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五章 都到了

甘切拖着人走過去的時候,不管是盧部落的人還是千面部落的人,都趕緊讓開,保持十步以上的距離。

剛才那一幕太詭異了,他們還沒能完全回過神,也想不明白,思維還沒跟上,身體已經先一步讓開。這是一種面對危險時反射性的躲避行爲。

邵玄看了看甘切提在手上的劍,明顯帶着海那邊的特色,風格與部落人常用的不同,不過鍛造工藝比不上工甲家的,暫時也看不出這些人到底屬于哪個組織。

“怎麽會中招?”邵玄問。以甘切的能力,不應該這麽輕易就被捅一劍。

“想問話,那人說着突然就動手了。”甘切語氣平靜地說道。

邵玄也沒問捅他一劍的人是誰,看甘切手上的血就能知道那人的下場了。不過,經曆這事之後,甘切肯定也明白,這外面的人,并不像在炎角的那些人好說話。部落範圍外的人,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殺的。

邵玄看了看周圍站着的人,問最熟悉的岩鸠,“有地方歇腳嗎?這裏不适合說話。”

“有有有!”岩鸠趕忙點頭,然後跟拜興說了聲,便帶着邵玄去一處屋子。

“那個,邵玄,你這位朋友需不需要療傷?”岩鸠快速瞟了眼沉默跟在後面的甘切,問邵玄。

“不需要,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麽。”邵玄道。

離得稍遠的拜興等人,以及典戈一行,也都聽到了邵玄的話,心中更是驚異。

“這點小傷”?都被一劍穿透了,還小傷?

被留在原地的典戈面皮上抽動着,卻硬是沒說出一個字,他也不知道說什麽,看盧部落這樣子,是真要找炎角幫忙了。

跟炎角搶人?

典戈暫時還沒這打算。一時間也找不到最好的解決之法,兇惡的眼神瞪了盧部落的一幹人,在邵玄走遠之後才問:“你們這是要投靠炎角?”

盧部落的幾位長者讪讪的挪開視線,不與典戈對上,也不說話。其實他們心中也矛盾,炎角人那邊肯定會有其他的要求,要是比千面部落的人提出的要求還讓人無法接受,他們該怎麽辦?

或者,先在炎角部落的幫助下,度過這一劫再說?

一些盧部落的長者們還真有這意思,依照他們的想法,遷移部落或者融合火種都是關乎部落存亡的大事,豈能草率決定?總得深思熟慮。說直白點,拖得住一時是一時,把眼前的困境熬過去再說。

在典戈猶豫着是否還繼續留在盧部落觀望一番的時候,岩鸠已經将這段時間的情況跟邵玄說了說,同邵玄來前的預計差不多,盧部落的情勢比求救信上寫的還要嚴峻,不過,邵玄就納悶了,都到這般境地了,這幫人竟然還猶豫不決。

“你們部落的首領和巫是怎麽想的?若是不同意融合火種,我們不可能讓盧部落過去。”邵玄也将炎角的要求說了說,融合火種是前提,否則,一切都别談。

當然,如果盧部落不選擇融合火種,他們這次就隻是過來幫盧部落清理一下周圍樹林的麻煩,然後收拾東西走人,後面的事情就不管了。

岩鸠也頭疼,他其實是贊同融合火種的,雖然短時間内肯定不習慣,但其他部落都融合火種了,他們還保持原樣,火種反而會成爲他們的弱點。可部落的長者們就是不同意。

“那這樣,你去跟你們部落的首領和巫,還有那些長者們說說,将我們炎角的條件告知他們。”邵玄也不是非要盧部落過去,過去自然是好的,但若是不過去,炎角也沒什麽損失,畢竟他們又不缺吃的。

岩鸠讓邵玄先在這裏休息,他再去勸勸部落裏那些人。他沒跟邵玄說的是,盧部落肯定要遷移部落,他們已經無法再繼續在這裏生存了,姑且不提周圍的那些麻煩,隻說盧部落内部的問題,他們是養殖爲生的,曾經盧部落的先祖們之所以在這裏定居,就是因爲發現了一個水潭,足夠盧部落生活以及養殖用,可水潭在那場天地災變中已經幹了,那時候前任首領就提出過要遷移部落,可惜部落的長者們強烈反對,再加上後來火種的事情,就拖到了現在。

一想到部落裏那些老頭子們吹胡子瞪眼反對的樣子,岩鸠就頭疼。

岩鸠将邵玄的話轉述給其他人聽,一部分人同意融合火種,去炎角的地方,一部分人反對,因爲他們不想融合火種,還有一部分人不贊成也不反對。又僵持下來。

拜興坐在首位,一直沒出聲,雙眼盯着某處,卻沒有焦距,任由其他人争論,他在思考其他。

半晌,拜興突然問:“炎角的其他人什麽時候到?”

