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去給守衛的伏湜送食物,又跟那邊守衛的人說了會兒話,到現在才回來,結果還沒進屋,就看到水池這邊圍着人,便快步走過來。
“萍,這邊有兩條寶魚被殺了!”一位大嗓門的婦女出聲道。
萍一驚,聽人說了來龍去脈之後,恨不得将兇手碎屍萬段,可惜兇手到現在還未知。又聽說邵玄再次被誤會,很不滿,“邵玄是好人!他連我家水月石都不要呢。”
“什麽?!”
竟然有人不喜歡水月石?!
周圍的人頓時覺得邵玄這人真是太安全了,打他們部落裏水月石主意的,都不是好人,相比而言,邵玄這個對水月石不感興的外來人,大家頓時覺得親切多了。但轉而一想,邵玄怎麽能不喜歡水月石呢?多好的東西啊,怎麽就不喜歡?
“邵玄,水月石真的很好啊,能去其他部落換很多東西的。”
“對對,邵玄,肯定是伏湜他們家的水月石又小又暗,說不定是放了幾年的老石頭,你來我家,我們家的水月石又大又明亮,去年才撈出來的,今年若是出來了,肯定會有更大的!”
“來我家吧,我家的水月石也大,我女兒去年親自收起來的呢,對了,我女兒就在那邊,可漂亮了,邵玄你一定會喜歡的。”說話的大媽那雙豎瞳眼睛眯起來,指向自家方向。
邵玄順着那位大媽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邊一棟屋子的台階上。站着一位年輕的姑娘。此刻,那位姑娘張着快裂到耳朵的嘴,朝這邊笑。大概因爲剛才在吃晚餐,森白的牙齒上還有血迹,當真是血盆大嘴。
“呵呵。”邵玄扭回頭,僵着臉笑了笑。
好在此刻也不是多說的時候,淳将兩隻被殺的小鳄魚拿走。叮囑各家注意點周圍的異常,也留意自家周圍水池裏的小鳄魚。
邵玄拿着牛腿,一身血的回到屋子裏。
雖說兩次被冤枉,但這幫人還真是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畢竟沒受傷,而且,邵玄還想跟着他們去了解其他的部落,現在咢部落也同樣想刷好感度,邵玄也不會因爲這事跟他們争吵起來。
萍看着邵玄手裏那條小鳄魚,一陣傷心。她是看着它們出殼的,破殼的時候,因爲大鳄魚已經離開,她還親手幫它們破殼。
咢部落的很多人魯莽易怒,卻又容易傷感,傷感起來話格外多。萍回去之後就跟邵玄說了許多那些小鳄魚的事情。
部落裏如今的這批小鳄魚。都不是繁殖季節出來的小鳄魚,屬于少數。沒有大鳄魚的保護,這些小鳄魚很容易受到傷害,所以部落的人每年都會格外照顧這些小鳄魚們。
一般來說,那些離開的大鳄魚們,會在雙月重合之後,河水再次上升的時候,回到這裏,産卵孵育幼崽,那時候。才是大批鳄魚幼崽出生的時節。
看着三條小鳄魚隻剩一條,萍說着說着還哭起來了,還在這時沉甲也回到家,分散萍的注意力,邵玄便帶着那條眼睛黑褐色的小鳄魚回到房間裏。
現在靜下來,他仔細回想之前聽到的動靜,以及走到水池那邊的時候所看到的一些細節。
這裏雖說不是咢部落的核心區域,但住房也不少,除去每家在外守衛的人,怎麽也會有在外走動的,就這麽讓兇獸一聲不響從外部潛入到這裏?
如果不是内部人員所爲,那麽,那個殺死兩條小鳄魚的人,也太有能耐了。
邵玄帶回來的這條小鳄魚還在叫,大概被吓住了,現在都沒想回到水池那邊去,一直跟着邵玄。
三條小鳄魚同一窩的,經常一起行動,就算離開也不會隔太遠。
部落的人說,這些小鳄魚對人的好惡非常敏感,或許它們發現了那個人,才會叫出來,被殺同樣也可能是因爲它們的叫聲,因爲任由它們這麽叫,會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現在,會叫的死了,而面前這條,它的“啞”反而救了它一命。
安撫好母親的沉甲,又挨了頓揍之後,來到邵玄這裏,問道:“你過去的時候,隻看到被殺的小寶魚,真的沒有看到什麽人嗎?”
邵玄擡頭看向沉甲,這孩子因爲晚上亂跑又被揍過,不過這點傷對于他們來說壓根不算什麽。
“沒看到陌生人。”邵玄說道。雖然他跟周圍的幾戶人家不熟,但是見過一面,有印象,當時并沒有看到周圍有其他人在,在此之前也沒發現周圍有陌生人活動。
“不一定是陌生人,比如,面熟的人?”
沉甲有些糾結,他并不善于掩飾,臉上的表情就告訴邵玄這孩子在想什麽。
作爲外部落的人,邵玄不會輕易說咢部落的人的事情,而是反問道:“昨天,你是被誰推下河岸的?”
