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的這一段能出産多少水月石,就意味着接下裏的日子裏,是寬裕還是拮據,若是出産的水月石多,每一顆又大又亮,他們家這一年就發達了,等到交易日的時候,帶出去能換回來很多東西,但若是出産的石頭少還小的話,那就苦了。
貧窮還是富裕,就在這一段流道中。這樣的方式,邵玄覺得很新奇。
萍已經緊張得開始祈禱,沉甲也咬着手,他一緊張就愛咬手。
渾濁的河水越來越清澈,不過十來分鍾而已,就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了,還有光從河底散發出來,比天空中的月亮的光還要惹眼。
泥濘的河,逐漸變得清澈見底,而河的底部,能看到一些發出光亮的東西,那些就是水月石。
瑩白的光,穿過河水,映在河岸衆人的眼睛裏。
“哈……哈哈哈哈!”有人狂笑着,他們家的那一段,格外亮,那意味着那裏會出産更多的水月石。
有人歡喜,也有人憂,有些流段,光亮比其他流段要暗一些,那裏的水月石就要少很多。
“哈哈哈哈!”沉甲也嚣張得笑起來,他們家這一段,比旁邊兩家的都要亮,笑着還朝隔壁兩家的小夥伴比了個手勢,嘚瑟不已。
萍跪在河岸邊,看着河底瑩白的光越來越亮,激動得嘴裏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周圍的幾家人看向沉甲他們母子倆的目光,帶着羨慕和嫉妒。但是沒辦法。這個多還是少,已經确定了,就算羨慕也不可能去搶,隻能安慰自己,明年或許自家就能變成那樣的了。
邵玄感受到這其中有來自火種的力量,咢部落的火種?
這個居住在水窪河流地帶的部落,火種又是什麽樣的?
在炎角部落。巫能夠讓火種的力量連接到山頂的幾處屋子,所以山頂那幾棟石屋在冬季才會一直暖和。而這裏,這些水月石的産生,似乎也和咢部落的火種有着密切的聯系。
難怪伏湜說,這是他們咢部落的特産。火種的力量是特别的。
萍祈禱感謝完之後,就對旁邊已經躍躍欲試的沉甲道:“下水!”
“好嘞!”沉甲将身上的獸皮衣一甩,圖騰紋遍布全身,跳下已經變得清澈光亮的河裏。
其他幾家很多孩子也跟沉甲一樣,迫不及待地跳下水去撈水月石。
邵玄發現。這些孩子們在遊泳的時候,雙腿并不是交替打水,而是左右搖動,骨頭像是軟化過一般,遍布的圖騰紋,如鱗甲。乍一看去。仿佛就是一條鳄魚的強有力的尾巴,在搖動着劃水。
咢部落的人水性好,就算是潛在水底,也能保持很長時間。因此,從河底挖水月石的工作,對他們來說簡單至極。
作爲今年挖出的第一塊水月石,一定要選擇大的,咢部落的人認爲好的開始,會有更好的結果,說不定後面挖出的會有更多跟這塊一樣大的石頭。因此。第一塊石頭,一定要選好。
沉甲在河底遊來遊去,最後選擇了一處,伸手刨出了一塊大且非常明亮的水月石,也沒往上遊,直接轉身朝河岸扔。
扔出水的水月石,被萍準确地接住。
稀罕地擦了擦水月石上的水,萍激動的看了看,樂得嘴都合不攏,越裂越大。
看了會兒後,萍卻并沒有放進旁邊的滕筐裏,而是遞給旁邊的邵玄,“邵玄你看看,這是我家今年出産的石頭,大吧?亮吧?肯定能換很多好東西!”
邵玄接過來,入手帶着水的涼意,卻比那晚伏湜拿給他看的那塊要亮很多,這是新出産的緣故。
但是,邵玄依舊不能從這裏面吸收能量,隻能感受到這塊石頭,與咢部落的火種和圖騰有關。
除了火種和圖騰之外,這些石頭,還與那些已經随着大河的河水前往下遊的鳄魚們,有非常密切的聯系。
聽咢部落的人說,那些離開的鳄魚,在回來之後,會将肚子裏的一些石頭吐在水月流道裏,這些石頭,最終才會變成水月石。
每一年,将水月石揀出來之後,還會有新的石頭進去,第二年繼續有的撿。但若是沒有這些鳄魚,這裏也不會有水月石。
自家的流段有多少被寶魚吐出的石頭,這些石頭中,又有哪些能變成水月石,咢部落的人并不知道,就算人爲的改變,結果也與他們所想的不同,最後隻能向圖騰祈禱,希望能得到更多的饋贈。
這也是爲什麽咢部落的人稱鳄魚爲寶魚的主要原因。
邵玄上輩子曾經有個同學家裏也養過鳄魚,也曾聽說過,他家鳄魚還吃石頭,而吃下的那些石頭被稱爲“胃石”,是用來幫助鳄魚去磨碎那些難以消化的食物的。
不知道咢部落的那些鳄魚在水月流道裏面吐出來的,是否也是充當過胃石的石頭?
