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死黨,按照家境來說,施弘深的家境是最好的。
但施弘深的自制力比較差,當初若不是家裏管的嚴格,又和南冥、張菲林等人做朋友,沒有和狐朋狗友一起鬼混,說不定施弘深就成了蔣飛騰那種人,然後直接被關進去了。
高考之後,南冥和張菲林都去了青陽大學,施弘深卻是考入了京城的一所大學,在那花花世界中,沒有身邊幾名摯友的約束和監督,各種誘惑紛至杳來,施弘深立刻就迷亂了。
大一上學期,南冥和張菲林倆人忙着幫助人,忙着參加比賽,忙着創業的時候,施弘深這家夥卻把自己的時間完全浪費在了追求女生上,各種科目挂了一摞,甚至還面臨降級乃至被勸退的風險。
南冥曾經勸過他幾次,不過施弘深都隻是嘴上答應着,轉臉就忘了個一幹二淨。
對施弘深的女朋友,南冥也有所了解,她叫梁娟,是個很普通的名字,但人卻不普通。
說實話,在知道施弘深和梁娟交往時,南冥就曾經調查過這個人。
不用動用什麽關系,隻要在網絡上搜索一下。
某種程度上來說,梁娟算是一個網紅,非常善于炒作自己,僅僅是從網上得到的消息,就讓南冥想要奉勸施弘深遠離這個人。
但施弘深的回答卻是:“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既然是成年人,就要承擔自己的選擇和自己的責任。
随他去吧。
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
等到他浪子回頭時,或許也不晚,施弘深這人本性不壞,不會去作奸犯科。
南冥本是這樣想的。
但現在,施弘深竟然要給梁娟買鑽戒,卻讓南冥真的出乎意料了:“叔叔阿姨知道嗎?”
“這是我的事……”施弘深抓着腦袋,将臉深埋在手臂裏,“我不用别人管。”
“你現在是在找南冥借錢!”王世豪道,“這當然關南冥的事!”
施弘深和王世豪倆人去上大學之前,就知道了南冥是懶神會館的合夥人,王世豪是後來才知道南冥是懶神科技的老總,至于施弘深……南冥覺得他應該不知道,這幾個月來,他完全沉溺在梁娟的胭脂陷阱裏無法自拔,無暇關心其他任何人。
“大……大不了我畢業之後,幫南冥打工還錢!”施弘深生氣了。
“你以爲你有資格幫南冥打工嗎?”王世豪真的是十分恨其不争。
他們這個四人的小團體,是因爲南冥才聚在一起的,王世豪和施弘深的關系其實并不是那麽投緣融洽。
“要你管!”施弘深幾乎是在咆哮,“我就算是再沒有資格,也總比你有資格吧!”
王世豪瞪大眼睛,他這是發脾氣的前兆,南冥連忙止住他,道:“别發火,施弘深他現在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你到底借不借我錢!”施弘深道。
“能告訴我爲什麽要給梁娟買鑽戒嗎?”南冥問施弘深。
施弘深死活不說,其實南冥也能大概猜到。
像梁娟這樣的女生,從來不是某個男人能擁有的,她周旋在幾個男人之間,榨取他們的精力和金錢,至于想要鑽戒,或許隻是想要戴上拍一張照片,在自己的朋友圈裏炫耀一下,在自己的賬号上曬一曬,刷一下存在感。
而施弘深如此想要給她買鑽戒,或許隻是因爲另外一個人給她買了一件名牌的衣服,買了一款限量香水或者其他什麽。
有時候南冥覺得人類真是複雜的生物,就算是不用權限,也可以蒙蔽一個人,讓一個人做出極端不理智的事情。
但爲什麽,非要是鑽石?
“因爲……因爲我真的愛她……”施弘深把腦袋深深地低了下去,幾乎趴在了桌子上。
正如那廣告語所說,Diamondforever。
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
有什麽比一顆閃亮的鑽石更能表現少年那制熱的愛情呢?
