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玄離開的時候,曲策和羽部落的鴻西找過邵玄,曲策是純粹閑着無聊,沒見到邵玄,就跟雷和陀兩人八卦雨部落的這些坑爹事情,當笑話講,打發時間。而鴻西,是來找邵玄打架的,沒找到人,又離開了。
對于雨部落的事情,陀和雷聽曲策八卦之後,又問了下邵玄。邵玄大緻跟他們講了講,沒說太多,但兩人也了解現在是個什麽形勢,都表示難以置信。
爲何能如此對待巫呢?在炎角部落,巫說一,沒人敢說二。
不過兩人對外部落的事情沒太大興趣,也就隻是感慨一句:“可憐哪!”
他們和隊伍裏的其他人一樣,都不相信能在此求到雨,純粹隻當個閑時的話題。
将近黃昏的時候,揚睢讓人過來找了邵玄出去,作爲雨部落的巫,揚睢不好直接來這邊,在這樣一個時候被人看到的話,容易給邵玄引來麻煩。
還是那個破木屋,不過現在屋子裏沒有其他人了,就揚睢一個,點了個火堆坐在地面上等着邵玄。在揚睢旁邊,還有一個鼓囊囊的獸皮袋。
明天就要求雨了,但是揚睢似乎一點都不急,隻是比白天看上去還要沉默。
“什麽事?”邵玄進屋,問道。
“邵玄,我求你幫個忙。”揚睢懇求道。
“你先說。”邵玄找了個地方坐下,等着揚睢接下來的話。
揚睢将旁邊的獸皮袋遞給邵玄:“若是明天我抗不過去。我阿爹阿娘還有米湑他們會被送出來的。你……幫忙……”
大概也知道自己這麽要求有點過分,揚睢說了一半卡住了。論交情,邵玄跟他還真不算多深,若是邵玄幫忙的話,就是直接跟雨部落作對了。
沒等邵玄說話,揚睢又趕緊道:“隻是請你幫他們離開雨部落,河潮他們要針對的是我。若是其他人離開雨部落,頂多被驅逐,不至于被追殺。”
抓了抓頭,揚睢道:“被驅逐的話,我倒是希望他們能去你們炎角部落那裏,兇獸山林,聽說有遊人跟着你們過去。”
揚睢将那個裝滿了貝币的獸皮袋塞到邵玄手裏,繼續說着他的後續安排,說了很多人。就是沒說他自己。
邵玄沒看那個裝了貝币的獸皮袋,問道:“沒轉機了?”
揚睢無奈地垂下手,“沒有。”
“說不定真能求下雨呢?”邵玄又道。
“但願吧。”揚睢扯出個笑。他自己都不信,隻是随意說說而已。若真能求下雨,新任首領算什麽,河潮算什麽?他揚睢不僅不會被踹下台。還能站得更高。更穩!可是……
沒可能啊!
“放心吧,若是能幫,我肯定會幫的。喳喳也跟來了,隻是因爲揚沙的原因,它現在躲得遠了點而已。”邵玄并沒有将那袋貝币還回去,收了這些揚睢才放心。等到時候,若揚睢的父母親友們真被驅逐,邵玄再将這些還給他們,再給他們畫一張前往炎角部落的地圖。
聽到邵玄這話,揚睢難得露出輕松之色。“謝謝!”
邵玄擺擺手,轉而問道:“你們求雨,一種方法求不出,換種方法不行?比如再換回最早以前的鞭石求雨法?”
揚睢笑了笑,語氣帶着些自嘲:“沒用的。先不說先祖制定的規矩不能輕易改動,就說求雨的法子,其實,隻要有那個能力,怎麽做都是對的。若是出了問題,做什麽都是錯。”
邵玄一愣,“你的意思是……關鍵在于巫?而不是那些方式?”
