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看了。”邵玄來到巫面前,盤腿坐在地面的獸皮墊子上。總不好讓巫一直仰頭看他,他都替這位老太太脖子疼。
“先祖們一直希望回到故地,每年我們都會派人去海那邊看看是否有機會過去,可是每年得到的都是失望的結果,沒想到,竟然會遇到你。”巫感慨道。
“我不知道現在那裏能不能安然過去,那時候我也是被逼無奈,僥幸存活下來了,但不知能否再次安然過去,不如我再去看看?”邵玄問道。
“千萬别!”巫趕緊阻止,她可不想邵玄冒這個險,難得遇到另一邊的人,要是出了事情咋整?哭都沒法哭。
邵玄回想了一下獸皮卷上記載的先祖們當年的經曆,又想想自己遇到的那些,道:“我從海底過來的時候,通道那裏隻有一些幹的海藻,沒有其他的了,先祖們所記載的那些紅的藍的花我都沒見到過。”
“所以你還是别冒險了,機會可以等,但人沒了,就沒辦法了。”巫勸道,正待再說些勸阻的話,想到什麽,她渾身一震,滿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邵玄,“你你你……你能看懂巫卷?!”
純文字記載裏面,可沒說過那個通道上有什麽紅的藍的花,隻有巫卷裏面具體描繪了,看不懂巫卷的人是無法知道這些的。要不是她親手謄寫過一份,并且還經常翻看的話,也不會記得如此清楚。
“能啊。”邵玄還以爲這裏的人将火種融入體内之後,會有些其他的變化,或許還能看懂巫卷,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别人不能看見?”邵玄問。
“難道你們那邊的人都能看見?”巫更震驚了。
邵玄搖頭:“我們那邊,除了巫之外,就隻有我能看懂了。”
“你是那邊的觋?!”巫驚訝地問。
“不是,我是長老,我們那邊有巫的,年紀與您差不多。不過他老人家已經培養了一個優秀的繼承者。”
“爲何不讓你當?!”這一瞬間,老太太腦補了不少奴隸主們爲了争權奪利展開的各種你坑我我坑你的戲碼。
那邊的部落火種并未與人融合,能看巫畫的人比他們這邊要少得多,據先祖記載,當年幾乎每一個能看懂的人,後來都成爲了部落的巫,就如千年前的熾一樣。所以,老太太覺得那邊的部落既然有一個天賦堪比當年熾的人,部落的巫觋就該好好将邵玄培養!
若是有機會見到那個老頭子。一定要跟那老頭子探讨探讨!巫心裏暗道。
“不是,他老人家也多次說過,是我拒絕了。”邵玄解釋道。這黑鍋可不能讓那個老頭子背。
“爲何不願意當?”老太太奇怪了,部落現在她還沒有發現一個最合适的繼承者,雖然也有少數人能看一些巫卷上的東西,卻無法真正看懂,還要培養更長時間,遠達不到邵玄這樣的程度。
“我不适合。”邵玄說道。總不能跟這位老太太說。他天生閑不住,到處亂跑。還總惹事,這樣的人去當巫,不知道會不會将部落帶往奇怪的方向發展。而且,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邵玄并不認爲自己的生存智慧能比得過這些人。
本來還想勸說邵玄接任她的位子,聽到這話。巫将話又咽了回去,想開口訓斥邵玄,卻又舍不得。面上的肌肉因情緒的複雜變化而顫動,她突然有種想對着逝去的先祖們磕一個的沖動,以發洩心中如萬獸狂奔的情緒。
跟巫聊了會兒。邵玄才從裏面出來。
剛出來邵玄就被人堵住了,首領征羅帶着他來到山頂上一處,那裏原本是塊空地,現在正忙得火熱,一塊塊石頭被壘起來,粗大的木頭被一根根搬運過來,砍伐聲音不絕于耳。
這裏正在建屋子,是首領征羅讓人給邵玄建的。
“今晚之前或許不能完全建好,你今天暫時去我那裏睡一晚,等明日這邊就能建好了,曬好的獸皮、燒制的陶器等都有,你什麽都不用擔心。”征羅指着那邊說道,又對着那邊時不時好奇地往這邊瞟的人吼:“注意手頭的事,别總往旁邊看!那個誰,還看!你剛才差點将自己的手剁了!”