張菲林搖搖頭,施弘深他壓根就不懂什麽叫愛情。
她輕輕抱住了南冥的胳膊,貼近了南冥,看着南冥皺眉思索的側臉,回憶着之前的每一刻,回憶着她作爲南冥死黨眼鏡妹的每一天,以及終于成爲了南冥的女友之後的每一天。
兩者似乎并沒有清晰的界限,和南冥在一起,也并沒有她所向往的那種激情與浪漫,恨不得整天膩在一起的如膠似漆,隻是習慣了和一個人呆在一起,不和他在一起就全身不舒服。
兩個人的手指下意識地交疊在一起,王世豪看着倆人那無意識的動作,扯着嘴角笑了笑。
真是的,真受不了随時随地秀恩愛的人,又虐我這個單身狗。
“南冥不會借給你錢買鑽戒,因爲不值得。”張菲林道,“如果你非要鑽戒的話,我可以送給你一枚。”
“哈?”施弘深猛然瞪大眼。
張菲林轉身拿過來自己随身的背包,翻出了一個梳洗包來,裏面有一些随身的護膚品,然後她打開了一個匣子,南冥就看到了裏面閃閃發光的各種首飾。
“這是……”南冥從沒見過張菲林的這個匣子,日常裏的張菲林,總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樸實自然。
但這個匣子裏,卻是珠光寶氣,有各種各樣的戒指、耳環、手镯和項鏈。
“這些都是我設計的。”張菲林道,她拿起了幾對鑽石戒指,攤在手心讓施弘深選。
正如韓東蘇宏義他們總是拿研究所的3D打印機幹一些私活,顯然張菲林沒事的時候也會這麽做。
“這是假的吧……”施弘深張口結舌。
“怎麽會,這些都是兩克拉以上的鑽石。”張菲林道,看施弘深還不信,張菲林扯過他的手腕,看着他手腕上的手表,道:“你的表蒙是藍寶石的?”
施弘深點頭,然後張菲林直接拿一枚鑽戒劃了過去,吱一聲,藍寶石的表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溝痕。
藍寶石的摩斯硬度是9,幾乎是自然界中除了鑽石之外最硬的物質,能劃開藍寶石的東西是什麽?這已經不言而喻。
“我的表!”施弘深都快哭了。
南冥抿嘴笑,依稀又從張菲林身上看到了當年假小子的眼鏡妹的風範。
王世豪更是豎起了大拇指!
眼鏡妹,幹得漂亮!
張菲林把那幾枚鑽石戒指遞給了施弘深,讓他選,施弘深完全被那閃亮的鑽石吸引了目光。
“鑽石哪來的?”南冥壓低了聲音問張菲林,毫無疑問,這些戒指應該是張菲林用3D打印機制造的,懶神實驗室裏各種貴金屬都有,但他怎麽不知道實驗室的3D打印機還能打印鑽石?那經過他強化的3D打印機雖然很強,但恐怕暫時還不能打印鑽石。
“實驗室裏造出來的,乾哥說有很多,我就拿來用了。”張菲林道。
“原來如此。”南冥恍然。
“這是假的鑽石?”王世豪問。
“當然是真的,這是人造鑽石。”南冥道。
人造鑽石和僞造鑽石并不同。
這世界上,有很晶體可以用來冒充鑽石,譬如锆石,都是透明無色硬度高的晶體,很容易忽悠住外行人。但是内行人隻要一眼就能看出來真假,因爲折射率不同。
但人造鑽石卻是真正的鑽石。
衆所周知,鑽石是碳的結晶體,和石墨其實是一樣的單質,隻是内部的結構不同。
人造鑽石并不是什麽新的技術,1955年人類就造出來了鑽石,之後的富勒烯、石墨烯、碳納米管等等,都是碳單質的不同構造,碳是現代材料學裏面繞不過去的一道重要的坎,對其的研究從未停止。
隻是人造的鑽石通常都很醜很小,并不像寶石級的鑽石那麽閃耀,大多爲工業所用,而且其産量非常高,是天然鑽石産量的數百倍,賣的也是玻璃價。
但懶神科技曾經投入過很多的精力研究過人造鑽石,因爲人造鑽石的用處非常廣泛。
事實上,懶神科技的兩大研究所都離不開人造鑽石。
