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邵玄聽稷居說過,是這老頭第一個奴役的奴隸,一頭黃牛。
稷居一連叫了幾聲,因爲太心急,在原地轉圈。
沒多大會兒,邵玄就聽到了轟隆隆蹄子踏地的聲音,如雷聲滾滾。
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過去,隻見土道盡頭,一頭巨大的黃牛朝這邊奔行過來,身後帶起一路煙塵。
相比起邵玄之前見過的那頭拉車的牛,還要大得多!這種放在山林裏,也是不可小視的兇獸了。
随着大黃牛快速靠近,地面的震動越發明顯了。巨大的身形以及頭上那雙朝天的牛角,帶着充滿壓迫力的兇威,仿佛要沖開前面的一切阻礙。
“哞——”
大黃牛快奔至稷居面前的時候便減速下來,直至停在稷居旁邊,不過那雙牛眼睛往邵玄身上瞟了好幾眼,似乎是在打量邵玄這個陌生人。
“幹什麽呢,叫好幾聲了才過來?!”稷居責備道。
大黃牛隻是低頭用牛鼻子輕輕撞了撞稷居,看上去像是在撒嬌,不過很快,這頭大黃牛就好像發現什麽,鼻子在稷居身上嗅動,轉頭看向邵玄,比鍋還大的牛眼掃描機一般再次在邵玄身上掃過,這次要看得更仔細,然後,邵玄發現它的視線停留在自己帶着的獸皮袋上。
不過,大概察覺到邵玄這個人并不好對付。又是個陌生人。所以,雖然很想過去将邵玄的獸皮袋子搶了,大黃牛還是沒行動。隻是,大黃牛又将視線放在稷居身上,鼻子再次嗅動,然後盯着稷居的手。
“哞——”
“叫什麽叫!這東西不能給你吃!”稷居說着,輕松跳上比兩層樓還要高的牛背。
“上來吧。”稷居拍了拍牛背。示意邵玄也上去。
大黃牛從碩大的牛鼻孔裏噴了噴氣,蹄子踏動,有些不情願。
邵玄也沒多猶豫,翻身跳上去。
“走吧,去看千粒金!”稷居拍了拍牛角,說道。
“哞——”大黃牛長吼一聲,蹄子踏動,轉身加速跑動。雖然快,卻相比起來的時候。要穩很多,這是在照顧牛背上的稷居。
稷居說,黃土地在這裏就是另一個管事,好幾塊地都是它幫忙照顧的,當然,也有人配合管理。這頭大黃牛在金谷田莊内。除了稷居。誰的面子都不給,就算是邵玄之前見過的大管事,也沒法讓這牛多踏動一下蹄子。
千粒金所種植的地方,并不在這一帶,牛背上,稷居頗有感觸:“每當發現一種新的奇異谷類,都會種在另一個地方,因爲,變數太大。”說着稷居看向邵玄,“比如千粒金。你們種過,應該知道,種千粒金的時候,周圍的其他作物,都無法正常生長的。”
邵玄贊同地點頭,“的确,一開始發芽的時候,我還發現院子裏有很多雜草,可長着長着,就不見了。”
邵玄不說還好,一說這個稷居就心疼得胃都酸了。多寶貴的千粒金啊,被這小子随意灑在後院了。還好這是千粒金生命力強,能适應下來,否則真是糟蹋了!
可偏偏,被這小子灑在後院都沒怎麽管的千粒金,竟然活了,還沖過了一個又一個劫!不僅如此,在他這位被人尊稱“金谷”的大師種出來的苗還隻長了一點兒的時候,這小子種出來的都成熟了!
簡直無法淡定!
