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的馬匹奔跑在高原,邵玄從空中能看到大群的養得非常精神的馬匹,即便他沒有下去細看,但憑感覺也能知道,這裏的馬平均質量都要高于豐部落那邊。
古拉依然沒有放緩,朝不遠處的高山飛過去。
回部落的大部分人都居住在山上,如他們的圖騰那般,被雲層環繞。
屬于回部落的這一段,幾乎是這附近最高的一部分,綿延至遠處的山脈,似乎在這裏突然隆起,高山之上常年的冰雪,山腰處有雲層環繞,而回部落的人便居于此。
周圍有一些鷹繞着山飛行,很多并不大,在山峰巨鷹這個種群之中算是幼鷹,有些好奇地飛過來,隻是大概感覺到喳喳的糟糕心情,叫了一聲又飛遠,振翅穿過雲層,沖散一片白色的霧氣。翅膀帶動的氣流旋動,白色的霧氣也随之旋動,然後托出一條長尾巴,逐漸散開。
古拉帶着邵玄靠近山腰之上的一片地方,山腰處環繞着山建了許多石屋,有些則直接開鑿的山洞,居住在山内。
邵玄看到有許多回部落的人熟練地在山壁上攀爬,有小孩子在訓練,周圍并未看到有多少大人守着,反倒是鷹比較多,即便都隻是不大的幼年山峰巨鷹,抓住一個小孩還是可以的。
那些鷹看到有小孩從山壁上往下滑。就飛過去抓住。然後提到凸起的岩石平台上放下,那裏是回部落的人特意用山壁上凸起的岩石制造的平台,就是供那些練習攀爬山壁的小孩子歇息用。
正看着那邊的情形,邵玄就發覺喳喳似乎有點猶豫的感覺,剛才一瞬間飛行節奏岔了一下。
四周并沒有其他異況,有鷹飛過來,隻是剛才那些鷹就飛來了。就算喳喳有反應,也不該是現在才表現出來。
下方沒還什麽異況,四周沒見有其他鷹出現,邵玄擡頭看向更高處,眼神一凝,他發現回部落所在的山上,靠近山頂的地方,位于白雪層的邊界之處,有一個并不顯眼的東西。因爲它的毛色與那處山壁的顔色太過接近,若不是因爲它剛才動了一下,邵玄還難得發現它。
那是……鷹嗎?
似乎與其他的不一樣,看着就跟個球似的。
山上并不平坦,山壁多處陡峭的險地,而那個東西能在那處峭壁上穩住身形不掉落。也實在難得。
“到了!”
古拉讓山刀停歇在一處環山路上。那是回部落的人開鑿出來的路,平時來往使用,整座山上,也隻有他們開鑿出來的繞山盤旋的路能走了,其他地方,想要上山隻能用爬的。
環山道并不平坦,但勝在夠寬,就算是喳喳都能直接停歇在路上,相信當初開鑿這套路的時候,回部落的人就考慮過山峰巨鷹停歇的情況。
“就是這裏了。”古拉朝不遠處一個山洞指了指。邵玄看過去。
那個山洞洞口很大,約莫十米高度,寬超過八米,呈倒“U”形,洞口上方的壁上有刻字,是回部落的“回”字,隻是寫法用了雲卷紋,看上去就像是卷曲的雲,與回部落的圖騰倒是有七分相似之處。
“我們的巫和首領就在那裏。”古拉說道。
在回部落,那個洞隻有在任的巫和首領使用,就像是一座府邸,隻有部落的領頭人才有資格居住在裏面。
裏面的人應該提前得到了消息,邵玄落地的時候,洞内已經有人往外走,門口等着的則是邵玄認識的名爲赫舍的那個回部落長者。
“歡迎來到我們回部落,巫和首領都在裏面,咱們進去再談。”赫舍笑道。
邵玄随着赫舍往洞口那邊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喳喳道:“你自己去玩吧,跟其他鷹聯絡一下感情。”