之前整個部落裏最渾濁的河流,卻産出了這種明亮的水月石。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看過之後,邵玄就将石頭小心放進了一邊的藤筐裏。
見到邵玄的動作,萍心裏對邵玄的印象更好了,撈出裏面剛放進去的水月石,塞在邵玄手裏:“拿着,等以後出去了,還可以用它換很多好東西,等你去跟别的部落換了想要的東西,就知道水月石的好了。”
這就是變成土豪暴發戶的感覺,這麽大一塊,給出去一點不心疼啊不心疼。
萍也沒多說,将石頭塞給邵玄之後,就趕緊去接其他接連被沉甲扔上來的石頭。
“謝謝。”邵玄将石頭放進獸皮袋,幫萍看着藤筐。
今夜,并不平靜,危機潛伏着。
不光是邵玄,咢部落的人,都有這樣的準備,每年這個時候總會發生不少事情,他們早已習慣,随時準備戰鬥。因此他們才讓自家孩子去撈石頭,而家裏的成年人,則時刻警惕着周圍,一旦發現異常,便投身戰鬥。
在離水月流道不遠的地方,伏湜和其他同伴們警惕地注意着周圍,不過心裏也非常想了解水月流道那邊的情況,不知道自家今年的情況如何。
“我覺得,我家今年肯定不會少。”伏湜說道。
“我家的肯定不會比你們少!”伏湜旁邊的人不服。
“我不指望是最多的,隻要不太少就好。”另一人小聲道。
“沒出息!”
“哎,我就算想也決定不了啊,所以還是不抱那麽大希望了。”
幾人正說着,從水月流道那邊打探情況的人過來了。
“伏湜,你家今年發達了!你家那一段是最亮的!”來人氣喘籲籲地說道。
“啊哈!”伏湜一激動,恨不得原地跳幾圈,真是太好了!嗯,等到時候出去交易,多換點好東西,給萍換幾件漂亮的衣服,給沉甲換回來幾個石質更好的石器……
幾人跟伏湜一樣,他們家今年雖然比不上伏湜家的多,但也不少了,到時候出去交易,換點什麽好呢?
正想着,伏湜面上一凝,皮膚下面的肌肉徒然膨脹,令本已經壯碩的身體變得更加粗壯,黑色的圖騰紋路,如堅固的鱗甲一般,遍布全身,雙腿瞬間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從原地消失,一步追上想要從這裏沖過去的人影。
伏湜脹大的手臂瞬間高舉,布滿了圖騰紋路的臂膀上,每一塊肌肉都充滿了力量,皮膚在肌肉的膨脹下變得更加緊繃,五指攥緊成拳,朝着人影急速砸下,如射出的炮彈一般,砸在那個人影身上。
嘭!
原本已經快要沖出去的人影,被使勁砸向地面。
一拳剛落,第二拳又至。
咔!
伏湜的拳頭,直接擊碎了對方的腦袋。
躺在地面的人,身上與咢部落不同的圖騰紋路,因爲本體的死亡,而迅速消失。
伏湜喘氣的聲音,并不是平時那種呼哧呼哧的響,而是一陣粗悶的咕噜聲。如劍尖一般的瞳孔,一些密集的黑色斑紋從那裏往周圍延伸。
雙眼冷意閃過,伏湜殺死一人,并未停歇,雙腿肌肉猛然瞬間膨脹,原本低伏的身體向地面一趴,雙掌與雙腿,大力拍擊地面,将身體急速推出,朝着另一個人影,暴起沖擊,腳下潮濕的泥水,朝周圍飛濺開來。
跟鳄魚比長跑,可以,但是,跟它比瞬間的爆發,那就難了。
鳄魚的優勢不在于速度,在于反應和爆發力,跑可能跑得過它們,可問題是,在起跑的時候,它是否給了你跑的機會,或許,在你跑之前,它們就已經将你咬住了。
咢部落的人,擁有許多和鳄魚差不多的性質,力量大,速度可能并不快,但瞬間的爆發,卻總會讓對手應接不暇。
又一個人影被伏湜鉗住,下一刻,他便被從中間擰斷。
剛才過去的兩個人影實在太快,并沒有給伏湜足夠的時間去給其他人傳信息,現在,接連解決了兩個對手,趁着這個空隙,伏湜從喉嚨裏發出如遠古野獸般的嘶吼。
吼叫聲穿過這片潮濕的地帶,穿過樹林,好似一把戰刀,劈開了夜間的甯靜。
天空中的月亮,發出一年中最明亮的光,但月光下,戰鬥已經開始。(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