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玄感覺前方那股視線,在盯住自己約莫兩分鍾之後,才挪開。
“阿玄,快跑!”郎嘎在那邊喊道。
用不着郎嘎喊,邵玄早就在察覺對方挪開視線的時候,雙腿蓄力在瞬間迸發,彎曲的膝蓋彈射。
咔!
腳下踩着的一根石柱上面一截頓時開裂,而邵玄的身體則如一隻弓箭射出。
在邵玄離開石柱的下一刻,眼角的餘光瞥到一個急速射出又回收的長影子,若是邵玄再慢一點,可能會被那道長影子掃到。
那道長影是什麽,邵玄心裏有數,被它碰到就會被直接拖進水裏去。
與此同時,郎嘎幾人也已經将手裏的長矛,朝着水裏的生物投擲而去。剛才他們不敢直接投射,就因爲邵玄所在的位置容易被誤傷,現在邵玄離開,他們便不用束手束腳了,胳膊上的虬筋凸起,将手上的長矛投出。
石矛穿過雨幕,邵玄還能聽到矛身極速劃過空氣的“嗖嗖”的聲響。
噗!噗!噗!
三根長矛刺在水中的那個生物身上,紅色的血液流出,若是那些食人魚在的話,早就循着味過來哄搶了,可是現在,除了那隻被射中的生物掙紮的動靜之外,并無其他。
嗖嗖!
又是兩根長矛投射過去。
長矛上還綁着長長的草繩,很顯然,這是爲了将剛才射殺的獵物拖回岸上。
随着岸上的人将草繩收回,邵玄也終于看到了那個生物的身影。
與剛才所想有些差别,被拖上岸的生物,确實很像蛙,但更明顯的是,它後面還帶着一條長長的尾巴!
蝌蚪?還沒發育成青蛙,長了前後肢的蝌蚪?
剛才聽那叫聲,邵玄完全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這樣的情形!
那隻被射中的長尾巴蛙還在掙紮,隻是掙紮相比剛才小了點,前肢和後退蹬踏着,在河灘上留下一個個痕迹。
等那隻長尾巴蛙被補了幾刀,不再掙紮之後,邵玄湊近仔細看了看。
除了那條長長的尾巴之外,它的四肢也是呈蹼狀,而非趾狀,掰開嘴,嘴裏還有一些尖牙,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看上去跟轉化完全的蛙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這隻長尾巴蛙的體型也讓邵玄咋舌,不算長尾巴,它的體長已經超過五米!難怪郎嘎他們那麽緊張。
這麽大,長着牙,還帶着長尾巴的蛙,邵玄第一次見到。
“剛才差點吓死!”見邵玄安然無恙,郎嘎也長呼一口氣,随即警告邵玄:“這東西出來了,接下來的時間要小心,這幾天最好不要再去魚栅那邊看了。”
能不能捕到魚是小事,人身安全才是大事。
郎嘎心有餘悸,他沒想到水裏那東西這麽快就出來了,在看到離邵玄很近的水面上,露出的那兩個圓鼓鼓的眼睛的時候,郎嘎隻感覺一盆冰涼的水迎面潑來。
曾經巡守的人有被卷入水裏的,凡是被拉進河裏的人,沒有再回來過。雖然後來大家防範了,每年還能獵殺不少這東西,但一個不小心,還是會中招。在獵物面前,不可輕心。
看着其他人将那隻長尾巴蛙宰殺,郎嘎又跟邵玄講了些要注意的事情,還說了些以前的慘案,也是爲了引起邵玄的重視。
“至于這東西,吃起來還不錯,現在還能獵殺點,但是再過兩天,就很難下手了。”郎嘎說道。
當天,邵玄跟郎嘎他們一起,獵殺了三隻長尾巴蛙,這三隻除了皮膚表面的花紋不同之外,都是大型帶牙長尾巴的奇特品種。
同一輪巡守的人各自分了點,等巡守完之後将蛙肉帶回去,吃着還不錯,雖然沒邵玄上輩子吃的蛙肉那麽嫩,但它比螺肉含的能量多多了。
這裏的雨季相對于冬季來說,比較短,但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大概會有三十天左右,誰也說不準具體時間,每年都不同。
兩日後,因爲一直不停的大雨,河面上升很多。
邵玄想着,以這樣的漲勢,用不着十天就能越過那條石線了,但是看其他人,似乎并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
邵玄來河岸邊巡守的時候,從淺水區到更深一些的地方,能看到很多露出來的略呈三角的頭和圓眼睛,沿着河岸線,密密麻麻。
難怪郎嘎說難以下手,這麽多長尾巴蛙,還沒等你将獵殺的蛙拉上岸,草繩就被它們給拉下河了。
有時候閑着沒事,郎嘎就會往空的螺殼裏塞泥巴,然後扔過去,看那些長尾巴蛙射出長舌頭搶食。和邵玄所知道的青蛙一樣,那些長尾巴蛙也是捕捉運動的東西,很多時候扔過去的螺還沒落水,就已經被射出的長舌頭卷走了。
