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别有居心！是不是别的國家派來的！”
“我看這事兒要調查，狠狠地調查！”
郭組長在書記辦公室裏摔桌子砸闆凳，整個辦公室裏一片狼藉。
昭縣的書記縮在一角，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剛剛進來的褚坤也被罵了一個狗血噴頭，被噴的差點站不住。
軍地雙方，本來是互不管轄的，按照常理來說，地方長官是不用害怕軍隊的領導的。
而且絕大部分的情況下，軍隊上的領導，還需要尋求地方長官的支持，畢竟他們吃穿花用，還都要地方的支持，有些時候，還需要地方上幫忙安排一些軍屬。
而他們自己，一旦脫下軍裝，也隻是平頭老百姓，降一級乃至兩級使用的，都很正常。
一些軍隊上的團級幹部，理論上和縣長平級，但轉業到了地方上，站大馬路上指揮交通也不稀奇。
隻是如果雙方級别差的太遠的情況下，就不同了。
級别，一定意義上代表着雙方可以動用的關系和資源。
郭組長的級别在那裏擺着，就算是他的門生故舊，脫下軍裝，級别都比他們高。
褚坤站在那裏，聽着不斷的訓斥，心裏窩了滿肚子的火，他喵的你誰啊，你要找的南總又是誰啊！
那邊書記已經完全被噴跪了，隻能把褚坤向槍口上推，道：“老褚你來說，你來說……”
“這位首長，請問您說的南總到底是誰？爲什麽要怪我們？”褚坤一梗脖子問道。
他今天忙亂了一天，水裏來火裏去，回來之後連口水都沒喝上，還得被這人一頓臭罵，心裏别提多窩火了，你級别高你就了不起啊？
“你們竟然還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麽做工作的？懶神科技的南冥南總、熊孩子科技的陳浩聰陳總，懶神傳媒的張菲林張總在你們昭縣遇險，你們都不知道？你們還在這裏愣着幹什麽？爲什麽還不趕快組織搜救隊！”
“等等，你說什麽？懶神科技的南總？熊孩子科技的陳總，還有誰？”褚坤一愣，這個名字咋那麽熟悉呢？
“還說什麽說！”郭組長暴怒，他的心中，别提多驚慌了。
不論是南冥在山裏遇險，還是他沒有攔住南冥，搶在中航之前簽約，都是無法承受的錯誤。
他甚至不知道，這兩種後果，到底哪種更沉重一點。
說實話，他心中其實反而更希望南冥在山裏遇險了，這樣之前陳浩聰和中航的協議也作廢了，他們隻要向熊孩子科技的其他人施壓……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需要做出來一個姿态，不論是博取同情分，還是摘除自己的幹系，又或者别的什麽，他得有所表現。
南冥遇險，這種事情，是絕對瞞不過去的，而到時候如果有人歪嘴說一句：“南總之所以遇險，是因爲郭組長在後面窮追不舍，人家隻能躲到山裏去了……”他就完蛋了。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啊！
他郭組長焉能不怒！
看着郭組長發飙，一側沙發上坐着的南冥三個人都震驚了。
這暴風驟雨的夜晚，褚坤怎麽能把他們三個孩子留下，直接帶着他們回來了，他們三個人也累了，剛才進來就直接坐旁邊沙發上了，一人捧着一個杯子，正在喝熱茶，直接進入看戲模式。
而郭組長壓根就沒理會跟在後面進來的南冥仨人，就沖着褚坤吼起來了。
聽着郭組長的話，三個人都納悶了。
這誰啊，跟他們什麽關系啊，孝子賢孫嗎？
他們三個人啥時候遇險了？他們三個的安危，有啥時候上升到國防國運的高度上去了？
一開始三個人雖然不爽，還沒出聲，畢竟不知道貿然出聲，會不會給褚坤帶來不良影響。
“啊，是他！”陳浩聰畢竟遺傳了自家老爸的眼力，終于把郭組長認出來了。
當初那位大佬親自拜訪南冥的時候，這人就跟在後面，一個勁賠笑，一句話都沒說過。
嚴格來說，這位郭組長，除了和黃有春說了兩句之外，壓根就沒和懶神系的任何人搭上話，在南冥的面前，更是連個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知道對方的身份，再前後一聯想，南冥哪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眉毛一豎，就要站起來。