沉甲驚訝地擡頭,“你怎麽知道我是被人推的?”回來之後,他隻跟人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卻從未跟誰說過真相。
“猜的。”邵玄道。雖然沉甲看上去很不靠譜,但從很多細節上能看出,這孩子還是很謹慎的,不可能明知河岸邊有危險,還這麽過去。或許咢部落的首領和巫也知道,但并沒有逼問沉甲,甚至,他們可能了解到的更多,那兩位可不是腦子簡單的人。
秘密藏在心裏藏了兩天,沉甲感覺實在憋不下去了,但又不敢對部落的其他人說,剛才在外面跟小夥伴們試探着提了一下,都反應很強烈,覺得絕對不會是本部落的人幹的。
“所以,你覺得有内鬼?”邵玄問。
“什麽是‘内鬼’?”
“意思就是,做這些事的。是潛伏在部落内部的人。”
“……嗯。”既然他們都說邵玄是好人。那應該能說得吧?沉甲心想。
“我那天偷溜出去玩,看到有人往河岸那邊走,就跟了過去,那裏還有其他人,我聽到說話聲了,但是沒聽清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麽。等他們離開,我走到河岸邊的時候。就被人大力推了一下。”沉甲将那天自己遇到的事情跟邵玄說了說。、
“那人長什麽樣?”
“……不……不記得了。”沉甲咬着手,很糾結,他真的很努力地想過,但是,就是想不出來,總覺得那個人臉模模糊糊的,但是,看身影真的很像是部落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将這一直瞞着。他真的想不起來那人的樣子了。
邵玄拍了拍沉甲的肩膀,“不記得就算了,還有,這事别随意跟人說,就算說,也要找絕對相信的人。比如你爹媽。若是被那個内鬼知道你還知道很多東西的話,說不準你就跟今晚被殺的那兩條小寶魚一樣的下場。”
“爲什麽?!”沉甲一臉的驚恐。
“因爲它們會叫。”邵玄還托了托手上那條“啞巴”小鳄魚,“但它不會,所以它活下來了。”
沉甲還不算太笨,想了想就明白邵玄的意思了,慘白着一張臉,“我我我先去找阿娘!”
不管事實是不是邵玄所想的那樣,吓唬一下沉甲,至少他不會再獨自亂跑,如若不然。還真有可能被人下殺手。
“部落多了,也容易亂。你說是吧?”邵玄将撕下的一條肉遞到小鳄魚的嘴邊。
鳄魚的牙齒屬于槽生齒,它們不能像貓科動物那樣直接從獵物身上咬下一塊肉來,所以它們必須通過翻滾或者搖擺的方式來把肉咬下來,這就是人們所熟悉的鳄魚的“死亡翻滾”和“搖擺舞”。
看着小鳄魚咬住肉之後開始打滾,邵玄又想到了部落的人,以及凱撒他們。
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了。
離開部落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倒是有些想念他們。記得離開那天,邵玄本想對巫和老克他們說“你們放心”,結果隻說了兩個字,就被他們拿着拐杖打了一頓。
想着,邵玄不禁笑出聲。
窗外的月光,比昨晚還要亮,很快就到雙月重合的日子了,若是要再回去,至少要等一年。
……
接下來的幾天,部落裏很安甯,并沒有再發生異常的狀況,但伏湜等部落負責守衛的人卻更警惕了。
雙月重合的日子,是他們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除了祭祀儀式,就是這天了。他們稱之爲“水月節”。
在咢部落,有一條小河曲折環繞在部落内部,被咢部落的人稱爲“水月流道”。
在雙月重合前後,大河的河面降低時,“水月流道”會與大河的河水斷開。當夜空兩個月亮重合在一起的時候,咢部落每家每戶的人,都守在離自家最近的流道段,等着水月石出來,然後下去撈。
邵玄即便對水月石的出産有些好奇,但爲了避嫌,也沒主動提出跟着過去。不過,萍倒是很熱情,大概是那天晚上被人說自家的水月石不好,想在邵玄面前證明一下,便讓邵玄跟着一起過去。
伏湜負責流道附近的警戒和守衛,并沒有跟萍和沉甲一起。
“我家的今年肯定會是最好的!”
“胡說,我家的才是!”
“你們都别争了,反正排第一的肯定是我家。”
還沒到水月流道,一幫小孩子就開始争論了。
部落給每一家都劃過區域,到時候收水月石,就隻能在自家的區域收,多還是少,都得自己承擔着,與别人無關。
邵玄和萍、沉甲站在一處,這裏就是沉甲家的區域。
看着面前寬不過五米的渾濁的河,很難将它跟“水月流道”這個名字聯系在一起。邵玄很期待接下來的事情,那麽明亮的石頭,到底是如何從這條渾濁的河裏出來的?
天空中兩個月亮重合的部分越來越多,邵玄突然聽到一些密密麻麻的細小的聲音,如同細碎的鐵粉因爲磁力而被強行吸過去一般。
而面前這條原本渾濁的河流,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清澈。(未 完待續 ~^~)
PS: 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