“可以這樣說。隻不過,現在起決定作用的一點,不是巫,而是火種。”揚睢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雨部落的火種,出問題了。”
火種出問題?邵玄疑惑。
“巫能開啓求雨,而火種決定求雨的成敗。因爲火種有恙,不論怎麽求,也無法下雨。我也是在一次偶然情況下找到曾經一位巫私藏的記載,才知道這些的。他們說,火種,好像睡着了,巫在求雨的時候,怎麽叫都叫不醒它,隻有每年大祭祀的時候它才醒一次,其他時候,都不會醒。若是大祭祀的時候求雨,很可能會成功,但是,大祭祀的時候,并非幹旱時節,而且非常冷,大家對求雨的意願也不強。大祭祀儀式之外的時間,火種睡着了,叫不醒它,求雨也不可能成功。”
揚睢找到那張記載着隐秘的獸皮卷的确是偶然,那張獸皮卷還埋在地底下,上面用的是隻有巫才能看懂的符号文字。
“你也不能叫醒它?”邵玄問。
“能叫醒的話早就成功了,不至于等到現在。而且,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很久了。其實,巫的候選者必須外出遊曆的規定,目的并不是去找什麽法子解決難題,這種規定的主要目的,是爲了選出更強的人擔任巫,隻有更強大,才更可能将火種喚醒。”
說着揚睢拍了拍邵玄,道:“這些你聽聽就行了,别說出去,否則雨部落會亂的。”
若是部落亂了,以現任首領的手段,就算控制得住,但也無法真正控制住人們恐慌的心,長久下去,雨部落的發展會變得更畸形,更嚴重的話,可能會慢慢走向毀滅。所以,知道這些秘密的人,都将秘密藏着,直直死亡。
“放心,我不說。”邵玄保證道。他們炎角部落離得遠,雨部落如何,對部落根本沒什麽影響,再說邵玄自己也不是嘴長的人。
又聊了會兒,揚睢才起身離開,準備迎接第二天的死亡儀式。對他來說。明天的求雨儀式。就是死亡儀式了。
邵玄也帶着那袋貝币回到歇腳的地方。
次日,天空揚沙更嚴重。風沙飛舞,能見度更低,頗有沙塵暴的樣子。
隊伍裏的人除了出去交換尋找食物之外,都呆在木屋裏,外面的天氣實在太差,他們可不想出去吃沙子。
知道今天是雨部落求雨儀式的時間。衆人都沒打算往雨部落那邊再靠近,這種時候,雨部落的防守更加森嚴。
“熱鬧看不成,天氣又差,唉!”曲策趴在窗戶上,看着外面的漫天飛沙。
“快點關上,沙子都吹進來了!”屋子裏的人責備道。
歎着氣将窗口的木闆拉上,曲策問屋子裏的人:“你們說,雨部落的人。真能求雨?”
“這個你也信?這些小部落就是喜歡誇大,吹噓!”
不僅是莽部落的人如此,其他的人都是類似的想法。也沒真等着看是不是會下雨,他們趁這兩天時間多休息,一旦天氣好些了,他們得再次出發。後面的路可就難走了。到時候想找個歇息的地方都難。
雨部落内。
搭建在火塘上方的高台上,一些求雨儀式所需要的東西都放在上面。
他們不需要擔心火塘裏的火突然竄起來,因爲這樣的情形,除了每年年初大祭祀的時間之外,他們還沒見過。
火塘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低聲談論着,一些人是真的在祈禱能下雨,無關巫是誰,他們的農田裏種着大量作物。還有一些人,就是爲了看揚睢的笑話了。
以河潮爲首的人。屬于新任首領那方,看向揚睢的眼神帶着陰狠和期待。期待看到揚睢求雨失敗之後,被部落衆人推向火堆的樣子。
“快看那邊!”
“簡直胡鬧!揚睢他怎麽敢!”
“他們真的要求雨嗎?雨神會生氣的!”
河潮順着衆人的視線看過去,隻見穿着求雨儀式黃綠交錯編織服的揚睢,身後跟着八位巫女。而就是那幾位巫女,讓河潮差點将眼珠子瞪出來。
他們威逼利誘了一些人離開揚睢,讓揚睢湊不齊求雨儀式的巫女,卻沒想到,揚睢竟然會走這一步!
說好的流水般靈動的身軀呢?說好的年輕體柔的少女呢?說好從小培養的巫女呢?!
爲什麽會出現幾個老女人?!!
那是什麽?球嗎?
米湑的母親曾經誤吃過一種植物,導緻骨骼變化,身體也虛胖,看着就像球似的。她就算餓得要死,也會維持這種虛胖的樣子。連夜趕制的儀式服,略有些寬大,穿上就更顯胖了。而揚睢的母親雖然不至于那麽胖,但她的身材也與那些年輕少女們有明顯的區别,沒有那種流水般靈動的感覺。至于揚睢他奶奶,就更不用說了,往那一站,顯眼勁兒。
那支九人的隊伍,從火塘附近的一棟屋子裏出來,直直往祭台那邊過去。而所經之處,周圍的人避之如蛇蠍,一些因爲驚呆而反應慢的,在回過神之後也是退開好幾步,生怕被誤認爲跟這些人有什麽關系。
部落裏一些自認爲“德高望重”的老者們,看到這一幕,氣得差點翻白眼倒下去。
豈有此理!胡鬧之極!簡直混賬!
這是在愚弄族人,還是在侮辱先祖?得罪神靈是肯定的了。
天哪!
揚睢這麽一鬧,若是神靈生氣,以後是不是再也不下雨了?
有一些年紀太大的,因爲過于激動而氣暈了,又是一陣騷亂。
離得遠的人因爲風沙太大,看不清那邊的情形,但是聽到傳過來的消息,也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回過神之後,就跟着身旁的人一起大罵揚睢以及他的家人們。
“他們就該驅逐!”
“燒死,一定要燒死!”
“燒死他們!以求神靈原諒!”(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