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會議的議題,就是如何處裏被暫時扣押的寂靜号。
此時,針對如何處理寂靜号一事,有兩派陣營争執不下,一派認爲菲律賓并沒有配套寂靜号的各種設施,不論是維修還是運行都太麻煩,所以應當将寂靜号拍賣,将拍賣所得的錢款用來改善軍隊的裝備。
另外還有一批人,則認爲應當将寂靜号扣下,然後将其加入到菲律賓海軍的序列。
聽着自己下屬争來争去,隻有國防部長一直都沒有說話,皺眉思索着。
雙方的考慮都有其道理,寂靜号是一艘并不怎麽幹淨的軍艦,如果将其納入自己的海軍序列,将會一直麻煩纏身,如果是賣了的話,就一了百了了,就算是有人追究起來,也可以推脫。
但寂靜号這種軍艦,對菲律賓來說,已經堪稱是一艘航空母艦了,就此丢掉,也很可惜。
不過,他總體來說,還是傾向于将寂靜号賣掉,養這樣一艘船對菲律賓來說并非好事。
就在此時,一名參謀拿着國防部長的手機走了進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然後就把手機交給了他。
手機裏,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布埃薩閣下,你好,打開免提,讓大家都聽到我的聲音好嗎……”
布埃薩也不知道爲什麽,會覺得應當聽一聽這人的建議,他舉起一隻手,示意衆人暫時不要說話,會議桌上安靜下來,然後布埃薩打開了免提,将手機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柔和的女聲從裏面傳了出來:“各位尊敬的将軍,我希望你們能夠和我合作,我将會幫你們掌控世界上第一流的海軍,而這第一步,将會從擁有寂靜号開始。我建議各位現在就派出海軍陸戰隊,将寂靜号完全奪取下來。寂靜号是一艘值得用武力奪取的船,有了寂靜号,就有了建立世界上最強大海軍的種子……”
其實,很多時候煽動一個人,并不需要邏輯性,你隻要順着他們的想法去說,讓他們看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就可以了。
譬如現在的布埃薩,最想要的就是讓菲律賓的軍事力量變的更強,裝備變得更好。
人總是願意聽到他想要的聲音。
随着電話裏的聲音傳出來,在座的很多人,眼睛也亮了起來。
但還有一些人的臉色完全陰沉了下來。
一名戴着手套的軍官和其他幾名戴手套的軍官對望了一下,起身離開。
當他再回來時,布埃薩已經下達了命令:“立刻命令海軍陸戰隊的人前往馬尼拉港,攻下寂靜号!”
“部長閣下,這種命令是否要請示總統……”一名戴着手套的将領站起來反對道,話未說完,手機裏已經傳出來了聲音:“布埃薩先生,任何想要阻止您的人,都是别有用心,他們很可能是叛國者,請不要讓任何人阻止您……”
布埃薩一聲令下,一群士兵湧入,将剛才反對的人按住拖了下去,其他幾個白手套彼此對望,暫時隐忍。
但随着電話裏的聲音不斷響起,他們的想法,也開始慢慢動搖。
或許……他們服務于boss,真的是在叛國?或許讓新加坡将寂靜号扣下,将其納入新加坡的海軍序列,才是最好的?
電話都已經挂了很久了,他們還在迷茫與掙紮之中。
……
甲闆上,程甯還在掙紮着:“楊總,還請立刻向boss彙報,千萬不能擅自行動……”
程甯卻已經擡起了手中的盲杖,看向了從碼頭上駛來的裝甲車和海上駛來的巡邏艇。
“押他下去。”楊吉擺手,幾名人高馬大的傭兵立刻把程甯押到了船艙裏去了。
“楊總,用不用我将船艙裏準備好的雞拿來?”上校兩股顫顫地問道,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不用了。”楊吉雙手拄着恐懼之杖,站在船頭。
“那……我立刻讓寂靜号離開馬尼拉港……”
寂靜号上原來就有幾名海軍陸戰隊的成員,表面上寂靜号是被菲律賓扣押了的,所以他們都在甲闆上當幌子,不過這些人壓根就沒有被準許進入甲闆之下。
這些人中,有幾名軍官是曾經被恐懼之杖恐懼了的,此時楊吉向其中一名軍官招了招手,露出了陰冷的微笑。
“不用了。”楊吉把手伸出去:“把手台給我,讓他們打開擴音器。”
當菲律賓海軍陸戰隊的隊員靠近到了視距之内時,楊吉擡起了手中的盲杖,噗一聲,血花四濺。
然後一聲炸雷一般的聲音從擴音器中響起:“投降,或者死!”
