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越是珍貴的東西,越是嬌弱,得精心呵護。想一想之前冒出的那些小嫩芽,再想想自己窩在屋子裏的天數,邵玄長歎一聲,已經不抱希望了。
而栖芪見到邵玄的反應,也意識到這位長老,可能将千粒金給抛之腦後,壓根就沒管。若是其他人這樣,栖芪早就開始破口大罵,不僅罵,還會動手揍,可是,面前站的是部落長老,地位僅次于巫和首領,還是千粒金的擁有者,想罵也不敢罵,更别談動手了。
不管心裏如何狂風暴雨,栖芪隻能深呼吸,将所有的情緒給憋下,再說了,她自己種的那些也都失敗了,沒有資格來說邵玄。
可惜啊,這位小長老還是太年輕了,意識不到那些千粒金的重要性。栖芪心裏感慨。
“去看看吧。”邵玄将手邊充當記錄本的一片片幹而厚實的葉子稍作整理,便帶着栖芪往後院過去。
之前聽說邵玄在這裏種一些珍貴的作物,多康特意帶人過來,在木栅欄上圍了一圈布,以免山上那些調皮的小子們将石子等東西給踢進去,所以,這些天來,别說邵玄,周圍的其他人,就算每天往邵玄屋子周圍經過,也看不到裏面的情形。好奇的人也不敢随意往邵玄屋子裏瞧,長老這個職位,在這方面威懾力還是很大的。
原本已經不抱希望,可是。當邵玄将後門打開。看向院子的時候,卻發現後院的地裏,一株株青綠的小幼苗,随風擺動。
上一次邵玄看的時候,破土發芽的隻有一半,但這次看,卻多了些。幼苗有八十多株,後面的那三十株應該發芽遲一點,所以邵玄上次看的時候沒發現。
每一株小苗長得并不高,比邵玄的腳踝高出那麽一丁點。雖然長得慢,看着精神不太好,但的的确确是活着的!
“這這……”栖芪看着不大的院子裏,地上種的那些幼苗,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快步上前,栖芪看了看地面。因爲沒有人澆水施肥,有些地方還裂開了。
“長老,這……你怎麽種的?”栖芪問向邵玄。
“就跟你們那樣種的,上次您也過來看過,就發芽那時候澆過一點水,肥料還沒用呢。”邵玄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陶缸。那裏面是栖芪給的肥料。
當時栖芪還跟邵玄說過。幼苗長成什麽樣的時候,就澆點那個。可是邵玄一忙起來,就忘了,全部心思都放在雲紋上,壓根沒記起來還有幼苗、施肥、澆水這回事。
對邵玄的話,栖芪也不懷疑,她這段時間也偶爾上山看過,想跟邵玄交流一下千粒金幼苗種植的事情,誰知每次來邵玄都閉着門,她也就沒打擾。這次是真的事态緊急,不得不拍門了。
看了看那些幼苗,栖芪滿臉愧疚:“長老啊,讓你失望了!”
“怎麽了?你們種的那些幼苗出問題了?”邵玄問道。
栖芪老臉通紅,慚愧之色更濃,不知如何說。何止是出問題,原本長得好好的幼苗,一株株開始枯萎了!
栖芪帶着邵玄往幾處田地裏過去,從山上到山下,不管是哪塊地裏,情況都是類似的。
“一開始還好好的,大家還挺高興,可是,長着長着,就不行了……”栖芪跟邵玄講述這些時日來,地裏千粒金幼苗的生長情況。
邵玄也想不通。按理說,栖芪他們将幼苗照顧得那麽好,剛發芽那段時間長勢多強,怎麽就萎了呢?
營養跟不上?
肥料栖芪等人都早有準備,每天都盯着,好幾個人一起盯,聽邵玄說發現千粒金的地方偏幹旱,栖芪等人也減少了澆水次數,每次也看情況稍微撒點,不會撒多。
水土不服?
都發芽長葉,一開始的長勢還不錯,可長着長着就蔫了,一株株就這麽死去,栖芪等人也看着心痛不已,幾位老人好幾天都沒睡着了,商讨了各種法子,挨個試過來,也沒能緩解這種情況,現在,十塊種了千粒金幼苗的地裏,就隻剩下二十來株幼苗了,長得倒是比邵玄後院的那些要高出很多,已經到膝蓋高了,可就是蔫不拉幾的,狀态比邵玄後院的那些還差,如風燭殘年。
思來想去,邵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長老,接下來該怎麽辦?”栖芪小心問道。她擔心邵玄會責備她們,當時邵玄給種子的時候,他們還保證盡心盡力,可是最後得到這樣的結果,愧對邵玄的期望。
邵玄想到破解雲紋的進展,他不打算中途停下,難得找到思路,就這麽斷了去顧及其他的,他也不甘心。相比起千粒金,他更在意那些雲紋,越是了解,他越感覺那些雲紋上包含着某種關于匣人的大秘密。
思量之後,邵玄道:“這樣吧,我後院那些,麻煩你們也幫忙一同給照料下。”
“啊?”栖芪猛地擡頭,驚訝于邵玄的決定,不僅沒責備他們,反而還委以重任,這……這怎麽好意思!
