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競标的中标者是——恒順機械!中标金額爲……”
“X!”魏才名罵了一句髒字,什麽人中标不好,爲什麽非是這混蛋!
“剛才應該再少寫一點的報價……”魏才名歎口氣,到底還是松懈了一點,沒有全力以赴去争這訂單。
不過,結果如此,再糾結也沒什麽意義了,還是趕快回家忙活去吧!
招标結束,魏才名收拾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材料,帶着公司的幾個人準備離開,恒順機械的老總陳陸彬卻哈哈笑着走了過來,攔住了魏才名的去路,道:“魏老弟,你的魄力還是不夠啊!難怪混了這麽多年,連個工商聯的執行委員都混不到。”
看到陳陸彬,魏才名有一種吃了蒼蠅的惡心感,真想直接踹飛他。
其實魏才名曾經被提名過,不過因爲沒時間參加工商聯的活動,所以就推掉了。然而這卻成了陳陸彬打擊他的借口。
魏才名都無語了,你當個執行委員又怎麽了?不過是開會的時候,多你一個舉手的罷了,難道說你敢不舉手?
這個陳陸彬,是個天生軟骨頭,見了屁大點官都整天點頭哈腰的,見了平頭老百姓,卻趾高氣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點地位似的,特别喜歡到處秀優越感。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麽混出這麽大一份家業的。
魏才名就納悶了,那麽喜歡當官,幹脆去考公務員啊!爲啥幹私企啊?
“對了,待會兒魏總要不要參加行業協會的會議啊?”陳陸彬繼續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還挂着高新區汽車行業協會副會長的名頭,而不用說,魏才名隻是普通會員。
待會兒開會的時候,就是陳陸彬坐在台上,魏才名坐在台下乖乖聽他講話了。
魏才名都快惡心死了,轉身就走,一句話都懶得多說。每次行業協會開會,都是他的講話又臭又長,還真把自己當領導了。
陳陸彬偏偏不放過他,非要追上來,壓低了聲音,道:“我告訴你,魏老弟,你是鬥不過我的,知道這次招标你爲什麽輸了嗎?上次工商聯一起開會時,我和青環的高總聊得很投機,嘿嘿……你們的什麽條件,我都一清二楚,說白了吧,你們就是來陪跑的,這活早就是我的了……”
“你要是真那麽厲害,怎麽到現在連個政協委員都不是啊?”魏才名真的惡心壞了,狠狠刺了陳陸彬一句。明明是用了超低價,幾乎賠本的價格中标,還向自己臉上貼金。人家高總認識你是誰?
聽到魏才名這麽說,陳陸彬的臉騰的一聲紅了,這可算是他一生的痛了。
“說的就跟你有本事當一樣,你要是能當,我跟你姓……”陳陸彬在後面瘋狂跳腳。
魏才名這一次真的是戳的太痛了。
魏才名歎口氣,其實陳陸彬說的沒錯,他更沒希望了。
他們這個年齡的人,對政治都有一些訴求和敏感性,不像年輕人更喜歡遠離政治,其實陳陸彬所追求的,他也在追求,政治地位的提升是潛在的無形的,但在這個國度,卻又是至關重要的。
說點現實的,沒有這層身份,和一些政府部門打交道的時候,就得放低姿态,而有了這層身份,有時候就要政府部門求着你了,至少可以平起平坐了。因爲現在都有政協委員對政府部門的打分與評議環節,政府部門做得好不好,他們也是有發言權的。
“加油,努力賺錢,賺很多很多錢,我就不信,這輩子連個政協委員都當不了。”魏才名暗暗爲自己打氣,想到老婆兒子,他就又有了鬥志。
再多的困難,也不能垮下去!
走出大樓,他卻是一愣,外面竟然下雪了。
薄薄的雪,悄然積了一層,飄飄灑灑。
這是今冬的第一場雪。
……
“爸,我回來了!”魏可捏着一張銀行卡,樂呵呵地回到了家裏,進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叫道。
“你怎麽回來了?”魏媽從卧室出來,連忙上前幫魏可脫下身上的衣服,一臉慈愛表情。
雖然學校離家很近,不過自從上學之後,兒子就比較少回來了,據說學業很忙。
魏可左看右看,沒看到自己老爸的人影,疑惑道:“我爸呢?還在廠裏?”
“今天有招标會。”魏媽面上浮出了一絲憂慮,卻還是趕快掩飾過去,道:“你幹啥去了?這麽開心?還熱得滿頭大汗?”
“招标會啊……”魏可握着手中的那張銀行卡,想要說話,又一時間說不出來。
不知道招标會怎麽樣了。
正說話間,魏才名大步走了進來,眉頭緊鎖,顯然正在思索什麽。
魏可連忙上前問道:“爸,招标怎麽樣?”
看到魏才名的表情,估計兇多吉少。
“嗨!”魏才名歎了一口氣,頗爲不甘,“輸給恒順汽車廠了!”
“啊,那怎麽辦?”魏媽聽到這句話,頓時着急起來,“這麽一來,年前還能接到單子嗎?小李家的媳婦前兩天還說家裏老人又犯病了……”
魏可卻是覺得老爸雖然生氣,但更多是輸給恒順的不爽,卻并無多少惋惜之意。
“輸了就輸了呗,還能怎麽樣?”魏才名道,說着又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這個混蛋陳陸彬,狗眼看人低!”
“噗……”魏可笑了起來,“這麽多年了那個陳陸彬還那樣啊。”
“可不是。”魏才名也笑了。
“爸,廠裏的經營狀況怎麽樣?”魏可問道,旁邊魏媽在向他打眼色,他卻假裝沒看到。
“還是那樣……”魏才名歎口氣。
“那,爸您現在缺錢不……”魏可問道,他手中那張銀行卡捏得更緊了。
剛才,他看到那卡裏的數額時,差點吓尿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更何況這些錢,在他的賬戶裏。
“怎麽了?”魏才名道,“是不是缺錢了?也難怪,你現在畢業要找工作,錢要花的多……”
說着,魏才名就開始掏口袋,再怎麽沒錢,給孩子的錢也是要有的。
然而,他的錢包空空如也,裏面一張紅的都沒了,魏才名頓時老臉一紅。
“不是,爸,我是問你缺錢不……”魏可舔舔嘴唇,道:“我賣了幾張圖紙,應聘了一個工程總監……”
“你找到工作了?”魏媽喜出望外?
魏可翻了個白眼,媽,重點不在這裏啊!
“快說,快說啊!”魏媽見魏可不回答,連忙抓住他拼命搖晃。
當初魏才名非要讓魏可學習機械制造,日後好來接手他的汽車廠,然而魏可卻說,造汽車是魏才名的夢想,不是他的,他的夢想是成爲世界上最偉大的建築設計師。
然後父子倆大吵了一架,魏可報了建築系,之後都快四年了,父子倆關系還有些别扭,這也是魏可極少回家的原因之一了。
魏可本不想岔開話題的,此時也隻能道:“媽,我是找到工作了,我現在在一家正在施工改建的單位當工程總監……”
“啥?總監?”魏媽吓了一跳,雖然是家庭主婦,但是魏媽也知道總監這個詞的份量,兒子這才多大,就成了總監了?“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媽,雇傭我的是我們學校的老師,還是學院的院長,德高望重,怎麽會騙我。”魏可不滿道,他覺得自己的能力被低估了。
“這世界上壞人那麽多……”魏媽還是不放心。
“壞人多,但還是有好人的。”魏才名打斷魏媽,這點他深有感觸,然後他兩眼放光地扯住魏可的手,道:“你剛才說啥?你賣了幾張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