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陽的拳頭，就像攻城用的破門巨錘，直接向練驚鴻砸過去。
“運拳如錘，這是金剛拳啊。”
金剛拳在世間流傳極廣，練驚鴻年少時還曾經學過，他一眼就看出高正陽拳法路數。
練驚鴻雖然一輩子專研煉器，但作爲八階中品的武道強者，他在武道上的眼光也是極其高明的。
這一拳勢大力沉，氣滿神足，把運拳如錘的精義發揮的淋漓盡緻。大開大合拳法，真有一股絕世猛将使用戰錘時的威猛、剛烈、霸氣。哪怕沒有元氣配合，依然有種不可抵擋的強橫氣勢。
哪怕不喜歡高正陽，練驚鴻也不由的低贊了聲“好。”同時舉起左掌，斜着一搭一擋，就想順勢把高正陽右拳格開。
練驚鴻的靈機掌，可是位列一品的絕世武學。其掌法變化之繁複精妙，靈動機變讓人難以測度。練驚鴻移植妖熊骨骼後，還根據自身變化做出種種調整。把這套掌法的靈變拓展到極緻。
一式簡單的格擋，實際上包含了十七種變化。不論高正陽如何應對，都不可能躲過他這一掌。
拳掌交接，練驚鴻正想翻掌繞腕時，意外發生了。
高正陽的拳頭就像一座山嶽般沉重強硬，練驚鴻一掌不但沒能擋住拳頭，還被拳力壓的骨頭都酥了。
練驚鴻的手掌，一下就失去了所有隻覺。整隻手臂被拳力沖擊的向後曲過來，他的半邊身體，都被剛猛無匹的拳力震蕩的失去平衡。
瞬間的巨變，讓練驚鴻大驚。他神宮中的武魂雖無法運轉元氣，可感受到身體上的巨變後，還是自發做出調整。
練驚鴻腳下發力，人就像發射出的弓箭，向後猛然飛射出去。
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高正陽長驅直入的一拳。
直飛出數丈外，練驚鴻身影一頓，才止住去勢。他臉色卻一片蒼白，細長眼眸完全張開，看着高正陽的眼神充滿的震驚和疑惑。
才交手一招，練驚鴻差點被高正陽重創。并不是高正陽武功出神入化，而是他體内勃發出的霸道強橫力量，遠遠超出了練驚鴻數倍。
練驚鴻自從身體内移植妖熊骨骼，這幾十年來， 骨骼不斷成長，刺激的身體、髒腑也重新發育。他看起來年紀不小了，可肉身力量卻堪比幼年的妖熊。
妖熊智慧大多不高，可隻是肉身強悍，卻沒有多少生命種族能和它們相比。
練驚鴻本來自忖身體強橫，不運用元氣的情況下，就是九階強者也有機會幹翻。
區區一個五階武者，肉身力量至多三階。在他面前真是蝼蟻一般。
剛才的交鋒，突然讓練驚鴻意識到，他太小看對方了。以他肉身接近七階的力量，還被高正陽完全碾壓。他無法想象，對方的力量到底有多強。
禁制神兵法器，也讓他失去了最擅長的法器。禁制了元氣，又失去了天階修爲和強大武魂。
最倒黴的是，對方的肉身力量遠勝于他。練驚鴻猛然意識到，這場比武他很可能會敗！
高正陽也沒給練驚鴻思考的時間，他一拳占據上風，人就跟着練驚鴻沖過去。
練驚鴻這口氣還沒喘暈，高正陽人已經到了。他也懶得說話，直接掄拳就砸。
第一拳，也是他有些低估了練驚鴻，才給了他退避的機會。再出手時，高正陽可不會再容練驚鴻再退。
“轟轟轟……”
高正陽把金剛錘拳完全施展開，橫錘、豎錘、直錘、圓錘，剛猛無匹的金剛錘，拳勢籠罩八方，拳力剛猛卻渾然而成，沒有一絲空隙。
練驚鴻連接三拳後，腳下踉跄着連退三步。等高正陽第四拳轟過去時，練驚鴻已經壓不住胸中激蕩熱血，一張口猛噴出來。
高正陽毫不動容，出拳時又加了兩分力。
八階的煉器宗師，活了二百年的老家夥，誰知道還有多少花招。必須乘勝追擊，把練驚鴻徹底打垮才行。
