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壯的戰士們身上扛着的是比他們要大得多的獵物,看上去仿佛一隻螞蟻背着個鹌鹑蛋一樣,不止肩上有扛,背有挑,身後還用草繩拖着一些。
收獲豐富,當真滿載而歸。
聽說這次隊裏并沒有折掉人,隻是重傷了兩個,傷員在巫那裏,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以部落人的強悍體質,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活蹦亂跳了。
因爲一下午不休停的打磨,太過疲憊,在隊伍中找到郎嘎和麥等人之後,邵玄便轉身往木屋回去了,沒跟其他人一樣擠過去歡呼迎接。
隊伍靠前的地方,明顯比别人矮一截的身闆,扛着兩隻大大的野豬,矛特别得意,支着耳朵聽人群裏的誇贊聲,嘴巴咧開都收不住,感覺真是……太爽了!背脊又挺了挺,側頭往人群那邊看去,正好瞧見帶着凱撒離開的背影。
因爲太累,邵玄也沒什麽精神,背影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像是心情低落的模樣。
一定是被我打擊到了,矛心想。扛着兩隻大野豬,矛還思索着,以後等邵玄進入狩獵隊,自己怎麽再打擊一番。
休息一晚之後,邵玄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精氣十足,連肌肉的酸麻感都消失得一幹二淨,仿佛昨天并沒有堅持打磨那麽久一般。
按照往常一樣,上午挑了石核,下午去老克那邊。
不過今天老克放邵玄半天假,讓邵玄休息休息。
看看這幾天自己的打磨成果,邵玄挑了一些帶上。老克拿出去交換的成品石器量隻有一半,剩下的一半老克讓邵玄自己留着用。所以,邵玄現在石器的儲備量還是很多的。
用草繩編織的兩個網袋裝了一些挑好的石器,邵玄便提着往山腰走。
邵玄到的時候,郎嘎還在睡覺,外出狩獵之後,在沒有輪值的情況下,回來總會先狠狠睡個三四天再說。
“有什麽事?”郎嘎打着哈欠,垂着的眼皮幾乎快合上了。
“哦,我就過來送點東西給你,你繼續睡吧。”邵玄将其中一個網袋放到屋内的石桌上,打算離開。本來還想聽聽郎嘎講一下狩獵的事情,現在看來,還是等幾天再說。
“送我的?”雖然困,但郎嘎還是很好奇邵玄送來什麽東西。
見袋子解開,待看到裏面一個個打磨好的石镞,郎嘎本來眯着的眼睛頓時睜大了,眼裏亮光一閃,拿出一個石镞開始仔細瞧。
石镞上的雙翼,邵玄都是按照郎嘎習慣用的大小和形狀制作,因此倒刺才會比其他人用的更長一些,因爲郎嘎慣用這樣的。如果擅自改變的話,郎嘎用着未必習慣,所以邵玄在這上面并沒有加上一些其他的想法。
郎嘎看着手上的石镞,越看越驚訝。
面前的這些石镞打磨得非常好,重要的雙翼幾乎完美!石镞的雙翼在石镞飛行中可以起到平衡作用,使箭镞更準确地命中目标,雙翼稍有不妥,狩獵的效果會大減。爲了增強镞的殺傷力,郎嘎自己打磨的雙翼箭镞的鋒刃部分都比較突出,前鋒鋒利,還有兩個長長的尖銳倒刺。
郎嘎一直覺得,隻有自己打磨的石镞才用着順手,其他人打磨的,就算是他爺爺親手打磨的,也未必用着習慣。但現在,看着手上的石镞,郎嘎很詫異,隻要看一眼掂一掂就知道,這些肯定能用得非常順手。
手上的這些,看外形幾乎跟郎嘎自己打磨出來的石镞一模一樣,不,也并非完全相同,面前這些石镞要打磨得更完美一些。
平時郎嘎自己打磨的時候,因爲需求量很大,所以,有些細節并不會去費時間打磨,而面前的這些呢?
“哎,阿玄,謝謝你啦,我非常喜歡!順便替我向老克道謝,感謝他磨制的石镞!”
