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中午的時候就該離開了,但麥和郎嘎幾人都提議再等會兒,衆人才繼續守在洞口。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郎嘎他們都已經不抱希望了,隻是仍舊不甘心而已。
“走吧,再不走,就耽誤了。”一個跟麥同樣年紀的戰士看了看天色,說道。
他們帶的食物并不多,第一個據點的狩獵收獲都儲藏起來了,趕往第二據點時隻帶了适量的食物,到現在,已經有戰士獸皮袋裏空了。
按照狩獵隊的規矩,在等候同伴的時候,沒有人會離開,就算食物已經沒了,也不能離開去狩獵。這是另一種變相的悼念儀式,以追思戰友,就算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理性上說,衆人心底都明白丢失的人回不來了。
一旦離開洞口,就意味着放棄等候,悼念結束,狩獵開始,性質便不同了,除非狩獵返回,否則不會再回到洞口。
守到現在,在隊裏一些人看來已經足夠了。邵玄又不是什麽大人物,在部落也沒什麽地位,用不着花幾天的時間去悼念,他們得趕緊開始狩獵了。
麥看了看已經開始下落的太陽,招呼大家準備出發。
在離開之前,衆人微微垂頭,單手輕點眉心。每次狩獵隊有人離開,其他隊友就會進行以一個這樣簡單的悼念儀式。
“走吧。”悼念完,麥帶着人離開洞口,準備往山腰另一處山洞過去,那邊才是他們的第二據點。
邵玄背上背着“先祖”,手裏提着石器,一步步往洞口走。
在黑暗環境下這麽久,再次看到亮光,邵玄卻并未覺得不适。
他已經聽到洞外的鳥叫蟲鳴,心情直線上升。
洞口比較窄,比之前走過的山腰處洞口要窄得多,或許很早以前這裏還跟其它洞口一樣大,但現在,洞口被一些山上掉落的大石頭擋住了一多半,而且年代久遠,洞口還被藤蔓遮擋着。
這座山靠近表面的地方還是跟其他山一樣,看不出什麽特别的,有草木溪流,隻有山内部深處才異于其他山。所以,山表和其他山一樣,有着各種花草蟲林,之前進入通道洞口的地方洞壁上刻的曆任狩獵小隊頭目的名字也依然存在,不會消失。
洞口,邵玄仔細聽了聽外面,通過藤蔓間的縫隙觀察了一下洞外,并未發現什麽危險生物,便小心撥開藤蔓,走了出去。走的時候還得注意别讓背後背着的“人”撞上石塊,“人”都成這樣了,不知道撞一下會不會開裂。
感受着并不強烈的陽光,邵玄感覺仿佛再次重生了一般,如果不是環境不允許,他真的很想大吼發洩一番。
之前看骨架看習慣了,沒覺得多可怕,現在扭頭看到四具幹屍的樣子……邵玄強自鎮定下來,暗自催眠道:沒事,這是先祖,部落的先祖,就算癟了,幹枯了,變灰暗了,也是英武不凡的!
他也并未立刻将背後的四個“人”扔下,那寶貝還在呢,邵玄打算在跟狩獵隊會合前,先借借先祖的庇護。
邵玄不知道這是哪裏,但是擡頭往山上瞧,再看看遠處天空飛翔着的那些身影,感覺應該還是在那座山,而且,已經到了山的另一面,還處于山腳處。
他一個人不可能就這樣到處亂闖,對這裏不了解,也無法去對抗那些兇獸,還得提防着别被空中那些大鳥抓走,隻能先嘗試着聯系狩獵隊。
垂頭看了看,身上的獸皮衣褲都沾着一層灰白的石粉,手上也是。
搓了搓手,将手上的石粉搓掉,本來還打算從旁邊的藤蔓上揪葉子擦手,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邵玄不知道這種藤蔓對人有沒有毒性。
擦了擦手之後,邵玄曲着手指放進嘴裏,吹出帶着特定節奏的哨音。
在這裏不可能直接大聲叫喚,那樣會招惹來一些生物,所以,邵玄還是采用狩獵隊使用的老辦法。吹的時候,邵玄還想着回去了自己做一個鹿哨,以後狩獵用。
原本正在往第二據點走的狩獵隊衆人腳步頓了頓,尤其是荞麥夫婦和那幾位中級圖騰戰士,他們的聽力比初級圖騰戰士要好一些,後者聽得模糊的聲音,他們卻能清楚地捕捉到。
“麥!那個是……”荞激動地拉了拉麥。
麥示意她稍安勿躁,仔細聽辨了一下,聲音隔得有些遠,但仍然能夠辨認出來是狩獵隊的暗号,而且,隊裏會吹出這種哨音的,似乎隻有阿玄!
但是,他們才剛從洞口離開,哨音傳來的方向并非洞口那邊,而是在山下……
“你們先在這裏等着!”麥說着便往山下飛奔而去,幾個起落,身影消失在樹叢間。
“難道真的是阿玄?”郎嘎驚喜道。他雖然聽得不太清楚,但刺棘黑風那事的時候,他找到倆孩子前,就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不可能,先祖們都沒能走出來,阿玄怎麽能做到?!”一個戰士說道。他并非不希望邵玄能回來,隻是對先祖的崇拜讓他并不相信邵玄的能力而已。
“但是那聲音跟我們上次找他的時候聽到的一樣!”昂說道。
想到邵玄竟然還能活着,郎嘎也忍不住了。
不隻是郎嘎,其他人也一樣,迫切想知道答案。
“過去看看吧!”
“對啊,過去看看,隻要沒出山,遇不到什麽大型兇獸的,待會兒再去山洞也來得及。”
“我也想去!”
一般而言,狩獵隊的人都很遵守規矩,很聽頭目的話,頭目讓他們等着他們就照做,但現在的情況不同,從這條狩獵路線開辟至今,幾乎沒有人在失蹤後還能順利從裏面走出來!連先祖們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啊!
幾位中級圖騰戰士一商議,一緻決定也跟過去看看。
于是,在麥奔往那邊之後,狩獵隊的其他人也緊跟了過去。
麥循着聲音找過去,便看到一個渾身灰白的人站在那裏。
一開始麥并未注意邵玄背着的物體,也沒細看邵玄放在腳邊的石器,此刻的麥心裏震驚不已。
就算渾身都粘着一層灰白的石粉,但邵玄畢竟還是個孩子,小身闆一看就知道是誰了。
“阿玄,你真沒事!”緊跟過來的狩獵隊衆人也到了,認出來了邵玄。
郎嘎還快步靠近,準備來個戰士的擁抱以慶祝邵玄死裏逃生,可看到邵玄背後背着的東西之後,結結巴巴地道:“阿玄……你背後……背的是?”
衆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到邵玄背上,
“這個啊,”邵玄轉了個身,讓衆人能更好地看看背着的人,指了指,道:“是先祖。”
可邵玄還是低估了“先祖”這個詞在部落的人心中的分量。
一說“先祖”倆字,邵玄就發現狩獵隊衆人像是被定住一般,呆呆站在那裏,但是眼睛變得通紅,呼吸急促而粗重,面部肌肉抽搐,看着都有些扭曲,而且渾身還抖動了起來。
剛才還正常的衆人,現在一個個都不對勁了。
“等等,你們不要激動!有話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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