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那小玩意兒不好吃。”郎嘎壓低聲音對邵玄說道。他們在這裏休整,并沒有禁止說話,隻是交談都是壓低聲音。
一般來說,部落的戰士們對食物味道并不怎麽挑剔,口感不好的也會吃下去,隻要能補充能量就行。但能得到一個“不好吃”的評價,那就不隻是難吃的問題了,可能還會有其他對身體不好的影響。
“它們不怕人嗎?”邵玄低聲問。
“很多野獸其實在第一次見到人的時候表現得并不是畏懼,而是好奇,但如果你表現出來一點殺意,那就不同了。”說着郎嘎将裝好箭的地弓擡起,對着樹上的樹狸。
剛才還特别無辜看上去溫順無害的樹狸頓時目露兇光,之前沒張開的嘴,現在張得老大,邵玄能看到它嘴裏的尖牙。
郎嘎并沒有對着樹上的樹狸射,而是垂下手,不再對着它。
“肉少還不好吃,叫得也難聽。”郎嘎說了句就過去繼續裝他的地弓了,檢查一下是否有壞損的。
等郎嘎離開,樹上的樹狸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一隻手指長的飛蟲飛過來,扇動着翅膀,體表附着一層細密的鱗片,反射着陽光,忽閃忽閃的,一會兒在這個位置,下一刻又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它們在空中飛得極快,瞬間就能移動位置。
唰!
抱着樹的樹狸揮動手臂,似乎早料準了那隻飛蟲下一瞬要飛的位置,伸出爪子對着那裏就是一爪。
眨眼功夫,那隻飛蟲就已經被籠在樹狸爪掌之間了。
邵玄隻見那樹狸将飛蟲扭了一下,折斷翅膀,然後跟啃油條似的,咔嚓咔嚓一口口将那隻飛蟲吃掉,一邊嚼還一邊盯着樹下的邵玄。
等吃得隻剩下一個尾巴的時候,樹狸不再啃了,看看爪上的殘骸,又看看樹下的邵玄,然後朝着邵玄扔了過去。
察覺迎面快速扔過來的昆蟲殘骸,邵玄一閃身,小挪半步,正好避開。
“唊唊唊!”
樹上的樹狸叫喚起來。
邵玄還以爲因爲自己剛才避開,惹得那隻樹狸不滿,餘光卻瞥見不遠處的昂動了,再看看樹上的樹狸,早已經往别處跑去,像是在躲避什麽。
昂朝着樹狸逃竄的反方向過去,靈活地爬上一棵樹,在他背後,背着五根比平時用的矛短一半的短矛,作标槍用。
狩獵隊的其他人都安靜下來,呼吸都放緩了,如果不是肉眼所見,很難想到這裏竟然還會有這麽多人在。
昂似乎看到了什麽,悄無聲息地快速抽出一根短矛,正打算投射,然在投出去的前一刻,他又停住了,朝着這邊打了個手勢。
麥想了想,招手示意昂回來。
昂面帶遺憾,下樹之後回到隊裏。同時,狩獵隊的人借着凸起的石塊和樹木隐蔽。邵玄自然也跟着做。
兩個呼吸之後,邵玄便見到一隻長得很像狐狸的東西從灌木叢裏跳出來,到處看了看,然後朝着一個方向跑離。
郎嘎示意邵玄繼續等着。
又過了一會兒,邵玄便聽到唰唰的聲音,這是有生物走動摩擦着樹枝的聲響。
一隻約七米高的生物緩緩出現,棕色的皮毛,四肢粗壯,後面還拖着條粗壯有力的尾巴。長相有些兇惡,不過瞧着它緩緩移動沉重的身軀,倒是有點憨笨的慵懶感。
鼻子嗅了嗅,它走到幾棵樹旁邊,後肢站立,那條強壯的尾巴抵在身後,與雙腳形成三足鼎立的樣子,而前爪則在站立之後,露出折進臂彎的鐮刀般的尖爪,勾過面前的幾棵樹,跟割麥子似的将樹枝和樹葉輕易從樹上割下來。