人工制造鑽石主要有兩種方式,一種叫做高溫高壓法,是模仿自然界中鑽石形成的條件而進行的,這種方式造出來的鑽石是形狀不規則的顆粒。另外一種方式叫做氣相沉積法,其實制造石墨烯、碳納米管也都是利用這種方式制造,是通過甲烷中分離出來碳,不斷沉積在物體的表面,形成薄膜狀的鑽石。
“你知道懶神慶典的激光全息投影系統,裏面使用的激光,就是鑽石激光。”南冥道,懶神科技使用的激光是單純的碳12單質鑽石,這種鑽石是用高溫高壓法制造出來的,可以激發出超強的激光,是普通激光的數百倍,所以懶神科技的激光技術獨步天下。
而生物與醫學研究所利用的是氣相沉積法制造的鑽石,将生物的DNA物質安置到薄膜狀的鑽石上,然後通過某種方式促使它和鑽石表面的碳原子結合,就能給“DNA信息”照相,将其永久地儲存起來,這是目前爲止最常用的永久儲存DNA信息的方式之一。
因爲懶神科技對鑽石的需求量很大,所以他們制造了幾台制造鑽石用的設備,就放在懶神實驗室裏。
王世豪聽着南冥的解釋,拿起一枚鑽石戒指,瞪大眼看着,疑惑道:“這麽米粒大點的鑽石,還能人造,爲什麽還能賣那麽貴?”
“一方面是因爲有戴比茨,另外一方面是寶石級的鑽石造價非常高,技術很複雜……”南冥突然頓住了。
戴比茨……人造鑽石?
戴比茨将鑽石這種儲量極其豐富,可以人工制造的東西硬生生炒出了天價來,因爲他壟斷了鑽石的貨源。
後來俄羅斯發現超巨型的鑽石礦,介入了鑽石市場,戴比茨不得不插手鑽石産業的下遊,開始用自己的品牌賣鑽石,繼續努力營造鑽石的高端身價,但卻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就意味着,戴比茨并不是無懈可擊的。
南冥不知道那位自稱“殺冥”,想要幹掉南冥大魔王的人,到底是什麽人,但毫無疑問她和戴比茨有關系,說不定是戴比茨的一位隐藏的股東。
正如“殺冥”不斷挑唆人來對付懶神科技一樣,南冥完全也可以使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戴比茨不是嗎?
對付戴比茨,就等于是在對付“殺冥”。
對别人來說,寶石級的鑽石造價高,技術複雜,但是對懶神科技來說,從來不是這麽回事。說實話,這些鑽石在懶神科技也就比玻璃貴一點。
南冥隻是懶得拿這種一文不值的東西去騙人罷了。
而現在,施弘深的偏執和王世豪的一句話,卻提醒了南冥,讓南冥不由感慨:“果然我還是不夠壞,竟然沒想到這種辦法。”
想法一旦冒出來,就再也無法抑制,南冥的腦海裏有無數的計劃不斷冒出來,他似乎看到了戴比茨的資産不斷縮水,看到了殺冥急得跳腳卻無可奈何。
而隻要殺冥着急了,她就一定會露出馬腳,到時候南冥絕對不會再讓她就那麽容易地溜走。
“世豪,你這個問題真好。”
“哈?”王世豪一愣,他完全不知道,就是因爲他的一句話,挑起了本世紀以來最大的一次奢侈品行業大動蕩,直接導緻了一場曠世的大戰。
那邊,施弘深更是對一切茫然不知,他終于選好了一枚鑽戒,茫然問張菲林道:“我真的可以選嗎?”
“當然。”張菲林點頭,看施弘深喜滋滋地将鑽戒收起來,張菲林卻歎了一口氣。
少年啊,你爲何陷得如此之深,讓人想要搭救都無從下手?
她對施弘深道:“弘深,整天聽你說娟娟,不過我們還從來沒見過,不如什麽時候一起約出來,大家見個面?”
南冥能看到張菲林眼中閃爍的光芒,他知道,張菲林這是打算出手了。
這個不知何方神聖的梁娟,何以将施弘深迷得神魂颠倒,張菲林要親眼見識一番。
施弘深樂呵呵笑道:“好啊,我過兩天就把她帶來,咱們一起見個面,認識一下。”
一場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戰争,也即将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