不過,對于邵玄後院的那些幼苗栖芪還是非常好奇的。她想知道,那些幼苗是因爲沒長到足夠的高度才依然活着,還是因爲其他原因才存活下來?
“可……可若是那些幼苗也……”栖芪緊張地拽了拽身上沾了泥土的布衣,心情非常矛盾。
“不用擔心,就算到時候那些幼苗全都死了,我也不會怪你們的,那些本就難種。既然種不了,到時候剩下的谷粒就煮給大家一起吃了算了。”邵玄說道。
栖芪面上一抽,這麽珍貴的種子……吃了?
邵玄做了決定之後,在栖芪的建議下,到後院木栅欄那裏又開了個小門。照栖芪的說法,他們肯定會每天過去看的,甚至會一天過去幾次,難免會打擾到邵玄,直接在後院栅欄上開個小門,讓她能夠進出就行了,其他的東西他們自己搞定,不需要邵玄多管。
當天下午邵玄就将木栅欄那裏做了個進出的活動門,反正無關人士也不敢亂闖,繩索都不用系。
将做好的門關上,邵玄目光在院子裏掃過,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往屋内走的時候,進門前突然停下。
邵玄看向腳下,在後門處,有一株野草,邵玄進門的時候褲腿從野草上掃過,才察覺到。
野草……
轉身再看看院子,回想起之前千粒金發芽的那時候的情形,邵玄記得,那時候,院子裏還有不少其他的叫不出名字的雜草生長,那時候邵玄因爲想着關于雲紋的事情,計劃等苗大一些了再除草,哪知一等就等到現在,都過去二十多天了,中途一次狩獵邵玄都沒出去。
二十多天的時間,又是現在這種暖和的天氣,那種一年生的雜草,怎麽也該長得更旺盛了吧?可事實是,現在院子裏,隻能零星看到幾株冒尖的雜草,還多是分布在遠離千粒金幼苗的地方,二十天前的那些雜草,早不見影了。
找了片沒寫字的厚葉子,邵玄将這個發現先記錄下來,等以後再看。
進屋之後,邵玄繼續破解那些雲紋,現在他已經能從那些拆出來的單個雲紋上,破解出大緻的意思了,雖然到現在隻破解了兩個雲紋,還有厚厚一大疊拆出的雲紋沒能破解完全,但有進展就是好事,邵玄會将鼎上的那些雲紋全都破解出來。
在接下裏的時間裏,邵玄除了去狩獵之外,剩餘的時間基本就留在屋子裏繼續破解雲紋,至于後院的千粒金幼苗,他隻是偶爾休息的時候看一眼。外出狩獵回來時,邵玄還詢問了栖芪幼苗的情況。
山上的十塊地裏,千粒金的幼苗,還活着的隻剩下兩株了,還是長勢最慢的兩株,看上去那兩株也堅持不了多久,而邵玄後院的那八十來株幼苗,也在栖芪等人的精心照料下,長勢加快。
邵玄後院的這些幼苗,已經快長得跟他們之前照料的那些幼苗一樣高了,而到了這個高度,就像是過不了坎似的,一改先前的長勢,朝萎靡不振奔去,直至全部死亡。所以,看着那一天天長高的幼苗,栖芪等人愁啊。
爲了邵玄後院的那些苗,栖芪還專門招了人一同去泰河部落那邊交流經驗,想着放低姿态,從泰河的人那邊學到點有用的東西,若能養活那些幼苗,對邵玄也有交代。
哪隻,泰河那邊的情況也不好,也就比他們堅持的時間長了一點點,幼苗一到那時候,就開始接連萎靡了。栖芪等人過去的時候,泰河的人還想着跑炎角這邊看看呢。
整地施肥,深耕土壤,改良土地……一切都做好了,地裏的苗也是,原本多健壯啊,怎麽一轉眼就垮下去了呢?
不愧是珍貴的千粒金,真難伺候!愁煞一堆人。
因爲泰河這邊的精心種植,幼苗生長太快,雖然後種的,但比邵玄院子裏那些長勢還要強勢,可幼苗一到那個砍兒,就接連死了,沒法子,聽說如今就剩下邵玄後院那些,于是每天都有泰河的人跑炎角這邊看情況。
眼看着那些幼苗在炎角和泰河合力照料下長勢加快,馬上就要碰到那個“坎”,栖芪等人心裏的擔憂也更甚,成天心驚膽顫,夜不能寐,跟得了焦慮症似的。
而邵玄一直關門破解着那些雲紋,壓根沒體會到他們成天心驚膽顫的滋味。(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