“刷”一聲,一大半的海軍陸戰隊的成員,幾乎是下意識地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雙手抱頭,擺出了投降的姿勢,那一瞬間,楊吉覺得自己心中有什麽東西在炸裂,這一刻,他真正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他手中的盲杖,比他之前所見到的所有的力量都更強大!
楊吉拼命喘着粗氣,他的心在無限膨脹,幾乎撐破自己的身軀,他的精神極端亢奮,這一瞬間,他似乎踏在雲端之上,俯瞰凡間。
這就是權限的力量?這就是南總擁有的力量!
這是睥睨衆生,無敵天下的力量!
有了這樣的力量,他将無所不能!
“幹掉所有不願意放下武器投降的人!”楊吉拿着手台,通過擴音器,發出了第二個命令,這命令覆蓋了四周數百米的距離,投降的海軍陸戰隊成員,就像是瘋虎一般,撲向了那些剛才并沒有看到楊吉殺人,沒有受到恐懼權限影響,或者沒有聽清楊吉命令,依然手持武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人。
那一瞬間,近千名菲律賓海軍陸戰隊成員,就像是瘋了的蟻群,互相厮打、撕咬起來,在碼頭上、甲闆上滾成一團。
楊吉站在甲闆上,俯瞰着下方,他隻是一個命令,就可以讓這些人打生打死,忘乎一切,就算是他曾經見過的那些首長們,也不曾有這樣的權威和權力。
那一瞬間,他有一種沖動,就這樣手持盲杖,一路殺過去,見神殺神,見佛殺佛,整個世界都将屈服于他的恐懼之下。
他後退了兩步,慢慢舉起手來,就像是接受臣民朝拜的國王,他手中的盲杖,就像是一根擁有魔法的指揮棒,可以指揮這世間一切的運轉。
他輕輕揮動着盲杖,一邊揮動,一邊緩緩後退。
突然間“啪”一聲輕響,他的腿碰到了什麽東西,差點将他絆倒,他伸手一撐,抓住了什麽,轉過頭去,就看到一隻躺椅靜靜放在那裏。
是南冥的躺椅,而他的手,就撐在那躺椅的扶手上。
楊吉站在那裏,看着那躺椅,面色變幻不定,忽而糾結,忽而猙獰。
不久之前,南總一定也是在這裏躺着,體味那君臨天下,無所不能的感覺的。
而這躺椅,就是南總的寶座。
他有一種沖動,就這麽躺下去。
這個想法,讓楊吉全身的熱血都沸騰了起來,甚至比剛才他揮手間萬馬齊喑,三軍俯首都要讓人激動興奮。
躺在南總的寶座上,将其取而代之?
這世界上,還有比這種想法更誘人的嗎?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再不用聽從任何人的命令!
他慢慢彎腰曲腿,向躺椅坐下。
如此誘人的感覺,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抵禦,楊吉也不例外。
沉淪吧,沉溺吧,就算是神,也無法抵禦這種誘惑吧。
坐上原本屬于南冥的寶座,從此成爲自己的國王,成爲世界的國王。
他的屁股幾乎就要坐到躺椅上了,然而那一瞬間,卻有一種難言的感覺阻止了他。
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抵禦這種誘惑?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這根擁有恐懼權限的盲杖,是如何到了他的手中的?
這世界上,至少有一個人,并不在意這根盲杖的力量,盡管它的力量如此強大,卻依然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要辜負這種信任嗎?
或者,他真的要背叛那制造出了“恐懼之杖”的人嗎?