在郎嘎看來,這些石镞自然是老克打磨出來的,而邵玄自然是向老克讨要了這些石镞再送過來。
郎嘎伸出拇指,在石镞的雙翼上摸了摸。啧,這鋒刃打磨得真好!不愧是大師出品!
剛走出門的邵玄聞聲回頭笑道:“我會幫你傳話的,順便說一句,那些是我自己打磨的,你到時候用着看行不行。”
聽到邵玄的回話,郎嘎正在摸石镞的動作一滞,擡眼驚愕地看向邵玄,面上的肌肉狠狠顫抖兩下。
“等等!”
郎嘎兩步就跨到邵玄面前,拿着手上的石镞,幾乎一字一頓地盯着邵玄道:“這是你做的?”
邵玄點點頭,“是啊,還湊合吧?”
還……湊合?
郎嘎盯着邵玄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連呼吸都重了。
這些要是還“湊合”的話,那自己現在做的那些算什麽?石渣嗎?!
邵玄有些不太明白郎嘎這到底啥意思,他手裏有一些郎嘎送的石镞,因爲使用過一次,郎嘎并不想帶去狩獵,扔掉又太可惜,便送給邵玄訓練用,當年郎嘎他們剛開始訓練的時候也都是用的“二手貨”,這在部落很平常。
邵玄做的石镞就是照着郎嘎送的那些做的。石镞上确實或多或少有些缺陷,但整體上并不太影響使用。邵玄一直以爲那些細小的缺陷隻是石镞使用過一次有耗損的原因,老克看到後也并沒有對那些做過評價,倒是對邵玄自己打磨的這些石镞,老克給了個“勉強湊合”的評語。這也是剛才邵玄說“湊合”的原因。
郎嘎看着邵玄,眼神複雜。或許是有個石器師爺爺,他自己也打磨石器,自覺在石器一道中還頗有天分,如今小有所成,即便還趕不上他爺爺,但再過個十來年,肯定能超越的,而且,在同輩之中,自己的打磨能力也在大部分人之上,尤其是石镞,同輩之中幾乎沒人能超過他!
但是,現在面前冒出了一個才十歲的,剛覺醒不久的,學石器都不到三十天的孩子,磨出來的石镞竟然隐隐有超過自己的勢頭。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這樣的石器并不隻是時間充足細細打磨就能做得出來,更何況,手頭的這些石镞镞身非常流暢,并不存在多個停滞點,這些可能都是在短時間内一次性打磨出來的!
怎麽狩個獵回來,變化就這麽大呢?
我就出去二十天,不是兩年!
想想外出狩獵前還送了一批滿是瑕疵的二手石镞給邵玄,郎嘎臉都憋紅了,恨不得一頭撞地裏去。雖然他平時臉皮厚,但是在石器上,深受爺爺的影像,看法想法都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标準。
深呼吸!
再深呼吸!
郎嘎伸出顫抖的手指,指着外面,“你,三天之内不要出現!”
說完郎嘎就放下門簾子,也不睡覺了,大步走到平時磨石器的小間,開始打磨。
在郎嘎屋子旁邊的另一棟屋子裏,走出來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雖然年紀大了,但身體看上去依舊健朗,扛個百來斤重的石頭不成問題。
這人正是郎嘎的爺爺,老爺子睡了個午覺,嚼着肉幹正打算下山會友,聽到磨石器的聲音,還以爲是哪個兒子在準備狩獵用的石器,一扭頭,從未遮掩的窗戶,看到本應該在屋子裏睡得死去活來的孫子出現在石器房。
老爺子一激動,差點被肉幹給噎住。眼睛瞪得如石球,看郎嘎的眼神像見到什麽山林裏百年難得一出的兇獸似的,
我勒個X!
這混小子,每次狩獵回來不都跟軟骨頭似的不睡個三四天揍都揍不起床的嗎?!奇了怪了!
而剛剛被郎嘎吼了一句“三天之内不要出現”的邵玄有些不明白,郎嘎這是咋了?沒睡醒低血壓嗎?
搖搖頭,邵玄提着另一個網袋,往山上走,麥住的地方還稍微靠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