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想起來,就是一個耳光。
打得他臉上火辣辣的痛,似乎連呆在太陽下的勇氣都沒有。
女助理敲門道:“蘇總,您下午還要參加先進科技工作者會議……”
回答她的是什麽東西丢在門上的聲音:“你滾!你給我滾!”
女助理又說了幾句,卻差點被罵哭了,隻能紅着眼睛轉身離開。
蘇暢公司新任安保部長高西連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滿地狼藉和一張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
“蘇總……”高西連說是安保部長,不如說是蘇暢的狗腿子,他看到蘇吉的面色,連忙道:“關于那無人機,其實我有一個辦法……”
蘇吉茫然地擡起頭:“什麽辦法?”
“反正,蘇總想要的是代碼,把那無人機弄來,就能弄到代碼了,對吧。”高西連問道。
“對。”蘇吉細細品咂了一下他所說的話,猛然一個激靈:“你是說……”
“嘿嘿,不就是一架無人機嗎?想辦法弄回來就是了。”高西連道,無人機這東西,他也見過,就是那麽一個塑料架子,裝上四個螺旋槳,看起來弱爆了。用個彈弓就打下來了,到時候拿個編織袋一裝,拎上車就走,誰知道裏面是啥?
“那個什麽團隊的,不就是幾個窮學生吧,丢了東西又能怎麽樣?等會找個熟手和我一起去青陽大學轉悠轉悠,肯定能找到機會。”
蘇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
上午高數課上,南冥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短信,剛剛下課,南冥急匆匆下了樓,就看到了站在三号教學樓前的趙高峰。
趙高峰穿了一件草綠色的背心,迷彩褲,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剛出軍營的大兵。
他似乎生怕南冥看不到他,就站在大太陽底下,在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人,倒是穿了一身休閑裝扮,戴着墨鏡,正側着頭,似乎在看着旁邊的什麽東西。
“趙小胖童鞋!等很久了吧,抱歉,剛下課!”南冥揮揮手,快步奔了過去,再看到趙高峰,南冥很開心。
趙高峰哭笑不得,自從被南冥知道了他這個綽号之後,他的名字似乎就變成趙小胖了。
不過,趙高峰還是大步走上去,結結實實給了南冥一個擁抱,又側身對南冥介紹道:“南哥兒,這就是袁澤文,我戰友。”
“袁哥,你好,歡迎來青陽大學。”
袁澤文略微扯動了一下嘴角,笑了笑,說了聲你好,有些陰郁。
南冥擺擺手,道:“走吧,這會劉老師他們都在。”
“呃……”趙高峰有點發愣,他還沒說自己到底是爲什麽而來呢,“你知道我……這可真要麻煩你了……我……”
南冥無奈搖頭,他從小就經常和盲人在一起,自己也體驗過盲人的生活,對盲人的行動模式太了解了。
一眼看到這位袁澤文,南冥就看出他是個盲人。
而且還是剛剛失去視力沒多久的盲人。
看趙高峰還有點扭捏,南冥道:“你再這麽客氣,我可要生氣了,趙哥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說什麽麻煩。”
趙高峰心中感動,想說點什麽,卻又嘴笨,不知道怎麽說,有點無措地搓着手。
袁澤文和他一起入伍,一起新兵訓練,當時兩個人親如兄弟。
雖然後來不在一個部隊,但一直保持着聯系。
上次抓捕李土斌之後,他受傷住院,在醫院遇到了一度失去聯系的袁澤文,這才知道,袁澤文出了意外,失去了雙眼。
再見袁澤文的時候,趙高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不管身處什麽樣逆境,都一直愛笑愛鬧的袁澤文,憔悴陰郁,消沉的不成樣子。
趙高峰很痛苦,卻又無能爲力,直到他知道了視覺研究所的存在。
這次,他其實是鼓起了十二分勇氣,才來找南冥的。
在他看來,南冥是個大人物,不能輕易打擾。
而且,這種事,實在是太麻煩南冥了。
“劉教授那邊……”
“沒事。”南冥大手一揮,視覺研究所其實是他說了算,再說了,不過是再增加一個培訓名額罷了,算得了什麽?
南冥踩上平衡車,帶着倆人慢慢向視覺研究所的方向走,猛然想到了現在的日期,頓時恍然道:“趙哥,你退伍了?”
