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台上觀戰的百萬劍修,都像被那圓月劍光所斬,每個人都是一臉帶呆滞,眼神中都是茫然。
劍修對決是很快,往往幾個回合就解決戰鬥。
但是,剛才的戰鬥進行的也太快了。
玉玲的紫焰化陽劍,在宗門中也是非常出名的劍訣。這門劍訣放棄了陰陽平衡,專走暴烈剛猛劍路。
尤其是玉玲,以禦劍迅疾猛烈著稱。
那一抹圓月劍光,看起來聲勢遠不及紫焰化陽劍,誰也沒想到,玉玲就這麽輸了。
看台上的禮劍殿主莫子,也被這一劍吓到了。她雖是元神強者,卻完全看不透這一劍玄妙。
換做是她在場上,結局也不會有什麽兩樣。
兩儀劍派的高層,也都被高正陽這一劍震住了。
劍修不像其他修者,有各種法術神通。輸赢都可以有很多理由。
剛才的對決,高正陽隻是臨時借用了靈蝶劍。這柄劍器不錯,但和玉玲的紫日劍卻差的很遠。
玉玲被一劍擊殺,證明雙方在劍法上差距太大了。也因爲差距太大,玉玲反而無法作爲标尺來衡量高正陽劍法。
玉璃也極其震驚,她其實已經盡量高估高正陽了,也覺得玉玲很可能不是對手。但一劍擊殺,這就很驚悚了。
她看向師父明禦天,“師父,他是不是用了别的手段?”
明禦天輕輕敲了敲椅子扶手,滿臉贊歎的說:“好劍法,好劍法。”
她側頭看了玉璃,“你覺得呢?”
玉璃猶豫了下說:“能讓師父這麽贊歎,當然是他劍法厲害。但他不過是元嬰,又用了我的靈蝶劍,如何會有如此巨大差距,讓弟子費解。”
“玉玲的劍法太粗糙了。劍光積蓄的那麽強聲勢,其實浪費了許多力量。”
明禦天淡然說:“這裏面涉及對劍法最精微的理解和控制。高正陽在這一層上,可是厲害的很。”
玉璃有點擔心的說:“元嬰高手裏,隻怕沒人能穩勝高正陽。”
“比武較技麽,總有輸赢。”
明禦天說:“讓這些人輸了也好,省的總以爲自己多厲害。”
兩儀劍派的弟子,大多數都不會離開兩儀劍派統禦地域。在這片地域内,自然沒人能鬥得過他們。
時間一長,宗門中下層都會滋生出一種錯覺,兩儀劍派天下無敵。
這就是閱曆局限了的見識,層次決定了眼光。
好在高層還是很理智的,見識了天下之大,才愈發會懂得敬畏。
玉璃還很難理解明禦天的想法,她覺得當着百萬弟子的面,應該炫耀宗門武功,讓弟子們更加心悅誠服。
這樣更能加強弟子的向心力,讓宗門更爲凝聚。
玉璃遲疑下說:“師父,弟子無能,想不出該派誰下場。”
以她的眼光來看,宗派内沒有元嬰能一劍擊殺玉玲。按照這個标準,隻怕沒有元嬰是高正陽的對手。
但元神級強者,就不是她能輕易指派的了。
明禦天對玉璃的顧慮不以爲然,她揚聲說:“誰想爲宗門出戰?”
掌門親自說話了,一下打破了試劍峰上尴尬沉默。
當即有七八個元嬰強者站起來,“掌門,我願出戰!”
“掌門,我願出戰。”
明禦天滿意的點點頭,劍修,第一重要是有有銳氣。不能看到高正陽劍法高絕,就怕的不敢上台了。
她對高正陽說:“我們不欺負你,你可自選一個對手。”
高正陽笑了笑:“掌門到是客氣,我也不欺負人,諸位既然有興趣比較高低,那請一起來吧。”
此言一出,全場沸騰。
兩儀劍派的弟子都是女人,一百萬激動的女人,可比一百萬激動男人更喧嚣更吵鬧。
試劍台上吵鬧聲,幾乎把試劍台都要掀翻起來。
“安靜。”
明禦天有點不悅,這些門下弟子越來越放肆了,她還在這那,就嗷嗷亂叫,成什麽樣子。
明禦天一聲低喝,卻把所有聲音都壓下去。
群情激昂的百萬劍修,就像迎頭被澆了一桶冷水,從内到外都涼透了。包括沸騰的是熱血情緒,也跟着冷靜下去。
“既然别人都說了,你們也不用謙讓。”
明禦天對幾個元嬰劍修說:“去吧,盡力一戰,不論輸赢,無愧于劍,無愧于心!”