被首領吼了的人趕緊收回視線,縱使心中對邵玄這個生面孔好奇,可首領在這裏,他們也不敢肆無忌憚地走神。
征羅帶邵玄看過正在建造的屋子之後,又帶他繼續在山上走,沿路介紹部落裏一些比較特别的地方,比如祭祀儀式的火塘,比如集中屯放東西的倉庫等等。
邵玄感覺自己就像是進入了人群的猴子,周圍滿是好奇的視線,像看稀罕物似的,一不注意,就圍了一圈人,被征羅一吼,人群哄地散開,再過一會兒,又有新的人聚過來,首領再吼,人群再散開,不斷重複這個過程。
也不怪他們好奇,之前多康一聲号響,吓得部落人手持刀矛嚴陣以待,最終卻以首領、頭目等人沉默上山結束,而事件的起因,隻是因爲一個年輕的生面孔,據說這個生面孔還是他們炎角人!!
莫非是部落流落在外的血脈?
但即便是流落在外的人回來,也不至于被首領親自陪着,幾年前也有因意外消失許久的人回來,還帶着老婆和孩子呢,都沒見巫和頭目們如此對待,瞧首領臉上的笑,他們第一次發現原來首領還能笑得這麽親和,啧,看得他們腳底闆都冒雞皮疙瘩了。
山下發生的事情和頭目、長者們一個個古怪的表情,以及被告知兩天後舉行的歡迎儀式,這些都讓部落的人好奇心就像燒開的水裏那些氣泡一樣,咕噜咕噜不停往外翻。
多康的兒子多裏正跟陶争等人聚一起八卦,他們剛被首領吼出來不久,一邊烤着肉,一邊議論邵玄這個人。
正說着,陶争用手肘撞了撞正在啃獸腿的多裏,下巴往一個方向點了點。
多裏看過去,正見到他爹一副深思的模樣從不遠處經過。也顧不上抹嘴,多裏抱着獸腿就往那邊跑。
“爹,阿爹啊——”
“我還沒回歸火種呢,嚎什麽嚎?!”多康沒好氣地斥道。部落的人們在死後也會在火塘火葬,認爲逝去的人靈魂會回歸火種,同先祖們一起,伴随後人。
“這不是怕您跑了嗎?”多裏讨好地将自己啃了個缺的獸腿遞給他爹。
多康嫌棄地看了眼獸腿,沒理會,打算離開。
“哎,您别走啊,說說那個邵玄呗。”多裏趕忙道。
坐在火堆旁烤肉的陶争等人噌地支起耳朵,生怕漏過一個字。
若是以往,多康肯定會發現那些人偷聽的行爲,但是現在他正滿腹心思,壓根沒注意其他人。
多康看着自己兒子滿是好奇的眼神,思索了一下如何說,想着怎麽形容兩支分開的同根同血源的部落。
沉默少許,多康道:“如果,我告訴你……”
“嗯!告訴我什麽?!”多裏期待地看着他爹。
陶争等人耳朵支得更高了,恨不得這時候将耳朵再拉長一些,以便偷聽得更清楚。
“如果,我告訴你,你有一個兄弟……”
多裏聞言手一抖,差點将手裏抱着的獸腿抖掉。
“兄兄……兄弟?什麽兄弟?”顧不上掉地上的獸腿,多裏結巴道。
多康琢磨了一下用詞,繼續道:“同父,同母,與你同時出生的,親兄弟!”
吧嗒!多裏手裏的獸腿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