同樣在走神的岩鸠被旁邊的人推了下,回過神,道:“大概半天,最遲今晚之前會到。”

拜興“嗯”了一聲,不再問,繼續走神。

經過拜興這麽一打岔,那些長者們也吵不起來了,有人問了拜興一句話,拜興也不理會,粗犷的臉上仍然是一副“我在走神,别煩我”的樣子。

知道拜興這位新任首領有情緒,幾位長者的面色也不好,一時間屋内又安靜了下來。

太陽漸漸偏斜,邵玄去甘切那邊看了看,被甘切拖回來的那個人已經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那人以爲被拖回來肯定會被逼問一些秘密,反正他是打算咬牙不說,或者瞎編一些話來糊弄這些部落人,可他沒料到,這人問的問題全是一些他都不知道該怎麽答的。

“你先祖是哪個部落?”

“你們部落何時融合的火種?”

“融合火種之後是什麽感覺?爲何會抛棄部落而選擇加入其他的團體組織?”

“部落爲什麽會散?人怎麽能沒有部落?”

……

等等之類的問題,那人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爲什麽部落解散?他怎麽知道?自己樂意就好,爲什麽要理由呢?他覺得甘切就是個神經病,那思維就是個頑固保守的部落人。

人爲什麽一定要以部落的形式存在?

這幫部落人就是一群土鼈!

到最後,那人已經不耐煩了,直接開罵,并深切問候了甘切他先祖。

這答案令甘切不滿意。甘切不滿意的結果就是,那人被擰斷了脖子。

“我出去一下。”甘切說道。

“去幹什麽?”邵玄問。

“再換個人問。”甘切将兜帽戴上,往外走。

盧部落周圍的樹林裏還有不少人,他得趁這機會多找些人問問,等炎角的其他人過來,大概會吓走一批。不管是海那邊來的人,還是這邊已經融合火種的部落人,他都想問問,尤其是那些新融合火種的部落人,他想問問那些人的想法。

在這方面甘切是非常執着的,邵玄也不攔着他,“你自己小心腦袋。”

畢竟甘切不是那些被控制的傀儡,傀儡人沒了頭,還可以被控制着繼續動,但甘切沒了頭,就不知道會怎麽樣了。

甘切出盧部落不久,邵玄就聽到空中的鷹叫。

“來了!”

離盧部落外面的樹林不遠的地方,一支隊伍正在往這邊跑。

他們在來之前還休息了會兒,調整狀态。

五百人的動靜,自然不同于邵玄和甘切兩個人那般悄無聲息,樹林裏藏着的人已經注意到過來的隊伍。

“是炎角人!”有些人能從隊伍中一些人身上的圖騰紋認出來。

“炎角人很厲害?”這是不熟悉炎角的人。

“管他炎角人還是其他人,反正咱們的目标是盧部落!”這是海那邊過來的一部分人。

有些人已經心生怯意,開始往遠處退,但也沒有離開,心中的貪婪讓他們還抱着撿漏的心思。

有些人則往那邊靠近,想近距離觀望一下。

隊伍前面,有一隻體型與盧部落最大的笨鳥差不多的大鳥,那隻鳥同樣沒有大翅膀,隻是,身體并不如盧部落的笨鳥那麽胖,頭還大。

“那是什麽鳥?”有人小聲問同夥。

“不認識,反正肯定能盧部落的那些鳥一樣烤了吃。”

說話的這些人今兒早上剛從盧部落偷了隻笨鳥,手上還拿着一根帶肉的骨頭。一邊撕咬着手上拿着的肉,一邊觀察着那邊經過的隊伍。

“有人。”騎在恐鶴身上的阿光說道。

“聞到了。”旁邊的其他人也說道。

樹林裏那幫人似乎并沒有要完全隐藏起來的意思,不然不可能還能讓炎角的隊伍聞到烤肉味。

“真嚣張。”

阿光瞥了眼樹林裏,伸手從背後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弓弦都被拉得發出咯吱的聲響。

嘣——

弓弦的震動像是要将人腦袋裏一根根神經都撥動得顫栗起來。

箭矢穿過樹枝之間的空隙,破開擋在前方的枝葉,觸及箭頭的樹葉被瞬間攪得粉碎。

之前還跟同夥說話的人,冷笑聲尚未落下,就被一聲急速拉近的如輕哨般的聲響打斷。

砰!