練驚鴻見高正陽毫不容情，也是暗暗叫苦。他吐血固然是受了傷，也有示弱的意思。
正常情況下，對方看他吐血肯定會得意，肯定要說幾句，攻擊上肯定也會放緩一些。
沒想到高正陽不吃這套，連話都沒有一句，就是兇猛無比出拳。
無奈之下，練驚鴻隻能雙掌一托，手掌、手臂随着拳勢屈伸變化，把剛猛無匹的拳力從手臂導入脊椎，再通過脊椎疏導到腳下。
也隻有妖熊的骨骼強硬堅韌，才能使用這種方式疏導拳力。
練驚鴻連退數步，每退一步，腳下的木闆就粉碎斷裂。轉眼間，方圓十餘丈的木闆都炸裂破碎，一片狼藉。
幸運的是，木闆下方還有更堅硬的支撐，讓練驚鴻不至于陷到下面去。
練驚鴻隻覺渾身骨頭都要碎了。可高正陽步步緊逼，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砰的一聲悶響，練驚鴻再次用雙掌接住了高正陽單拳。
練驚鴻雙手不動，可身體卻左右搖擺，如随風狂舞的柳條。
随風舞柳，也是練驚鴻的秘法絕學。他這次本想接着拳力飛舞出去。可高正陽拳力明明剛猛無匹，可在拳力卻又帶着一股黏力，讓他輕若柳絮般的身法也退不開。
噗，練驚鴻再次噴血。這次他吐的都是紫色血塊。練驚鴻很想喊停，至少要和高正陽聊幾句。再這樣下去，他真要被高正陽打死了。
可高正陽明澈而冰冷的眼神，讓練驚鴻打消了一切雜念。他本就落入頹勢，再分心去說話簡直是找死。看高正陽的樣子，似乎也不介意打死他。
高正陽右拳收回去，左拳再出。不同的是，拳勢少了那種大開大合的剛猛，更多了股圓滿如輪的味道。
練驚鴻無處可退，隻能伸掌再架。
圓滿如輪的拳頭，就像轉動的巨大石磨，徐徐轉動卻能有着把人碾碎成渣的恐怖力量。
練驚鴻被拳勢牽引着，身不由己的轉起來。那種恐怖的碾磨的力量，讓練驚鴻不得不激發武魂，統禦全部心神去抵抗。都沒有精力再去分心考慮對策。
高正陽也不急，就是左一拳，右一拳，如同推磨一般，不斷輪轉碾磨。把練驚鴻體内力量、精神，全部壓榨出來。
如此連接了十餘拳，練驚鴻臉色已經赤紅如血，發髻散亂，身上的長衣都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
此刻練驚鴻把全身氣血之力激發出來，對身體本能都失去控制，所以才會逆血上臉，大汗淋漓。
練驚鴻也明白了，高正陽是打算一點點磨死他。可知道也沒用，主動都掌握在高正陽手裏，他被磨的欲仙欲死，全憑武魂和強大意志被動抵禦，本身沒有力量做出任何改變了。
練驚鴻覺得他還有機會脫身，甚至有機會反敗爲勝。别看高正陽氣勢洶洶，一動手就完全掌握主動。
可他每出一拳，所消耗的拳力何等巨大。其拳意再精妙，人的體力也是有限的。
隻等高正陽力竭的時候，他積壓到底的力量猛然爆發出來，足以扭轉戰局。
正是抱着這樣的希望，練驚鴻一直在支撐着。
高正陽連出了一百餘拳，練驚鴻雖然岌岌可危，卻總能堅持住。
八階煉器大師的底蘊，在這時候終于顯露出來。
“練大師老當益壯，真讓我佩服。”
高正陽也不得不服氣，練驚鴻這身移植的妖熊骨頭是很強，他的戰鬥意志和武功技巧，也沒什麽可挑剔的。
可惜，在這種條件下，練驚鴻沒有一絲勝利的機會！
如果不是想活擒練驚鴻，高正陽前三拳就能擊殺練驚鴻。
殺人總是容易。可要活擒一位八階強者，這就太難了。
高正陽一開始也沒敢太發力，始終給練驚鴻一絲希望。有了希望，練驚鴻才不會亂來。
發現練驚鴻底蘊深厚，高正陽也不再客氣。手上的力量一分分的增加。