“呼……”楊吉慢慢站了起來,回頭看向了那躺椅,他心中有千百種的想法不斷的掙紮,他很想一棍子将這躺椅抽個稀爛,或者将其直接丢到水裏去。
但他最終還是站直了身軀,就像是之前的每一天一樣,站在躺椅的側前方不遠處的圍欄邊,看向了下方。
他的使命,是讓寂靜号安全順利地洗白,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
會議室裏,衆人神色各異地等待着,等着海軍陸戰隊傳來的消息。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了,一群士兵湧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指着衆人。
一名靠門的軍官勃然大怒,站了起來道:“你們這是幹什麽,要叛國嗎?”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根盲杖就已經伸了過來,将其穿胸而過。
看向突然之間陷入呆滞的會議室,楊吉一字一頓道:“我要你們将寂靜号洗白,然後安然無恙地将其交回給原來的主人,明白嗎?”
布埃薩身軀劇震,半晌說不出話來,楊吉卻已經抽出盲杖,轉身離去了。
走出會議室的楊吉,不知道爲什麽,覺得自己的心中一陣輕松。
他側頭看向了跟在他身邊的上校道:“告訴所有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禁止任何人談論,也禁止透露給任何人,包括boss在内,明白嗎?”
“是。”上校低頭,噤若寒蟬。
楊吉深深呼吸,平息自己的心情,這樣狂暴的楊吉,還是暫時把他留在菲律賓,留在大海之外吧,等到他回去,他還是那個普通的楊吉。
沉默寡言,孤獨不語的楊吉。
就在此時,楊吉的手機響了起來。
楊吉第一個想法就是南冥打電話過來問情況了,他停住腳步,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卻發現是一個不認識的号碼。
“喂,哪位?”楊吉問道。
“楊吉先生,我們并沒有見過面,但我了解您的力量。”電話裏傳來了一個女聲。
聽到這個聲音,楊吉立刻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殺冥!
“抱歉。”楊吉就要挂電話,對方的聲音道:“請先不要挂電話,我隻是想要和您談一談。”
楊吉皺眉:“有什麽話趕快說!”
“楊吉先生,以您的能力和天分,真的要一直屈居在一個一無是處的少年之下,當他的保镖和保姆,整天爲他擦屁股嗎?”電話裏的聲音道,“您有沒有想過,和我一起,創造一份新的基業,我可以幫助您完成您所有的心願,就算是想要統治世界,或者更不可能的一切……”
“你他麽什麽東西,也配讓我和你合作?”楊吉啪一聲挂上了電話,他的電話再次響起來時,楊吉卻沒有去接。
他邁步想要繼續前行,卻覺得自己的心髒又砰砰跳了起來,似乎是又有什麽東西被剛才的電話激活了,剛剛做出的決定,突然之間又變得不那麽可靠了起來。
“該死!”楊吉知道自己被另外一股力量所影響了,他的心态和想法本就不怎麽穩固,殺冥的這個電話,堪稱是刁鑽陰毒,巧到了極點。
這樣的一個人,爲什麽會成爲南總的敵人?
電話鈴還在響,似乎在催促楊吉快接起來,楊吉掙紮着,直到上校提醒他:“是boss!”
楊吉低頭,果然是南冥的電話。
他按下了接聽鍵。
南冥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楊吉其實并沒有聽到南冥在說什麽,在接聽鍵撥通的刹那,楊吉猛然轉身,盲杖擡起,刺入了站在角落裏一名衛兵的胸膛。
“就算是要背叛,也必須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你的思想!”楊吉看着鮮血四濺的士兵,在心中狠狠地道。
他的心中,卻有些悲哀。
在這樣強大的力量面前,他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棋子,隻能用這樣的方法堅守自己的本心。
他還是太弱了,真正的強者,是什麽樣的?
“剛才是什麽聲音?”南冥的聲音響起。
“噢,南總,沒什麽,南總,寂靜号的洗白很順利,不過我小小地利用了一下恐懼之杖的力量……”
“哦哦,辛苦了。”南冥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非常溫暖,“等你回來,我可要好好地感謝你。對了,不用急着回來,在菲律賓好好玩玩吧。”
“是,謝謝南總。”楊吉挂上電話,再次大步向前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