幾個元嬰劍修都有些不情願,她們在宗門中都有着極高地位身份。當着百萬弟子的面,她們可不願意圍毆一個人。
但掌門都發話了,她們幾個也不敢違抗。隻是每個人都在心裏發狠,不管如何,都要赢下比賽。
這麽多人打一個要是輸了,那就太丢人了。
所有元嬰修者下場,一共有九個元嬰。其中有幾個還是宗門赫赫有名的劍修。
這些劍修到是都很老練,既然下場了,衆人就沒有再矯情客氣,故作姿态。
九名元嬰呈現半月狀站位,雖然沒有直接結陣,卻已經按照兩分陰陽劍陣站好位置。隻要互相間劍意勾連,瞬間就能布陣。
底層弟子沒那個見識,還沒看出九名元嬰已經布陣了。兩儀劍派的高層,卻都看的清清楚楚。
有人歡喜贊歎,有人不以爲然。
禮劍殿殿主莫子,就是歡喜贊歎的那個。她性格老練,雖然做的是迎賓工作,卻推崇實幹。
幾個元嬰都撕破臉一起下場,還不布陣等什麽?
爲今之計,隻有徹底赢了比賽,才能狠狠打臉高正陽。要是九個人一起上卻輸了,那才是把臉丢光了。
莫子的徒弟玉和也有點眼力,她驚訝的說:“還要布下劍陣,是不是太誇張了?”
莫子臉一沉:“戰鬥隻有勝負,沒有禮儀,更沒有個榮辱。”
玉和點點頭,她能明白話的意思,卻可不贊同。
莫子也知道玉和怎麽想的,但人就是這樣,總會犯下各種愚蠢錯誤。等活明白了,人也老了。
相比之下,玉璃就成熟穩重多了,的确有執掌宗門的氣度。
玉璃卻沒莫子想的那麽沉穩,她非常的緊張,隻是情緒上控制的很好。
她忍不住請教師父:“師父,我們能赢麽?”
明禦天好笑的看着玉璃:“你覺得呢?”
玉璃搖頭:“不好說。”
雖然她們一方有九名元嬰修者,但不知爲什麽,玉璃總是覺得她們完全處于弱勢。
明禦天點評說:“這幾個元嬰還是有點迂腐,都擺好了就直接催發劍陣,還裝模作樣等着對方動手。完全沒有必要。”
“在場的弟子太多了,她們也不好太直接。”
玉璃到是很理解衆人的做法,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明禦天不以爲然搖頭,“不知道敵人虛實,還有心情做表面功夫。不誠于心,不誠于劍。一群廢物。”
明禦天看的不是修爲高低,看的是個人器量格局。這種時候,幾個元嬰還想着個人榮辱,卻忘了對尊重敵人,尊重敵人的劍,本就很可笑。
“隻要催發劍氣,就能連接成陣,到也不至于、”
玉璃話沒說完,就看到試劍台上高正陽一拱手,說了句:“承認。”
兩個字才吐出來,一道圓滿無暇的劍光就如明月般浮現出來。
這輪明月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向何而去。劍光湛然明照八方,無遠弗屆。
坐在看台上的玉璃,再次看到那明月劍光,也還是不禁神魂一冷,眼中心中盡是那悠遠無盡劍光。
“完了,我們又輸了……”
玉璃看不到幾個元嬰的狀态的,但隻看那劍光就知道,幾個元嬰抵不住這一劍。
果然,等到劍光消散,九名元嬰已經到了試劍台外。九名元嬰修者,都是一臉羞愧。
爲首的元嬰劍修對明禦天深深鞠躬,“我們大意疏忽,讓宗門蒙羞,請掌門責罰。”
“罷了,結陣也是一個結果。”
明禦天淡然一拂袖說:“這位劍道通天,非戰之罪,你們下去吧。”
九名元嬰修者,急忙鞠躬退場。
在場的百萬劍修,都是一片沉默。誰也不知該怎麽面對這種局面。
九位元嬰修者照面就被殺了,這是什麽劍法,這是何等神通?
