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遭殃的是那些穿着铠甲的奴隸們,從沙地之下湧出來的黑色甲蟲,如浪潮般席卷而去,眨眼間将站得靠前的那些铠甲奴隸包裹起來,一隻隻黑色甲蟲仿佛化身饑餓的兇狼,紛紛撲過去。
這些甲蟲太多,就算這些奴隸将它們震開了,依舊會有其他甲蟲紛湧而至,隻要有一個疏忽,就會讓那些甲蟲抓住機會,鑽進铠甲裏面去啃食。
一個穿着金色铠甲的奴隸瘋狂地吼叫之後,終于支撐不住,一個踉跄跌倒在地上,剛剛才将一波甲蟲震開,在黑色浪潮之中露出了上半身得以喘息,可下一刻就又被籠罩,他的臉上已經被啃咬得血肉模糊,血腥刺激了那些甲蟲,使得那些甲蟲們更加瘋狂起來。
數量太多太多,從心理上,這些奴隸們就已經崩潰。
奇怪的是,除了站在最外圍的那些怪人之外,甲蟲們也不靠近那個布賬圍繞的小屋,以至于那些陷入蟲潮中的奴隸們都往那邊擠,邵玄仿佛看到了之前衣墾所遇到的那麽一幕,隻不過,不同的是,衣墾那時候不被蟲潮攻擊是因爲邵玄和藍寶石的原因,而眼前這一幕,卻是别的原因,就如甲蟲們不靠近那些怪人一樣。
見蟲潮并不靠近,蘇勒心中稍定,最大的恐慌已經被解決了,隻要他沒事就行。奴隸的死亡讓他感覺難受,倒不是傷心,而是因爲奴隸與奴隸主之間的那些聯系,在奴隸死之後會被強行割斷,越是聯系緊密的奴隸,這種聯系斷開的時候,奴隸主的感受越強烈。
這些穿着金色铠甲的奴隸,都是他精心訓練出來的,被蟲潮吞噬的奴隸的死亡,讓他感覺像是當頭一錘,頭痛欲裂,心中焦躁。好在,眼下的情形看來,蟲潮也不是無所不能的,至少在面對那些人的時候,是沒有用處的。
蘇勒雙眼之中爆出狠戾之色,大吼道:“殺了他們!”
金甲巨獸已經朝那邊沖了過去,它是蘇勒奴役的巨獸,若是在沙漠局勢變化之前,這樣的巨獸會被帶往鬥獸場,可是現在鬥獸場已經很久不開了,這些巨獸也成爲了戰鬥的一部分,也是每一次蘇勒出行任務的時候會乘坐的。
“去吧。”邵玄對旁邊的藍寶石說道。
雖然論體型,藍寶石沒有那隻金甲巨獸大,看上去噸位也差一截,但邵玄對藍寶石有信心。
兩隻巨獸碰撞的轟響,像是制造了一場沙漠上的風暴,飛揚的沙塵讓地面上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原本無聲呆立在那裏的那些怪人,此時也動了。
奴隸們被蟲潮逼得不敢沖,蘇勒也舍不得就這麽讓自己這些精心訓練的奴隸去送死,也隻有讓那些怪人上了。光憑那些怪人,也能勝過炎角人吧?畢竟,數量上,他們這邊依舊占優勢。
“護住他們!”塔對圍在工甲韌六人周圍的戰士喊道。
炎角衆人抽出用獸皮套住的刀劍斧矛等等武器,在前來沙漠的時候,都帶了兩種武器,一種是新青銅,另一種則是普通的銅器。之前大多數時候,除非對付那些沙漠上的猛獸,他們所用的都是那些普通的武器,而新青銅則都是用套子套住,畢竟,這樣的武器太有特色,所以他們在做了掩飾,而現在要拼殺了,他們當然不會再留手,也不用再遮掩。
體内圖騰之力爆拉,不過眨眼間,炎角衆人已經氣場全開,身上的圖騰紋出現,沒有呐喊,沒有嘶嚎,沉默着向前沖殺。在山林裏狩獵的時候,他們也并不常發出吼聲,除非是獵殺已經進入尾聲或者一些特殊的情況,比如圍獵,比如利用吼叫聲驅趕獸群等等。
現在,戰鬥時他們也是保持着同樣的習慣。
手中的大斧毫不留情掃砸過去,與前方沖過來的怪人手中的利器相撞,蠻橫的力道震得對方連連後退。持斧的炎角人肩膀連抖将反震的力道一卸,擡臂再次掃過去!