練驚鴻這才發現，高正陽一直沒出全力。心中又驚又怒。原來，從戰鬥開始他就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可到了這一步，再想做什麽都來不及了。
練驚鴻現在就想落入了巨大旋渦，可怕的力量推動着他不斷極速旋轉。他身在其中，對身體已經失去了控制。隻能被動随着旋渦旋轉。
渾渾噩噩中，練驚鴻突然覺得周圍一松，那股無處不在的強大外力消失了。
他也清醒了幾分，可身體所有的力量都被榨幹，連武魂也失去光澤。就是轉動眼睛的力氣都沒了。
這時，練驚鴻眼眸中映入了高正陽的影子，所以說是映入，是因爲練驚鴻都失去看人的力氣，眼睛隻能被動接受變化的光影。
高正陽對練驚鴻笑了笑，“三百七十二拳，練大師的實力，真是讓我驚歎……”
練驚鴻自然沒有說話的力氣，他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現在，他甚至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
“戰鬥結束，練驚鴻失去戰鬥能力，判定失敗。高正陽獲得比武勝利。按照誓約，練驚鴻成爲高正陽下屬……”
天空上的天平王，高聲宣布着結果。他手向下一指，一道金光猛然貫穿了高正陽和練驚鴻。
等到金光消散，天平王也消失無蹤。
在高正陽神宮中，也多了一個古樸黑色金紋卷軸。
高正陽神識一碰上去，卷軸就無聲展開，冒出點點金光。
不用任何人解釋，高正陽自然就明白了卷軸中記載的一切。
卷軸名爲的天平契約。上面記載着了高正陽和練驚鴻所說的誓約。
這些誓約，通過天平王神力印入兩人的神魂深處。
卷軸，不過的天平契約顯化出的投影。并不是契約本身。
作爲勝利者，高正陽執掌天平契約，作爲契約主，他一旦死亡，練驚鴻必死。反之，練驚鴻死活完全影響不到高正陽。
他甚至可以單方面撕毀契約，而不受任何懲罰。
練驚鴻就比較命苦了，因爲契約是用神力印入他的神魂。他沒有任何辦法違背契約。而且，這種契約是直指本心。練驚鴻沒有任何取巧的辦法。
除非，他有超過天平王的力量，就能強行破除這個天平契約。
這個契約權力當然是不公平的，但這是雙方自主建立的誓約，天平王隻是作爲見證，确保誓約而比武都不被任何其他外力所幹擾。
天平王投影離開，比武結束。比武場被禁制的元氣，也立即恢複正常。
濃郁的元氣，瘋狂的湧入練驚鴻體内，補充他失去的精氣神。
嚴格來說，練驚鴻并沒有受到什麽重創。隻是力量被壓榨幹淨。得到元氣的補充，他很快就恢複了幾分神采。
練驚鴻盯着高正陽，目光陰沉，也不知再想什麽。
高正陽似笑非笑，也沒說話。
這個大坑是練驚鴻自己挖的，結果把自己給坑了。那也怪不得他。
高正陽也不會把契約撕掉。這次要不是他冷靜，又有钛極合金這個外挂，現在哭的就他了。
這個賭局，很公平。
作爲勝利者，高正陽也有這個氣度，容許練驚鴻發洩一下。
契約的約束下，練驚鴻是成爲他的下屬。但是，對方可不沒有失去神智，變成忠心不二的腦殘奴才。
當然，練驚鴻的想背叛也不行。但對方怎麽說也是煉器大師，沒必要弄的太生硬。萬一對方脾氣剛烈，甯可自殺也不屈服。那不是白忙一場。
練驚鴻沉默了許久，才苦澀的道：“你赢了。”
短短三個字，似乎有千鈞之重。不過，承認了失敗，練驚鴻也輕松了不少，至少他接受了失敗的現實。