對于百萬劍修來說,這樣力量已經超乎了他們的理解。
就算是玉璃,也很無法理解。她向明禦天求教:“師父,這到底是什麽劍法?”
明禦天有點無奈的說:“天下劍法浩如煙海,我怎麽知道這是什麽劍法。不過,我觀此劍若月滿中天,明照萬古。卻是以明月爲劍意,高妙之極。”
明禦天說:“他說是明月劍主傳承,這應該沒錯了。”
“我宗也有靈月劍訣,爲什麽完全不一樣?”
玉璃有點不理解,既然都是一個傳承,劍法上差異爲什麽這麽大?
兩儀劍派有各種劍訣,但這些劍訣傳承都是不一樣的。隻是被兩儀劍派整理收集,最終變成自家傳承。
就一門劍訣而言,從低到高肯定是一脈相承。
高正陽所用劍法,卻和靈月劍訣完全沒有相似之處。
靈月劍訣其實是一門非常高階劍法,也是修煉兩儀劍訣的奠基劍訣之一。
玉璃就練過靈月劍訣,對此有着很深的體會。再看高正陽的劍法,她完全找不到和靈月劍訣任何相似之處。
明禦天忍不住歎氣:“這位在劍道上的造詣,可不比我差。”
“嗯?”玉璃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高正陽不過是個元嬰,劍法再高妙,又如何能和明禦天相比。
“他修爲不高,但境界高啊。”
明禦天可比玉璃厲害太多了,高正陽用第一劍,她還是不敢斷定。但高正陽出了第二劍,卻再瞞不過她的眼睛。
九名元嬰結陣蓄勢而發,隻等劍氣一動就能聚合成陣。這可是兩儀劍派的殺招之一。
高正陽不過是元嬰,能一劍破陣,憑的是什麽?
就明禦天來看,很簡單,無非是以無間入有隙。劍陣蓄而不發,運轉之際其實會有各種空隙。
隻是這等空隙極其細微,敵人也很難抓住。
高正陽卻不一樣,靈蝶劍化作明月劍意,上懾衆人神魂,下破衆人劍心劍意。飛劍如月光,循隙而入,斬殺衆人易如反掌。
明禦天也不得不承認,此等劍法已經入道,比起她也毫不遜色。甚至更爲精微高妙。
當然,高正陽力量層次在那。劍法再如何精微高妙,遇到她也玩不出多少花樣來。
明禦天卻沒興趣親自下場,赢了高正陽又如何?她下場取勝,反而是恥辱。
明禦天揚聲說:“高道友劍法由技入道,可謂神妙之極。佩服佩服。今天比劍,讓我宗上下一睹的道友神技。對于所有劍修來說,這都是無比寶貴的經驗。”
她站起身對宗門上下所有修者說:“記住,我們是劍修。高道友給我們展示了劍修的道,這就是我們孜孜以求的以劍證道……”
明禦天堂堂元果神君,自有她的胸襟器量。雖然宗門連敗很恥辱,卻借此機會,給所有人上了一課。
她這番話以神君之威催發,将會深深種入所有修者心中,成爲一顆劍道種子。隻等這顆種子生根發芽,不知會成長出多少劍道強者。
在場的修者,也隻有高正陽這等強者,才看出明禦天的神通手段。他也要點頭,這位十三階可不是白給的,比那傻啦吧唧大蟾蜍可強的太多太多了。
明禦天很大氣的飛到高正陽身前,正色說:“高道友,這次比劍我們兩儀劍派輸了……”
明禦天能坦然認輸,在場的兩儀劍派弟子卻沒有幾個能做到。
這一刻,不知多少人淚流滿面,心裏發誓一定要煉劍有成,擊敗高正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