快看隊伍中間那兩個!”
“那是城主?”
從城主府出來的隊伍中,明顯有兩人的衣着與其他人不一樣,更爲光鮮精緻。那是朝炆和朝川。平日裏朝炆出去都是坐車的,不過現在趕時間,就直接騎馬了。
“他們往城門那邊去了!”
“城主這麽匆忙趕去城門那邊,要幹什麽??”
看着匆忙過去的那一隊人馬,有點眼力的都知道有事情要發生。
出事了!
沖到城門之後,朝炆就爬上城樓,看向遠處,心中頓時一緊。雖然遠處隻能看到一些小黑點,但看數量就知道朝川所言非虛。空中還有一些可疑的身影。
“關城門!”朝炆喊話後,又讓弓箭手做好準備。空中的那些身影,可不是尋常小鳥。
轟隆隆——
厚重的城門被關攏。
城外還有一支剛來的遠行隊伍,沒來得及進城,就被擋在外面,任他們怎麽喊,怎麽求,怎麽賄賂,城門它就是不動。城主親自守着,誰敢開?
不光是城外的人,城内人更是疑惑,原本想出城的隊伍都被攔下了。
圍觀群衆也都往城門這邊靠過來,要不是有朝家的人擋着,他們可能會直接湊攏到城門前一探究竟。
“大白天的怎麽還關城門?”有人不滿。
“就是,就算有什麽事情發生,總得讓咱們知道啊。”知道了才好逃命!衆人心道。
“好像不太妙,咱們要不要想辦法先離開?”
“翻出去?這時候到處都守得嚴。”
“也可以先藏起來。”
“别瞎猜,先看看再說。”
然而,這些不滿和議論,下一刻就停了。
“嗷嗚——”
一聲狼嚎從遠處傳來。
人群一靜,随後爆出更大的議論聲。
“狼!是狼!”
“不像是普通的狼,我聽得出來!”
“我們遠行的時候也聽到過狼嚎,隻是,這聲音聽着怎麽感覺……”說話的人打了個哆嗦。
“兇獸!”一個年紀稍長的遠行者肯定道。他們隊伍是從深山來的,知道山林裏那些野獸與兇獸吼叫的區别。而剛才那一聲,隻有兇獸能夠發出,普通野獸級别的狼,根本起不到讓人渾身發毛、像是每一根筋都繃緊的效果。
“噍——”
高空,幾隻鷹飛過,在朝秋城上方盤旋。
“太高了,不好射。”有經驗的射手說道。就算能射到,力量也足夠,但因爲相隔太遠,射過去的時候,對方很可能已經飛離,看它們的反應能力就知道,那不是能輕易射中的鳥。
“那……也是兇獸!”
“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莫非有人攻城?”
人群中各有猜測,思維更是如脫缰的野馬朝各處奔。
此時,站在城樓的朝炆,眉頭皺得能夾斷樹枝,雙眼死死盯着前方。
朝川已經得到命令去調動人手,朝炆則看着越來越近的隊伍,猜測對方的身份,以及接下來該怎麽辦。
前方靠近的隊伍中,有三面大旗,其中兩面朝炆認識,一面是長舟部落的圖騰旗,另一面則令朝炆心中泛苦。
“炎角人!”
之所以認識炎角的圖騰,這還是當年王城要追殺炎角的遷移隊伍時,發出的命令上畫過炎角的圖騰,後來朝炆也對炎角做過了解。
當年王城隊伍要他們派出援軍,朝炆還故意拖延了時間的,倒不是想要幫炎角,而是他這人不喜歡耗費自家兵力。王城要打就讓他們打,他們朝秋城隻要做做樣子就好。
隻是,朝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再次看到炎角的圖騰旗。果然是從海那邊過來的!
而,除炎角和長舟的圖騰旗之外,那第三面大旗,就非常陌生了。旗上有一個奇怪的圖形,像是蟲蛇的樣子,從未見過,也不知是哪個部落的。
不管如何,朝炆此時心中就兩個大字——不妙!
至于朝炆感覺陌生的那面旗,其實那并非某個部落的圖騰旗,那是一面新的旗幟。說它“新”,不是指的料子新,而是,它才誕生沒多久。
在炎角的隊伍出發之前,炎河流域各個收到消息的部落趕到交易區的期間,部落在準備圖騰旗的時候,邵玄提出來做一面屬于炎河流域部落聯盟的旗幟。
至于旗上圖紋,因爲大聯盟并非某一個部落的聯盟,數量衆多,以後還會更多,不可能用某一個部落的圖騰來用,即便是炎角,雙角圖騰用上去也會引來各部落的強烈反對,在涉及圖騰的事情上,部落人是非常固執強硬的,殺了他們也不會同意。所以,邵玄用了一個熟悉,别人卻從未見過的圖案——龍。
龍的形狀是以邵玄所熟悉區段炎河的大緻形狀來繪制的。
對于邵玄的這個決定,炎角衆人沒有反對,也覺得邵玄這個建議非常不錯,而後面到來的其他部落,自然也沒有異議,既然是以炎河的形狀爲基礎,他們當然贊成。甚至在邵玄提出以後會将各個屬于炎河流域大聯盟的部落圖騰都放在這面龍旗上的時候,都恨不得立馬印個圖騰上去,隻是,時間倉促,他們對于圖騰的态度又非常謹慎認真,不會在沒有任何儀式和準備的情況下,在一面具有象征意義的旗幟上畫下圖騰,所以,到現在爲止,炎河龍旗上,隻有那條炎河形狀的龍而已。(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