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玄他們是不會将這幫人帶去自己狩獵隊休息的地方的,隻能來這裏,要麽就露宿,将外人往自己的秘密基地引那才腦子有病,邵玄并不信任這些人。
架起柴火,用臨時做出來的石鍋燒了點水,然後煮一鍋湯,烤點肉。
洞外的山林間,有一些吱呀呀的聲音呈波段回響,不知道是什麽在叫,聽起來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糊在身上的泥已經結塊,隻是因爲不知道後面還會不會遇到蚊群,衆人也不敢将那些泥揭下,好在結塊之後的黑泥,氣味淡了些。就算沒變淡,現在衆人也覺得能忍受。
所謂久聞不知其臭,麻木了。
一開始還有人擔心是邵玄要惡整他們,弄一些帶屎的泥讓他們抹,後來知道,這種黑泥其實是靠近小溪的一些凹坑裏的,因爲裏面生活着一種喜食蚊子的獸類,所以,蚊子對這種黑泥的氣味很反感,聞到之後就會自動躲開。
得知真相之後,衆人心中才平和不少。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些生産黑泥的凹坑,也有不少去喝水的動物會往裏拉。别看炎角這邊一個個面色嚴肅,其實心裏憋着樂。
“那個是什麽?”曲策指着山下說道。
邵玄往山下看了看。黑夜之中。山林裏有一些泛着亮光的曲線,蜿蜒至遠處。
那裏有一條小河,而那些發亮的東西,其實是小河河邊的一些細小的生物。它們在晚上會從河底浮起來,在靠近河岸的地方聚成一片,發出亮光會吸引一些趨光的動物往那邊過去,等那些動物觸及水面的時候。就會發現,像是被強力膠黏住一般,難以掙脫,最後被拖入水中被吃掉。
“那地方别去,會吃人的。”邵玄道。
不是每個發光的地方,都是生産寶石的水月流道,有些地方是絕對的危機地,尤其是在這樣的山林裏。
進入山林的第十五天,隊伍已經早離開了炎角的狩獵範圍。進入兇獸山林腹地,而再往前,就得越發謹慎了,因爲,炎角的五人,并沒有太多能指導的地方了。誰也不知道前面會有什麽。
前進的速度放緩。
邵玄同多康、麥等五人聚在一起。看似在商議。其實是其他四個人幫邵玄打掩護。
炎角五人這樣的情形,這些天來衆人看得太多,早就習慣了,所以另外六個部落的人也沒在意,各自聚在一起商議。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邵玄手裏一根草繩快速打着結。
待邵玄睜開眼,看向終于打結成功的草繩上,解讀一個個繩結給出的提示,邵玄朝一個方向指了指,“那邊。”
炎角的人剛商議好方向。就聽一個略帶倨傲的聲音道:“老夫觀天象,推測明日有雨,最遲不過後日,且不小,甚至可能持續兩至三日之久,諸位打算如何應對?”
邵玄看向說話的人,那是長舟部落的一位長者,名爲木遊。這一路上也聽他說過好幾次觀天象的話,前天還聽他說過,三日内沒雨。
其實從進山林到現在,就沒真正下過雨,有也隻是飄個小點而已,大部分時候是晴天,氣溫越來越高。
再看看另外幾個部落人,似乎對木遊的話非常相信。
炎角的四個人掃了眼坐在那裏裝深沉看天的老頭,又看向邵玄,他們誰都不信,隻信邵玄。
邵玄搖了搖頭。
木遊面上的倨傲之色更甚。他覺得,論觀天象,這裏沒誰能比得過他了,或許炎角的巫有類似的能力,但那不同,巫使用的是巫力,而他則是憑借個人豐富的經驗。況且,這裏也沒巫。
長舟部落一年到頭,大多數時候都在船上度過,沿着河到處跑,确實見識的比較多。觀測天象也是很多船員要學習的技能,能盡早判斷天氣,也能提前做準備,降低損失。
終于有機會展現自己的長處,長舟部落的人也有種出了悶氣的暢快。炎角人在兇獸山林的生存技能再厲害,也不能提前幾天判斷天氣吧?這些天就沒聽他們說過,頂多從傍晚或者夜間的天色來推測第二天的天象。
他們也将邵玄搖頭的動作,視爲他無法知曉天象的意思。
那邊幾個部落在商議提前找個避雨的地方,做好躲避兩三天的準備,他們并不想冒着雨在這樣的山林裏面行走。
而炎角的四人,他們知道邵玄搖頭,其實是在說:别聽他胡扯,沒雨,繼續朝蔔出來的方向趕路。