就在此時，褚縣長的秘書小王突然推門進來：“書記，縣長，不好了，中航的人來了？”
“中航？哪個中航？”
“就是航天那個中航！好像他們的董事長親自到了。”小王喘息道。
其實，中航這倆字，可能指航空，也可能指航天。
如果說财力的話，說不定中航空比中航天還要雄厚很多，但是在昌西，中航倆字就隻可能指航天了。
聽到中航的董事長到了，褚坤也是驚訝不已。
卧槽，今天這事怎麽了？怎麽這麽多大神都到了？
他剛打算出去迎接，就看到門外走進來一個頭發花白的男子，掃了一眼屋裏，目光落在郭組長身上，冷淡地微微一點頭，就又落到了褚坤的身上：“褚縣長？”
“是，領導您好！”
“不敢，咱們互不統屬。”頭發花白的男子一點頭：“我是中航餘智帆，冒昧打擾，聽說貴地山區受災嚴重，咱們中航有一支專業搶險隊伍，器械方面也很齊全，如有需要，請盡管開口。”
中航的搶險隊伍，其實是火箭殘骸回收隊伍，反應迅速，專業性很強。
如果論級别，中航這種可是部級的，而且這位董事長，橫跨學、政、商三界，檔次比郭組長高出不少。
不過雙方說話的水平，怕是差的更多。
“不，一定不要客氣。”餘智帆握着褚坤的手使勁晃了晃，這才放下。
旁邊，南冥知道，中航大概是知道褚坤和張菲林的關系，但即便如此，餘智帆的做派，也讓他覺得很是舒服。
雖然餘智帆比郭組長級别高，但是正如餘智帆所說，雙方互不統屬，郭組長也不怎麽給他面子，聞言道：“你們中航天是來簽約的吧，你們還不知道嗎？南總已經山裏遇險了！”
“什麽？”餘智帆聞言面色大變，旁邊跟着的吳總吳磊更是大驚，然後覺得不對。
别的他不知道，但是白家四小，他是見過的。
有這麽四個連幾十噸的火箭都能送到外太空的小家夥在，南冥能在這樣的山裏遇險？
别說這種大雨了，就算是山崩地裂，怕是也奈何不了南冥吧。
他左右看了看，頓時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南冥三人。
三個人肩并肩，排排坐，同樣的姿勢捧着熱茶，眨巴着眼。
吳磊拽拽餘智帆，低聲說了一句，餘智帆頓時笑了，轉身向角落裏道：“南總、陳總、張總，您三位這又是在唱哪一出？剛才可吓了我一跳！”
南冥微笑着起身，和餘智帆握了握，道：“今天來看望一位長輩，不談公事。”
“當然，當然。”餘智帆連連點頭，“恕我冒昧了，隻是聽說這邊下了暴雨，想着至少能出上一份力，才趕快趕過來，沒能先向南總請示一下，抱歉，抱歉。”
當郭組長看到坐在一旁的南冥時，那面色别提多精彩了。
他的臉色從青轉白，從白轉紅，從紅轉紫，從紫轉黑，從黑轉青，到最後又變成了白色。
他踮着腳，一路小跑過去，伸出手，道：“南總，南總哎呦喂，您怎麽在這裏……”
“滾。”南冥淡淡吐出了一個字。
“南總？”郭組長似乎沒想到，南冥吐出來的竟然是這個字。
“滾！”南冥是讨厭透了這個人，從田兆豐他們口中，他早就已經知道這位郭組長的嘴臉，見死不救乃至草菅人命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所作所爲。
而剛才看到了他的表演，南冥更覺惡心。有這種害蟲在軍工系統内，難怪航空業如此多災多難，難怪七所的人那麽唯利是圖，毫無底線。
郭組長還想向前湊，趙高峰不知道從哪裏閃了出來，獰笑一把拽住了郭組長的領子，一甩手，直接把他丢出了門去。
“小胖，打個電話給杜俊林，讓他以懶神科技的名義發個函，就說這位郭組長的所作所爲令人發指，懶神科技絕對不再和國内任何組織與企業合作機甲神兵的項目。”南冥對趙高峰道，趙高峰應了一聲是，拿起手機就打給了杜俊林。
南冥的這句話，讓餘智帆和吳磊倆人都呆掉了，彼此對望一眼，心中道：“真狠唉！”
這是完全把這位郭組長推出去當祭品了。
把一切責任都推倒郭組長的身上，就算是他背後的人，怕是都護不住他，要拿他開刀了。
否則如何堵住悠悠衆口？
否則難道讓領導來承擔這個責任？