箭支狠狠紮入一棵五人環抱粗細的樹幹中,整根箭支沒入其中。而在樹的另一面,原本靠着樹的人,瞪大了眼睛垂頭看向胸口,手中拿着的烤肉掉落在地。

在他胸口處,青色的箭頭穿過樹幹,在他胸口處破出一個窟窿,箭頭上還帶着紅色的血,血沿着箭支往外流,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滴落。

周圍的其他幾人忍不住驚叫出聲,帶着憤怒和恐懼,但聽着朝這邊過來的腳步聲,他們愣是沒敢留在這裏,連尚未完全斷氣的同伴都沒顧上,一個個扔下手裏尚未吃完的烤肉,轉身朝遠處跑去。

周圍的鳥被剛才那一箭帶來的殺氣驚得怪叫着往天空飛去。

典戈站在盧部落邊界處,看着樹林裏飛起的鳥群,眼神晦暗不明。

很快,他便看到一支隊伍從樹林裏出來,打頭的是兩隻兇獸,一隻看起來像鳥,另一隻有些怪異,瞧着像山林裏如虎狼一般的猛獸,卻長着蹄子,踏在地上嘚嗒嘚嗒地響。

之前還在屋子裏商議事情的拜興等人,這時候聽到動靜趕緊出來。

“終于到了!”

邵玄走過去,看向隊伍中拖着的一個個網袋。

阿光等人見狀,将那些網袋拖過來,裏面是一個個已經斷氣的人,身上要麽是利器砍傷,要麽是被箭矢射的,還有個人胸口有個窟窿,還有血從裏面流出來。

“這……這些是?”拜興看着那些網袋裏的人。

“經過樹林的時候獵到的。”拖網袋的人說道。

“對了大長老,我們經過樹林的時候見到甘切了,他說今晚就在樹林裏,讓咱們不用管他。”一個炎角戰士說道。

“嗯,你們大家趕路累了,先歇息。”邵玄說着看向岩鸠。

岩鸠早就安排好了屋子和食物,見邵玄看過來,趕忙道:“是是,大家跟我過來,都累了吧,喝點肉湯。”

“玄哥,它怎麽辦?”阿光指了指旁邊的恐鶴。

邵玄想了想,對岩鸠道,“不是說你們獸圈的笨鳥經常被偷?讓小靜子過去吧,正好那裏有鳥窩,還能守着。”

岩鸠想說“你們那隻鳥是吃肉的”,可話臨出口,又頓住了,轉而道,“行,帶它去獸圈。”

邵玄過去用刀背拍了拍恐鶴的鳥頭,“好好守着。”

“放心吧玄哥,我一路上都跟它說過的。”阿光一甩辮子,咧嘴笑得燦爛。

見狀,岩鸠有些不明白,你們一路上跟這隻兇鳥說什麽?他突然又想改主意了。将這隻兇鳥放進那些吃素的蠢得沒脾氣的笨鳥圈裏,真沒事?

阿光帶着那隻恐鶴,跟着岩鸠過去獸圈那邊。

飼養笨鳥的獸圈在盧部落占了很大一塊地方,鳥窩也多,因爲接連被盜,确實空出了不少鳥窩。

阿光牽着恐鶴進獸圈的時候,一群正散漫走着的笨鳥,一見有陌生人,嘩啦啦朝遠離躲開,原本蹲鳥窩裏面的也都大叫着跑開,空出來的鳥窩也就更多了。

“自己挑一個睡。”阿光拍了拍恐鶴,說道。

岩鸠膽顫心驚地看着那隻大頭兇鳥擡着鳥爪子挨個鳥窩看了看,然後選了一個最大的走了進去,踩了踩之後便蹲下。

“行了,走吧。”阿光也不再看,轉身就離開。

“這個……這真沒事?”岩鸠還是怕。

“肯定沒事。”

“它……它不會吃……”

“少了一隻你就從我們炎角的報酬裏面扣。”

岩鸠不說話了,敢情這些人這麽積極地守獸圈,就是爲了盯住屬于炎角的那部分報酬?

炎角的人已經到達,而盧部落也到了做最後決斷的時候。典戈還沒有離開,就等着盧部落最後的決定。

邵玄不急,不管最後盧部落的決定怎樣,他們先休息一晚,明天去将樹林裏的人清理一下,他們這趟的目的可不僅僅隻是爲了盧部落遷不遷移。

樹林裏,藏在各處的人,此時已經開始焦躁了。

是繼續留在這裏,等機會過去撈一筆,還是先開溜?看炎角那樣子,不太好惹啊。(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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