握着長矛的戰士,早已将青色的矛頭換上,長柄一震,飛揚的風沙像是被破開了一個的孔洞,矛頭如盯住獵物的尖牙,直咬向對面整個頭都被麻布包裹的人。
刺耳的碰撞聲自各處響起,而炎角的衆人,此時都是按照邵玄之前的建議,先朝對方的頭部攻擊!
長矛穿透一個蒙頭怪人的咽喉,在那裏留下一個窟窿,若是正常人,遭到這樣一擊,傷口處的鮮血早就泉湧而出,可是,這些怪人在咽喉被刺穿之後,不僅傷口處沒有絲毫血液濺出,他們的行動也幾乎沒有受到影響,甚至有的還以頭撞擊,用腦袋來當做攻擊工具,看上去像是抱着一種同歸于盡的氣勢!
邵玄心中一聲暗歎,果然如此。這些是早就死去的人,現在的這些,不過是被支配着的傀儡而已,沒有痛覺,沒有意識。
再強大的兇獸也會在争鬥之中做出一些自我保護的反應,比如要害處受到威脅時,它們會做出躲閃或者抵擋,可這些怪人,就像是不知道一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攻擊爲主要目的,每一次的攻擊都帶着殺意。他們不能稱之爲人,更像是一個個殺人工具!
邵玄右腿踏地彈射,瞬間退後兩步,避開對方撞過來的頭。這些人不怕疼,豪無忌憚,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不會受到外界影響,就算是自身受到傷害,也不會有什麽波動,可邵玄自己不能不顧。
腳踝碾轉,退勢驟停,手中握着的刀如一道閃電降落,撩砍過去,破空聲嘶嘶作響,仿佛摩擦着沙粒。刀刃帶着一道閃亮的光線,将面前的怪人頭部斬下。
其他炎角人所在的地方,也能看到一個個被麻布包裹的頭被斬下,斷口處沒有血液,隻有一些泛着黑色的幹癟的皮肉。
沒了頭的人,隻是稍稍頓了頓,便繼續攻殺,仿佛丢掉的不是腦袋,隻是斷了一根頭發一樣。可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些沒了腦袋的怪人,行動之間相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少了一絲敏捷。
狩獵經驗豐富的炎角衆人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心中對邵玄的提議越發信服。果然,這樣做是有效果的。
不過,即便這法子能夠起到一定效果,但見到一個個沒了頭的人,卻依舊站立着,行動仿佛不受影響,還能繼續拿着武器跟人厮殺,衆人心中還是不由得泛起一陣陣詭異感。
看着那邊的蘇勒自然也注意到了炎角人這般行動似乎是有計劃的,但相比起這些,蘇勒更在意的是炎角人手裏拿的那些東西。
在剛才見到炎角人手中的那些青色的武器時,蘇勒眉毛連連上揚,震驚得嘴巴張大。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将擋在前方的布賬拉得更開一些,雙眼大睜,緊盯着那邊炎角人手中拿着的東西。
“那個是!”
他也見過類似的青色武器,隻是,那些不是他們能用的,除了在海岸附近參與戰争的少部分核心人員之外,其他人手裏是沒有的。他老爹蘇倫手裏也隻有一把,據說是更爲堅硬的武器。
那類青色的武器數量很少,連他們這些少主都未必有一把,想要還得用功勞去換,可是,那些炎角人,爲什麽手中也會有?!
可能嗎?
莫非隻是長得像?
爲了弄個明白,蘇勒一直在觀察,他的重點放在這些武器上,至于炎角人有計劃的行動,他也不在意了。在他看來,那些怪人是不死的,就算被分屍,也依舊能繼續戰鬥。他根本就沒想過那些怪人會敗。
敗?怎麽可能?!
就連一直安靜坐在蘇勒身後的人,在發現炎角人的手裏的那些青色的武器之後,也不由擡眼看向前方,而不是一直垂着眼皮靜坐。隻是相比起神色激動的蘇勒,那人面上漠然,灰白的雙眼仿佛一片毫無生命氣息的沙漠之地。
金屬大力碰撞造成的刺耳的铮鳴,蘇勒看着那些怪人手上的武器在每一次撞擊中都出現破損,心頭狂跳,
是!是那個!