但是這樣做，真的好嗎？
“南總……借一步說話？”餘智帆低聲道。
南冥沒回答，卻是先看向褚坤。
褚坤點點頭，道：“去吧。”
南冥三個人才跟着餘智帆出了辦公室門。
“南總，您這樣可是要得罪人了啊……”餘智帆低聲道，“老哥我癡長幾歲，給你提個醒，這事兒不能這麽決絕啊……”
就算是現在的懶神科技如日中天，但也架不住小人背後使壞啊。
“我也是沒辦法啊，餘總。”南冥苦笑道，“您知道爲什麽我不願意和國内合作機甲神兵的項目嗎？”
“願聞其詳。”餘智帆道。
“機甲神兵這東西，說白了，就是聰聰鼓搗出來的一個大玩具。”南冥看向了陳浩聰，陳浩聰嘿嘿一笑。
“它拿來玩玩可以，實際上拿來戰鬥，有幾個先天上的缺陷。首先想要制造這麽巨大的機器人，必須材料過關，足夠強也足夠輕。而目前唯一适合的材料就是金屬氫，懶神科技短期内是絕對不會對外大規模出售金屬氫的。其次它的制造工藝非常複雜，目前也隻有懶神科技能夠造出來。第三，就算是造出來了，也隻是浪費更多時間精力，并沒有太多的用處。這麽說吧，機甲神兵就是一個懶神科技版的星球大戰計劃，推出來是圈錢坑人的，坑的是美英日法這些國家，可不是自己人。”
南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餘總，我這人是講良心的，和國内合作，也得是咱們合作的這種項目，至少有幹貨不是？”
餘總還沒說話呢，旁邊的吳磊先噗嗤一聲笑了，他和南冥他們接觸頗多，知道他們都不是難說話的人，他道：“南總，您剛才坑那位郭組長的時候，怎麽沒講良心啊？”
“今天雨太大，剛才我的良心受了點風寒。”南冥歎口氣道。
“噗……”餘總也忍不住笑了，笑得前合後仰。但他心裏暗暗警醒，這位南總可真是個記仇的人啊，日後可千萬别得罪他。
看倆人都笑了，南冥卻是又歎口氣。
雖然南冥的口吻有點像是開玩笑，但南冥的顧慮卻是實情。
他不想和國内合作，明知道這就是坑錢的，還和國内合作，這不是坑爹嗎？
日後真相一揭穿，讓大家戳脊梁骨嗎？
你懶神科技的錢，都是坑自己的國家人民的血汗錢賺來的？
然後貼上一個“美國良心”的标簽？
其實，國外的那些人發展機甲神兵，多少是受了南冥的權限影響。
但國内這些人，真的看不出深淺嗎？
并非如此。
但是某些人偏偏步步緊逼，弄得他進退兩難，這會兒南冥是真惱了，大爺我伺候不起，幹脆不玩了！
誰再惹我，後果自負！
我就怕你負不起！
今天這事，不管鬧大了還是壓下去，不管闆子打在誰身上，反正他郭組長是絕對逃不掉的。
上次懶神樂園的搬遷，吓壞了幾乎所有的基層領導，這次南冥再搞這麽一出，估計某些自忖手中有權的大小官員們，也得掂量掂量了。
隻是，南冥最讨厭使的，就是這種手段了。
髒，實在是太髒。
可不使還不行。
否則今天有郭組長，明天就有錢組長，吳組長了。
但今天之後，懶神科技真的是愛和誰合作，就和誰合作，估計再沒人敢逼他了。
看南冥的表情，餘總收起笑容，歎口氣道：“老弟你放心，我們中航，絕對沒有這種人！咱們的合作，絕對會是利國利民，你我雙赢的好事！”
吳總湊過來，笑道：“既然這麽利國利民，啥時候把陳總借給我，咱們先開發出來點東西，顯擺顯擺？”
看南冥想要開口，吳總又道：“可别拿放假了來糊弄我！”
“我是放假了，不談公事。不過聰聰這小子還沒入學呢，我管不了他。”南冥擺手，吳總頓時開心起來，拽着陳浩聰到一邊去了：“陳總，咱們交流交流！争取放個大衛星！”
南冥今天這麽幹肯定也承受着壓力，但如果他們的合作很快能出成果，就再也沒人能說閑話。
人家懶神科技不是不和國内合作，是不和某些嘴臉太醜惡的人合作！
看吧，隻要是對的人，懶神科技絕不吝啬！這不，成果出來了！
辦公室裏，從開着的門縫裏，看到南冥他們和餘總相談甚歡，昭縣書記納悶，問褚坤：“老褚，剛才那三個年輕人到底是誰啊？”
褚坤淡淡一笑，道：“幾個晚輩，放假來我這裏玩。”
看着書記那肅然起敬的眼神，褚坤心中那個得意啊，這裝逼的感覺，真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