“還沒……”趙高峰回了一句,鼻音稍重。
又怕南冥不解,連忙解釋道:“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不過這兩個月也沒什麽事,我就出來找找工作。”
說這話的時候,趙高峰的心裏空落落的。
“你有什麽打算?”南冥這已經是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陳哥之前問過我願不願意當警察。”趙高峰道,他口中的陳哥,就是陳偉了。以趙高峰的專業素養,足以勝任特警狙擊手的工作,當然,也就隻能去當狙擊手,按照目前的規定,還可以特招,現在除了一些特殊崗位之外,也都需要考試了。
“慶哥也問過我,想要高收入的工作,他有幾個開公司的朋友。想要安穩簡單,也能安排我進一些政府部門,雖然當不了公務員,但是當個司機什麽的也不錯……如果我有什麽别的想法,創業或者什麽,他也可以幫我。”
平心而論,慶林秋的這些建議,已經想到了方方面面,趙高峰也不該再挑剔什麽了,不過趙高峰心中隐隐約約有另外一種想法,卻總也抓不住,說不出。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南冥問道。
“暫時還沒想好……”趙高峰糾結地抓抓腦袋。
“家裏都還好吧?”南冥又問道。
“還好……”
他在部隊時,立了不少功,所以退役的補助金頗爲豐厚,這筆錢已經發放了一部分,留下生活費,就基本上全寄回老家去了,所以家裏還不用發愁。
“吃飯什麽的?”
“暫時還不用發愁。”
“有地方住嗎?”
“暫時寄住在一個戰友那裏。”
“那,趙小胖童鞋,你要不要上大學?”南冥問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就隻能想到這個選項了。
“上大學?”趙高峰覺得這太神展開了,都愣了,他想過很多,卻沒想過要上大學,他撓了撓頭,苦笑道:“不了吧,學習這種事,我應付不來……”
“沒什麽不行的,我說行就行。”南冥擺擺手。
“我是真不行……”趙高峰氣餒,他很少承認自己在某方面不行,但是學習……還是算了吧。
旁邊袁澤文也笑了,若不是如此,當年怎麽會入伍?
此時的袁澤文伸手按着趙高峰的肩膀,盡量讓自己走得比較穩。
誰也沒想過,雙目失明,讓這個曾經鐵铮铮的漢子,承受了怎麽樣的痛楚,有多少次,他都想要一死了之,到後來,不得不安排了專人看護他。
曾經他也是縱橫沙場的猛将,現在卻連自殺都做不到。
最初的不适應期過去之後,他不再尋死覓活,但整個人卻已經垮了下來,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廢人,就算是關系最好的幾個朋友,也避而不見。
若不是趙高峰強行把他拉來,現在的他,應該還窩在角落裏,暗自傷神。
他不明白爲什麽趙高峰對這裏那麽有信心,信誓旦旦告訴他,絕對能夠解決他的問題。
回聲定位?聽聲音?那有什麽用?
但他終究還是來了,此時呼吸着四周新鮮的空氣,聽着耳邊熙攘的人聲,再聽着南冥開心的聲音,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想不到你還挺挑剔。”南冥攤手,“難道你想要找個26歲的美女董事長去給人家當保镖?最後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成功成爲一名吃軟飯的?”
袁澤文噗一聲笑了出來。
趙高峰也笑噴了,他手機上還存着這麽部類似的小說呢,雖然假得很,但看起來就是很爽,各種美女投懷送抱,誰不喜歡呢?
但那是小說,而眼下這是生活。
這個世界上,更多的是結婚生子,不論是心靈還是身體,都一輩子互相厮守的普通夫妻。
“袁哥呢?”南冥問袁澤文,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我也不知道啊……”剛剛開心了一點的袁澤文又忍不住歎氣,他現在還能做些什麽?
能擺脫抑郁,再次勇敢地走出來,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種突破了。
“那袁哥之前想要做什麽?”
“之前,我一直想着走遍全世界,現在嘛,就想不用盲杖,不用人領能走路……”
“走遍全世界?沒問題的。”南冥笑了。
視覺研究所,劉敏中和張慶兩個人早就已經等在大門外了,看到南冥來了,張慶一臉八卦地道:“南冥你看,我們隔壁也有人了,好像還配了保安,待遇真好啊!不知道是什麽人,真讓人羨慕!”
說完,張慶這個沒眼色的完全不顧劉敏中那張鐵青的老臉,對劉敏中發牢騷道:“老師,我們什麽時候也能配保安啊,我不想整天留在這裏值班看着根棒子發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