那些長尾巴蛙從來不上岸,頂多隻在淺水區趴着,露出個三角形的頭和一對圓鼓的眼睛。也很少叫,不像邵玄所想的蛙聲一片,隻是偶爾才能聽到一聲并不大且短暫的“呱”音。
随着河面的上漲,每天邵玄過去的時候,巡守的地點都會後撤,因爲那些長尾巴蛙的存在,他們必須與河水保持安全距離。
直到某天,邵玄來到河邊的時候,發現那些趴在河岸附近的長尾巴蛙全部消失了,而原本已經上漲到第七個魚栅的河面,卻開始往下退。
雨季并沒有過去,郎嘎告訴邵玄,這隻是雨季裏的第一次河面下降,之後還會有幾次下降的情況,而第一次河面下降之後,那些長尾巴蛙全部消失,之後也不用擔心它們會再次出現。
同時,邵玄還注意到,在河面下降的時候,原本因爲雨季漲水而漸漸明顯的河流流向,轉變了。如今,河水并未朝着河中霸主們所遊的方向流,而是流向邵玄所猜測的河的上遊。
轉變的河流流向,以及一夜之間消失的長尾巴蛙,都告訴邵玄,河的上遊有事情發生。而據郎嘎所說的,雨季中會有好幾次河面下降的情況,每一次河面下降,河流的流向都會發生變化。每年的雨季,都有很多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
也正因爲諸多奇怪的現象,才讓部落的人覺得,這條看不見邊界的河流更加神秘,他們也一直不願意探究,更不敢去探索。
第一次河面下降的時候,邵玄在第七個魚栅裏面,看到了那種吃木頭的蟲子。
第七個魚栅是邵玄設的,他在魚栅裏面放了幾塊木頭,沒想到恰逢這次河面下降,河水退下,便将這隻食木蟲暫時困在裏面。
食木蟲就像一團重重的粘液,當它們嗅到木頭的存在時,便會吸附在木快上,或者直接變長,然後将木塊拉下去。
隻是,邵玄發現,在河水淹沒的地方,也長着很多樹,那些樹卻并沒有被啃食多少。往河裏扔一個小木塊,等一個多小時,才能看到木塊被拉下去,這要是放在平時,用不着兩分鍾,浮在河面的木塊就消失了。
很顯然,那些食木蟲在雨季的活動也很異常。
于是,邵玄每天在巡守的時候,會在水裏放一個木塊,看看它多久會被拉下河。木塊上綁着細草繩,繩子另一端綁在石柱上,讓它不會飄走。回去之後,邵玄就會将當天的結果,記錄在自己的秘密“筆記本”裏面。
這個雨季隻有二十七天,比去年短幾天,這是正常現象,根據老戰士們所說,他們所經曆的雨季最長的時候有四十天,不過最短的雨季也不會少于二十五天。
當雨不再下,天空一直流連忘返的烏雲散開,久違的太陽再次照射在這片大地上的時候,部落裏每個人的心情都如這天氣一樣晴朗起來。
被悶在屋裏近三十天的孩子們撒歡似的跑出來,赤着腳大笑着到處跑。洞裏的孩子們也都開始準備東西,雨季結束了,也能繼續開始捕魚。他們暫時不用擔心被河裏傳來的叫聲震得頭腦發昏了。
爲什麽說是暫時呢?
因爲,那些停止叫吼的恐河獸們,過段時間會再次出現,還會再叫一番。
“阿玄,回去了!”
郎嘎等人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馬上回去,你們先走吧!”邵玄回應道。
雨季結束之後,隻要不下水,不會有危險,所以郎嘎也不擔心。
等郎嘎他們離開,邵玄從獸皮袋子裏拿出一個木質的小船,這是他巡守的最後幾天,每天回去後,用囤在屋裏的木材以及一些細小的石釘,做的一個簡易的帆船。
帆用的隻是一種植物的葉子,木闆也都是尋常的木材,小帆船的船身僅僅隻有兩個手掌長。
風是從河岸吹向大河的,邵玄将那個簡易的小帆船放在河面,手指稍稍用力,船身被推遠,晃悠着,被風吹離河岸淺灘,駛向看不見邊界的地方。船上的綠色尤爲顯眼。
河裏有很多食人魚,這些消失了一個雨季的大頭低智商的家夥們,又開始活躍起來了,甚至比雨季之前的還要活躍,往河裏扔一小塊帶血的肉,都能引發它們長時間的混戰,精力非常充沛。好的是,它們對木頭并不感興趣,而河裏對木頭感興趣的食木蟲們,卻似乎消失了一般。
站在河邊看了一會兒,邵玄才提着東西離開,等上山的時候,回頭看向河面,還能看到陽光下漸漸飄遠的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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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今晚就一章了。明天繼續雙更。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