這是以樹葉爲主食的動物,但是看麥他們這般行事,邵玄也知道這個大家夥并不好對付。回想了一下以前聽過的狩獵故事,對應面前的大家夥,這應該就是巨爪獸了。這樣的巨爪獸在邵玄看來已經很大,但事實上,這隻其實尚未成年,成年的巨爪獸還要更大。
而且,巨爪獸隻是看着笨重慵懶而已,當遇到威脅的時候,它們的反應可不慢,那巨爪能輕易将大樹連根拔起。
其實,巨爪獸也在狩獵隊的狩獵名單裏面,隻是麥現在并沒有讓人去獵殺。
那幾棵樹并不大,那隻巨爪獸很快就将樹上的葉子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它沒了興趣,繼續一副慵懶的樣子,四肢落地,邁動腳步,移動沉重的身軀離開。
等它離開之後,麥才帶着人繼續上山。
往山上走的時候,郎嘎檢查了以前設下的幾個陷阱,裏面有幾個可憐家夥,落進陷阱的時間不長,還活着,被狩獵隊的人利落地拖出來解決了。
陷阱并不大,所以,捕抓到的隻是體型較小的獵物。
郎嘎一邊修陷阱裏的裝置,一邊跟邵玄傳授經驗。
指了指正在處理獵物的幾個戰士,郎嘎對邵玄道:“抓到獵物後,你首先得檢查一下它們有沒有病。像剛才抓到的那隻,眼睛都變了顔色,身上秃毛,切開肉流的血都帶着一股怪味,就算那隻獵物還活着,大概也活不長了,咱們吃了,估計也跟它一個結果。”
那邊負責處理獵物的人已經利索地将獵物剝皮,開膛取出了内髒和雜碎,分解成條塊裝好,袋子上還抹了些草汁,大概是掩住氣味的。
麥領着隊伍,一門心思翻山,所以遇到的很多大型的野獸并沒有去獵殺。
山頂的環境就不像下方那麽溫和了,雪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放眼望去,能夠清楚看到山那邊的大片盆地。
終于在太陽落山前,狩獵隊翻過了山,并到達了山腰處的一個洞穴内。這是狩獵隊在這裏的一個據點,今晚狩獵隊将在這裏過夜。
有個山洞過夜,自然也輕松一些。
經過緊張的趕路,終于能夠休息,戰士們的情緒也放松了些。
“這個洞以前住着一隻洞熊,後來咱們隊獵殺了那隻洞熊,就搶了地方。”郎嘎跟邵玄說起了這個洞的來曆。
“對了,郎嘎,上次狩獵,阿飛到底惹了什麽麻煩?”邵玄問。
正在講述自己輝煌事迹的郎嘎面上的笑頓時消失,歎了歎氣,湊近對邵玄小聲抱怨道:“你說那混小子惹什麽不好,偏偏要惹上刺棘黑風!”
黑風并不是指某一種野獸,而是部落的人對那些喜歡潛伏的掠殺者的總稱,所以說起來的時候一般都是稱呼“XX黑風”,而刺棘則是其中一種。
太陽落山之後,氣溫開始降低,山洞的洞口用巨石擋住了,寒風從縫隙灌入,但洞内點着火堆,人也多,還算暖和。若是此刻看看洞外,邵玄還能看到夜空漸漸顯露的兩輪彎月。
郎嘎他們說,明天的天氣肯定不錯。
而洞外,黑夜中寂靜山林裏,在那片看似平靜的盆地上,一隻隻夜行獸開始活躍起來。
山腳下一個并不大的水潭内,平靜的水面起了波瀾,一個龐大的身軀悄然露出水面,朝着水潭外爬出。水潭外原本在喝水的幾隻夜行動物早就逃命似的逃開。
巨獸并沒有急着去追趕那些小獵物,而是站在水潭邊,等身上的水滴落,吹幹,月光照在它身上都反射不出一點光亮。這時候,巨獸才走動起來,龐大的身軀很快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