于是,從進山林開始到現在,第一次出現大分歧局面。
炎角要往自己決定的方向繼續趕路,而另外六個部落則更傾向于長舟部落的決定,先要先找個地方避雨。
“這樣,”邵玄并未生氣,語氣平和道,“這裏已經超出了我們所熟悉的範圍,帶路的責任已經盡過了,若是諸位另有決斷,我們也不反對,但我們還是按照自己的計劃走。”
“等等,我們與你們同行。”古拉趕緊道。他們回部落既然與炎角合作,選擇了炎角這邊,就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叛離。而且,古拉自己也覺得,還是跟着眼角稍微好點,大不了淋雨呗。就是苦了天空的鷹了,它們可并不喜歡淋雨。
莽部落的人相視一眼,曲策道:“那我們也一同走吧,我們莽部落對山林尚不了解,還希望炎角的兄弟們多幫襯。”
莽部落帶隊的簧葉不語,就是默認曲策的決定。他雖然覺得木遊的話沒錯,但同時,通過這十來天的觀察,他感覺,炎角的人,那種猛獸般的直覺,也非常難得,值得參考。就如曲策所說,在這片林子裏,還是多看看炎角人如何行事的好。
未八部落衆人面面相觑,可基友莽部落的人都站過去了,他們也不好繼續留在長舟部落這邊,輪關系談合作,還是與莽部落一起的好。
千面部落的人一聲不吭,往炎角那邊大步一踏,看得木頭眉角連連抖動。
羽部落一看這局面,堅定站在長舟這邊的心也動搖了。這不行,都過去了,這邊就我們這點人,肯定吃虧。于是,羽部落帶隊的顧止一聲歎息,朝木遊歉然笑了笑,帶着人往炎角那邊站了過去。
長舟部落衆人:“……”都這樣了還讓我們如何選?!反正他們肯定不會選擇落單。
于是,木遊青着一張臉,同其他人一起,繼續跟在炎角後面。
“爲什麽選這個方向?”簧葉問邵玄。
“因爲覺得這邊能找到岩陵的奴隸。”邵玄道。
後面的木遊“嗤”了一聲。聲音不輕不重卻又能讓人聽到。
邵玄面上絲毫未動,像是沒聽到這嘲諷意味的“嗤”聲一般,帶着人繼續走。
次日,藍天,白雲,烈日。沒一點要下雨的樣子。
木遊的臉色變得不自在。
第三天。
太陽當空照,烈日依舊炙烤大地。
木遊相當不自在,一直低垂着眼皮,就是不看人。長舟部落的人都一聲不吭,裝啞。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天依然沒有半點要下雨的樣子。不過大家也沒有取笑木遊的心思,進入兇獸山林腹地之後,危機感更強了,他們不想分心。
邵玄沒有解釋的是,兇獸山林的天氣變化太快,越靠近山林腹地,越無法以常理論之,若是雨部落的揚睢在這裏,或許還能提前推測一二。長舟部落的人?還是算了,他們的經驗都是在正常情況之下積累的,在這裏未必适用。
并且,邵玄覺得,如今這越變越熱的天氣,本就脫離了尋常軌迹,讓人難以捉摸。就算邵玄也跟人學着觀天象,除非他動用結繩蔔筮,否則也無法準确将天氣推測出來。
這些解釋邵玄都不會說,不會給木遊台階下,誰讓他之前嘚瑟?
樹林裏,藏在葉子間的蟲子們聒噪着。
“阿玄!”從樹上下來的麥,神色凝重地指了指一個方向。
邵玄蹿上樹,朝麥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前面不遠處,蒼翠的綠色之間,有一些灰色的身影在飛動。
“怎麽了?”古拉問。
“先去前面看看。”
那些灰色的身影,是一種食腐鳥類。
邵玄到的時候,地上幾乎鋪着一層灰色。
察覺到過來的人,灰色的身影大叫着,結群朝天空飛起。原本覆蓋在地面的那層灰色也揭開。
地上有一具兇獸的屍骨,還有幾個人的。
不管是人還是兇獸,他們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被吃得隻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部分。
兇獸的一根骨頭上,還插着一根斷了柄的矛,矛頭爲金器而非石器
“是那些奴隸?!!”
見狀,幾個部落的人露出欣喜之色。
還真被炎角人說中了,朝這邊走,他們竟真的找到了岩陵城派出的那群奴隸。(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