于是,本想多說些什麽的稷居,又将那些話憋在心裏,他現在不想出聲。氣悶。
大黃牛從一塊塊規劃好的田地間跑過,各色的作物快速往後倒退,好在邵玄眼力不錯,能看清地裏種的都是些怎樣的作物,可惜大多數都不認識。
金谷田莊,種的也不都是金色的谷子,還有各種各樣的糧食作物以及藥材,田莊之大,包含了幾座山,一些喜山地環境的作物和藥植都種在上面,從一座山旁邊過去的時候,邵玄還能看到在山上忙活的奴隸們。
當周圍的田地裏已經沒了其他作物,隻有一列列裝備齊全的守衛時,邵玄知道,地方到了。
重兵把守之地,若是其他人,還沒靠近就被這些守衛們當靶子了,不過見到是大黃牛,守在那裏的守衛們趕緊讓開道,讓牛好過去。用不着其他信物和通行令,這頭大黃牛就是最好的身份證明。
大黃牛在一條寬寬的土道旁邊停下,稷居和邵玄從牛背上跳下。
“這裏就是種千粒金的地方。”稷居說道,指着旁邊的幾大塊田地,“這裏去年還種有很多谷子,後來随着千粒金發芽,周圍這些地裏的作物就全死了。”
邵玄看了看周圍,入眼能看到的幾塊地裏,隻有一點稀疏的泛黃的草生長在其中,随風搖曳,凄涼得很。
這确實是千粒金會造成的情形。在炎角部落,邵玄後院就那麽二十來株千粒金,可那周圍一大片地方的植物的長勢都極差,好在離部落的地遠,對地裏的影響也不大。
不過這裏,稷居種得多,效果就明顯了。
周圍有一圈高高的木樁子做成的圍牆,設有門,正好能讓大黃牛進去。在門旁邊,裏外都有人守着,見到稷居還躬身行了禮。
“走吧。”稷居叫上邵玄,走進去。
這圈高高的木樁子是在種了千粒金之後,稷居讓人圍起來的,沒有稷居的允許,外面的人無法看到裏面的情形,就算是田莊的大小管事,沒得到稷居的命令之前,也進不去,所以現在千粒金的情況被瞞得很好,因此才會有稷家的小輩們急着上門打探情況的一系列事情。
一塊塊種着千粒金的田地映入眼簾,地裏種的都是千粒金,形态與炎角部落種的那些一樣,現在這些植株的高度,已經到了邵玄的腰。
“第一道‘劫’它們已經過了,沒有過去的也會成爲其他植株的肥料。等下一道‘劫’來臨的時候,地裏還會淘汰掉一批,直到三次‘劫’過去,最後活下來的,才是最優秀的。”稷居看着地裏綠油油的一片片,說道。稷居眼中帶着欣慰和自豪,可是,一想到邵玄拿出來的那些,稷居剛升起來的一點自得,又拍下去了。
拿出邵玄給的幾粒大谷子,稷居朝邵玄招了招手,不遠處有一個小殿,名爲“奇居殿”,這是田莊裏級别最高的一類場所。
在奇居殿内坐下,稷居這才細問起邵玄種植千粒金時的一些事情。作爲稷家後人,他們有太多不爲外人所知的秘法,所以才能種出比别人更好的作物,很多别人種不了的奇珍異貨,他們也能種出來,尤其是谷物類。
曾有人說過,若是新發現了一種極難種的谷物,隻要找稷家的人,就能種出來。
不過現在,這局面有點怪。被人們視爲粗人,一個蠻橫兇暴的部落,竟然也成功種出來了這樣的珍奇品種,而且還種的比稷家“金谷”好,這讓他們這些享受贊譽的人如何是好?
不過,稷居的主要心思還是偏向谷物,其他的都靠後,所以,這種時候,他也能調整心态。
邵玄并未瞞着,将當時發生過的事情跟稷居說了說。第一,他也想弄明白這其中的變化究竟是爲何,稷家在這方面的了解遠勝于其他人,邵玄說了種出來的方法,稷居肯定也會幫着找到其中的原因;第二,稷居這個人,以邵玄對他的了解,不會賴掉該付出的東西,從邵玄這裏得知原因之後,還會給邵玄更豐富的報酬。
“兇獸肉!?”稷居驚道。
不遠處的大黃牛都甩動耳朵。
“是的,它們……算是吃了吧。”邵玄說道。
“所以,它們是因爲吃了兇獸肉,所以才沖過三道‘劫’,并最終長成這樣?”稷居将手中一直握着的幾粒大谷子放在桌子上,還是想不明白。
“雖說我也知道有埋骨法等一些鮮爲人知的法子,但用兇獸喂養,還是第一次聽說。”稷居使勁捋了捋胡子,揪下來幾根都沒回神。祖傳的秘方,莫非還比不上那幾塊兇獸肉?!不應該啊!
“所以我這次來,其實也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順便看看您種出來的千粒金是什麽顔色,是否同我們的一樣。”邵玄道。
稷居老臉一紅,不吱聲。
邵玄繼續道:“您說,您用的是祖上傳下的方法,用的是你們自己配置的肥料,那種出來的會不會是另一種顔色?比如白的,綠的,黑的之類。”不同肥料種出來的不一樣,也有可能吧?
稷居捋胡子的動作一頓,突然想到什麽,渾身劇震,手上揪下來的幾根胡子掉落在地。
“我知道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金之五色,原來是這個意思,哈哈哈哈!”
看着大笑着的稷居,邵玄牙疼,這老頭又瘋癫了,不知他到底想到了什麽。
稷居大笑之後,沒理會邵玄,直接沖進一間屋子裏,留下邵玄與殿外面的大黃牛瞪眼。
見大黃牛盯着桌子上的幾粒圓谷子,邵玄将其中一粒被稷居剝過殼的扔過去,反正這粒算是送給稷居驗貨的,驗過之後也不會再收回來。
稷居再次出來的時候,就見大黃牛将牛頭堵在殿門口,盯着邵玄,哞哞地低叫。而原本坐在那裏的邵玄,正在打盹。(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