“這個是……”赫舍看向邵玄身後的鷹,面帶疑惑。
“是喳喳。”
“是它?!它回來了?!”赫舍與古拉都驚異非常,随即又釋然,能在那種情況下再次進入鷹山且成功出來,難怪會長得這麽大,之後估計還會繼續長,鷹山的蛻變效用尚未完全顯現出來,需要時間去證明。
“恭喜!”赫舍羨慕地道。山峰巨鷹一般都隻在迫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前往鷹山,極少有喳喳這樣沒到瓶頸期就再次過去,并且還成功出來的。
隻是,被赫舍和古拉他們盯着的喳喳,卻并沒施舍一眼,就連邵玄剛才說話的時候,喳喳也沒回應,而是擡頭盯着山上,像是戒備着什麽。
邵玄順着喳喳的目光看過去。
唰啦啦——
一些石子和小石頭從山壁上滾落,與此同時,山上還伴随着“噍噍”的聲音,隻是,與喳喳等其他鷹相比,顯得脆嫩一些,卻又不同于一般的幼鷹的叫聲。
一見到這動靜,周圍的回部落人神情驟變,下一刻就往遠處避開。
一團黑影從上方掉落,還伴随着大量碎石子和小石頭的滑落聲響。
飄動的絨毛随風飛開,喳喳和同樣停歇在路上的山刀,都用翅膀擋在身前,像是擺出了一個護盾般,擋住飛落的石子和那些讓它們不怎麽愉快的絨毛。
赫舍和古拉擡手撥開飄到眼前的絨毛,朝那邊看過去,頓時面色一白。
“邵玄!邵玄你沒事吧?!”古拉趕緊過去。
從山上砸落的身影,正好落在邵玄所站的地方,這讓周圍見到這一幕的人都張大嘴,有的人面上已經露出慘不忍睹之色,捂着面。像是不好意思看向那邊。
赫舍也緊張地過去。
不過。好像也沒有聞到血腥味,應該……沒被砸死吧?
剛從山洞内出來的回部落巫和首領正好見到剛才那一幕,吓得回部落巫手裏抓着的手杖都掉了。這要是炎角的大長老在這裏被砸死,他們該怎麽給炎角一個滿意的交代?
好在很快,下方便傳來邵玄的聲音。
“卧槽,這家夥還真重!”
随着聲音,砸落的那一團被舉起一點。
邵玄雙手朝上撐起。看了看,他發現,雙手撐着的地方,好像是爪子。能長這種爪子的,一般都是禽類,還是猛禽。
再仔細看,到處飄飛的絨毛,那是從幼鳥的羽毛上掉落的。
幼鳥?
邵玄想到來的時候看到的靠近山頂上的那一團,撐起的手掌又來回撐了兩下。掂量它的體重。
果然很重!
這麽重,以後怎麽飛得起來?
還有,哪來的這麽大的幼鳥?這應該出生沒太久,暫時無法飛行,沒換羽。
周圍見到這般情形的回部落人面上忍不住抽動了下。
竟然舉起來了!不僅舉起來了,他還掂了兩下!
這這這……
這就是炎角人嗎?
沒有同遠行隊伍出去的人。對于炎角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此時眼前的這一幕,任别人說再多,也不如自己親眼所見。
炎角人的力氣,果然很大!
他們部落内沒人被砸過,畢竟大家都留意着,倒是有些缺心眼的山峰巨鷹停歇在路上的時候被砸,曾經有一隻與山刀一樣大的鷹被砸得骨折,好長時間沒能飛起來。從那以後,周圍的山峰巨鷹,看到它就遠遠避開。
隻是沒想到。被正面砸了一下的那個炎角人,不僅毫發無傷,還将那家夥整個舉起來掂了兩下!
怪力的炎角人!