其實那些怪人手上的武器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至少比沙盜們使用的那些要好得多,可是,這些在炎角人手中的青色武器面前,卻無法抵抗下去。
蘇勒呼吸都變得急促,原打算隻是過來将工甲家的幾個人帶回去,完成這個任務,順便回去撈點好處,可沒想到,竟然會碰到這樣的好事!
炎角人手中的那些青色的工具是如何得來,蘇勒現在也不想去細想,他此時唯一想做的,就是将炎角人手中的那些青色的器具,全部搶奪過來!
那麽多,或許帶回去會上交一部分,但他肯定也能自己留下不少,即便能留下的不多,但将那些帶回去,也是一個不小的功勞!
“殺!全部殺了他們!”蘇勒大喊道。
隻要将那些炎角人全部殺了,炎角人手中的那些,自然全部都是他的!
蘇勒身後的人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一直沒有什麽波動的雙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那些全身套着麻布的怪人攻勢越發兇猛,本來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現在更像是自殺式攻擊一樣。好在一開始炎角衆人就斬了不少怪人的頭,情勢有所緩解,但即便如此,這些人給炎角帶來的壓力也不小。
噗通!
一個怪人的身體被砍成兩半,上半身摔落在地上,可是,下半身卻依舊在走動,而摔落在地的上半身,在沒有雙腿之後,一條手臂充當腿,另一條手臂依舊拿着手上的利器朝炎角人發出一次次的攻擊。
沒有血,明明是如此兇殘的一幕,卻沒見到流血,但這看似沒有血氣的殺場之下,卻有人更讓人顫栗的殺氣。
工甲韌六人看着那邊的戰鬥,面上滿是震驚和恐懼,壓制着心中翻騰的各種思緒。
當真難以置信!
他們之前在從海那邊逃過來的時候,隻是遠遠看着,就已經感覺頭皮發麻,現在,更加清晰的一幕幕就出現在他們不遠處。仿佛有一把重錘,一下下敲擊在工甲韌衆人的心髒上,頭發絲都像是跟着發抖一樣。
身體被橫斬成兩半的人繼續在戰鬥,腦袋被砍下,沒有了頭的身體竟然還能不受影響地繼續與炎角人砍殺,斷掉的手臂,既然還能握劍去砍炎角人的腿……這些怪人,真如傳說中的一樣,是不死的怪物!
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沒有畏懼情緒,沒有聲息……面對這樣的一群怪物,能勝嗎?
“阿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塔喊道。
原本這些怪人數量上就占據優勢,他們論實力,肯定比這些怪人要強,但是,這些怪人如果砍不死,他們就沒法子了,斷掉手臂、雙腿,連腦袋都砍了,還是一次次給他們制造麻煩,甚至剛才還有一條手臂從他背後突襲。
是的,隻是單獨的一條手臂,手上還拿着一根尖銳的刺,要不是邵玄早叮囑過他們要防備那些突襲的斷臂,他們這些人中還真會中招不少,誰能想到都那樣了,還能給他們造成麻煩?!
莫非要将那些怪人的骨頭都砍碎?那也太費勁!
他們倒是想先朝蘇勒那邊攻過去,但這群怪人纏着他們,他們根本就沒法靠近那邊!
“幫我擋着周圍!”邵玄說着一腳将撲過來的怪人踹飛,他甚至能清楚聽到對方身上被踹斷的骨頭斷裂的咔嚓聲響,整個人都有些變形,但重重砸落在遠處之後,又爬起來往這邊跑。
這還隻是一開始,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時間久了,對炎角人不利。
塔和陀等人聽邵玄這麽說,也同其他幾個離得近的炎角人圍過來,擋在邵玄周圍,将邵玄這裏空出一個圈。
邵玄深吸一口氣,将刀橫舉于身前,另一隻手拂上刀身,拇指在刀刃上擦過,立馬被鋒利的刀刃破開一道口子,鮮血從傷口流出。
“他要幹什麽?”工甲韌疑惑。
炎角的其他人也不明白,但他們隻要按照邵玄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大長老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