高正陽收斂笑意，正色道：“練大師，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我們雖有契約，但我自然會尊重練大師，不會亂來。”
練驚鴻苦笑，高正陽這話說的真好。什麽叫不會亂來，就是該讓你辦的事也不會客氣。
“練大師也不要想不開，一定要保重身體，以後我還要仰仗練大師。”
高正陽突然想到，對方既然不能違背命令，那就先說明白。免得練驚鴻真去自殺。
“我明白。”練驚鴻雖然不太情願，還是不得不應承。
“重新介紹一下，我叫高正陽，還有個身份是悟空。”
高正陽變回本來的樣子，正式的給練驚鴻介紹自己身份。
高正陽本來的樣子，和悟空有不小的區别。容貌上的區别到不大，主要是眉宇間那股堅毅、剛硬、豪勇、霸氣，和妙僧高逸超凡的氣度迥然不同。
練驚鴻有點意外，在傳聞中就說悟空很精通金剛拳。結合那麽多的巧合，他早就猜到了。可高正陽又是誰？
名字到不重要，奇怪的是悟空也不是高正陽的本來面目。拜入佛門，又名揚天下，高正陽爲什麽會改變身份，這有些奇怪。
“我天賦異常，骨骼堅硬無比，又能随意改變形态。以前殺了山國朝廷幾個官員，爲了避免麻煩，就換了個樣子。”
高正陽簡單解釋了一下。東荒群山那些事，也沒必要多說。主要是說一下他的特殊天賦。
雖然練驚鴻不會洩密，高正陽也不想和他說钛極合金的事。這也是他心底最隐秘的事，不會和任何人說。
“原來如此。”練驚鴻恍然明白了，怪不得高正陽一身蠻力霸道無匹，還能随意改變容貌。
“能随意改變形态，改變成什麽樣子，能在骨骼上生成符文麽？”練驚鴻也立即抓住重點詢問道。
“能。”高正陽回到的十分肯定。
練驚鴻真是倒吸一口冷氣，這天賦真變态。
骨骼天生強硬，至多也就是和妖獸一樣。可骨骼能随意變化，可以生成各種符文。這樣特殊的天賦，聞所未聞。
練驚鴻沉吟了想，點頭道：“說起來，到是極其适合鐵甲玄兵。”
“不過、”
練驚鴻話鋒一轉道：“想要發揮妖獸骨骼内是神通天賦，模仿符文隻是最簡單的一步。激發妖獸天賦血脈力量，最關鍵是妖獸的神魂。而人體質不同，神魂也完全不同，必須找到契合自己神魂的妖獸，才有可能獲得妖獸的神通……”
“沒事，我不着急。我們可以慢慢研究這些，找到最合适的方法……”
要是妖獸力量很容易獲得，也輪不到練驚鴻來創造鐵甲玄兵，他老婆也不會因此而死。
距離佛誕大會還有将近三年的時間，高正陽也等的起。
高正陽态度頗爲客氣，也讓練驚鴻心裏舒服一些。
“以大人的神奇天賦，相信隻要一段時間，就能找到借用妖獸天賦力量的辦法……”
練驚鴻嘴上也客氣了幾分，改變了稱呼。他人老成精，既然不想和高正陽死磕，自然也要擺出幾分态度。
何況，對他來說，稱呼“大人”和“小子”也沒什麽區别。
高正陽好奇的道：“我看那條通道才修沒幾十年，工程頗爲浩大。練大師沒有設立煉器室？”
練驚鴻搖頭，解釋道：“其實那一段通道隻有一小段是我修的，後面都是比武場的幻象所化。這幾十年的精力，我主要放在比武場上了。”
“這座比武場的确奇妙，居然還有神祇的投影！”
高正陽看着恢複原本樣子的比武場，啧啧稱歎。
他原本以爲神祇都是傳說，天平王的出現，讓他意識到的确有更強大的神祇，擁有不可思議的威能。
“古天嶽比武場，的确擁有無盡奧秘。”練驚鴻道：“這裏甚至能連接别的比武場。隻是需要消耗大量元石。我隻是連接了一次，就急忙關閉了！”
“哦，居然還能聯網對戰麽？”高正陽更有興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