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邵玄托住的那隻幼鷹,似乎也感覺到腳下不對勁,還垂着脖子往下瞧,不過因爲太胖太圓,直接滾了下來。
在地上滾了一圈的幼鷹抖動身上的毛,又是許多絨毛亂飛。
那是一隻比喳喳小不了多少的幼鷹,就算是山刀站在那隻幼鷹旁邊,也顯得身闆削瘦。這麽大的幼鷹,也是罕見了。
這隻幼鷹的眼睛周圍像是用墨筆描繪過,長着一圈黑色的毛,與喳喳不同。山峰巨鷹的羽毛顔色并不完全相同,不過,大多數幼鷹都是遺傳父母一輩的特點,與喳喳他們不同也能理解。
滾了一圈才穩住的幼鷹重新站定之後,回頭看了邵玄一眼,沒在意邊上喳喳警惕的眼神,也沒多看周圍那些回部落的戰士和其他飛動的鷹,睜大的圓眼睛重新看向山壁,然後挪動爪子,一步步走過去。
明明還隻是幼鷹,還沒有能力飛行,并未獨自狩獵,爪子卻鋒利異常,在地面走動的時候,在石地環山道上劃出一道道痕迹。
來到山壁前,那隻幼鷹使勁閃動着翅膀,腳上用力跳起,然後抓住山壁,抓落許多小石子,看似笨重的身形卻牢牢釘在山壁上。
“它在幹什麽?”邵玄問。
“它在練習。”赫舍看向山壁上那一團的目光,溫和中包含崇敬,語氣也頗爲感慨。
“山峰巨鷹的幼鳥,從出生不久就會開始練習,練習攀爬、飛行,練習翅膀、喙和爪子的使用。每一隻幼鷹,都會經曆千萬次的練習,膽怯和無能者可能會在練習中因爲各種意外而喪命,可是,正因爲這般殘酷的淘汰,才會有如今翺翔的山峰巨鷹。”
赫舍告訴邵玄,訓練時的幼鳥可能會在他們面前摔斷翅膀,可是,回部落的人就算心疼得淚流滿面,也決不會幹涉它們,不可對訓練中的幼鳥動恻隐之心,這是每一個回部落的人從懂事起就被告誡的事情。
并非他們冷酷無情,而是爲了山峰巨鷹的幼鳥好。若是它們以後想成爲一隻合格的山峰巨鷹,擁有前往鷹山的能力,在幼鳥階段,它們就得付出努力,否則,在它們遭遇第一道瓶頸之時,還沒能前往鷹山,可能就在中途因爲各種原因死掉了,即便能夠成功趕到鷹山,從鷹山内活着出來的幾率也比其他鷹要小。
所以,現在的血汗辛勞,都是爲以後的鷹山之旅蓄力。
“山峰巨鷹,終其一生就在挑戰。”
即便摔打無數次,遭受無數磕碰損傷,不要慫,爬起來再戰!
這也是回部落人一直崇拜山峰巨鷹的原因,也用山峰巨鷹的這種行爲自我激勵。
那隻毛團子在山壁上一步步往上挪,看上去像是下一刻就會摔落一般,可是,它卻依舊能牢牢釘在山壁上,一點點往上挪。
時不時會有小石頭和細碎的石子滾落,這些回部落的人都已經習慣,他們專門有人每天會負責清理道路上掉落的石子和大大小小的石頭,這是回部落的常态。
每一個回部落的人,看向那個攀爬的身影時,目光都都帶着顯而易見的崇拜,也帶着鼓勵,隻是那隻幼鷹看不見而已。
“我有個問題。”邵玄突然問道。
“你說。”赫舍收回視線。
“它沒出生多久吧?”邵玄問。
“不錯。”回部落的巫已經過來,接過這個問題,“它是在過去的那個冬季破殼而出,在冬季中最寒冷的時候出生的。”
難怪長這麽厚的毛,一抖都跟柳絮亂飛似的。邵玄心道。
“它現在還隻是幼鳥,應該還沒有長多少,出生的時候很大吧?”邵玄又問。
“很大。”回部落的巫說起這個頗爲自豪,能夠擁有這樣的鷹,值得自豪。
“生出這麽大蛋的鷹,究竟有多大?”邵玄問。
“生出它的鷹?”回部落巫看向邵玄,似乎覺得這個問題非常有趣,微微眯起的眼角還帶着笑意,“你不是見過嗎?”
“我見過?”邵玄疑惑,很快想到什麽一愣,掏出那塊石牌,指着它看向面帶笑意的回部落巫,“是那隻?!”
回部落巫颔首,“是的。”
卧槽!
這就是差距啊!
喳喳出生的時候多大?比雞蛋也大不了多少吧?一隻手就能輕松捏碎。
可是再看看眼前那個,一隻能輕松壓死一頭牛吧?
邵玄想起了當初古拉曾跟他解釋過的,關于山峰巨鷹的話。
越高等級的山峰巨鷹,生出來的幼鷹越大,反之亦然,等級越低,鷹蛋越小。
難怪喳喳看它不爽了,這就像是出生貧寒的屌絲看到含着金鑰匙的富二代時,難免生出的不爽心情。
太高,遠超過其他的山峰巨鷹,也難怪其他山峰巨鷹對那隻頗爲忌憚。不過,那隻幼鷹卻壓根沒理會周圍那些視線,管你們怎麽想的,反正老子不理會,倒是有種“天才總是孤獨的”意境。(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