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生活,他早就已經呲之以鼻。
毒猴子其實并不是中國人,他是馬來西亞人,出生于富商之家,幼時師從南拳某流派傳人,隻是中途家道中落,流落街頭,輾轉混迹于雲貴、兩粵。憑借自己心狠手辣和手頭上的功夫,混出了毒猴子的名号。
隻是在國内總是槍打出頭鳥,毒猴子被狠狠坑了一把之後,雖然僥幸逃得性命,卻幾乎一蹶不振,而這個世界缺了誰都不會散,立刻就有人強占了他的地盤。
過去的三年時間,是毒猴子過得最落魄的兩年,甚至有一段時間,他不得不當殺手。
殺手這行當,在國内可沒有書上描寫的那麽威風,而殺人也多是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報酬最少的一次,竟然隻有兩千。
但這些都是過去了,因爲曾經搶了他的地盤的梁三發和李土斌一夥已經全部伏誅,坊間傳言,他們還有一筆錢,藏在不知道什麽地方,數量巨大,少說有幾千萬。
更有人言之灼灼,說這筆錢是4000萬,隻有梁三發和李土斌知道藏在哪裏,此時已然是無主之物。
對一個能爲了2000塊錢殺人的人來說,4000萬是一筆可以讓他藐視踐踏一切道德與法律的錢财,就算是與全世界爲敵,都在所不惜。
對這些犯罪分子們來說,梁三發和李土斌留下的這筆錢,就像是海賊王留下的寶藏,誰搶到了,誰就是下一個海賊王。
願意爲此铤而走險的人,難以計數。
他們發揮出了最好的刑偵專家都難以發揮出的恐怖行動力,一層層尋找線索,然後他們發現,李土斌竟然還有一個兒子!
活着的藏寶圖!
而現在,這活着的藏寶圖,就在他的面前,被捆在椅子上,滿臉血污,腫的像是豬頭。
和每一隻螳螂一樣,李卉雲怎麽也沒想到,他在捕蟬的時候,自己也成了别人的獵物。
雖然被南冥炒鱿魚了,但是李卉雲并沒有離開大學附近。
這個世界上,一個年輕人想要把自己隐藏起來,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藏在大學裏。
找一個大課教室随便一坐,或者找個自習室一躲,就像是魚兒進了大海,誰也找不到他。
他卻沒想到,躲在青陽大學裏,卻發現竟然有人在跟蹤南冥。
南冥并不知道,當初那墨鏡男子在追蹤他的時候,其實李卉雲也在後面悄悄追蹤着這名男子。
這個麻煩必須解決掉,解決掉他,把他偷運出城,向黃河裏一丢,世界頓時就安靜了。
槍不是每個人都有的,這三個人唯一一把槍,已經被警察收繳了,所以李卉雲幾乎以壓倒性的優勢,逼迫這人到了角落。而就當李卉雲覺得自己就要解決這個麻煩時,結果成了别人的獵物。
獵槍、**、**……面對着這些突然出現的雜牌軍,李卉雲卻一動不敢動。
因爲有一隻手正掐着他的脖子:“再動,就弄癱你。”
脖子以下全無知覺,比死還難受,他不敢動。
而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了這個人是誰,當初父親的勁敵,後浪推前浪的那朵前浪,毒猴子。
“噗”一聲,李卉雲吐出一口血,他的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耳朵裏嗡嗡作響,腦袋幾乎不轉圈,似乎隻是下意識地在回答問題。
“說,李土斌的那批貨,藏在什麽地方?”
“我不知道……”
同樣的一個問題,一遍遍的重複。
對李卉雲的嚴刑拷打,其實算是好待遇,被丢在角落的孫三剛剛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刀刃。他再晚醒來一秒,就已經被抹了脖子。
“别……别殺我,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毒猴子猛然轉身,雙眼似乎冒着綠光。
“他……他還有一個同伴,很……很可能藏在他同伴那裏……”孫三顫抖着聲音道。
“你還有同伴?”拷問李卉雲的問題,變了一個。
“沒有别人,我是一個人。”
“說,你同伴在哪裏?”
“我是一個人……”
到最後,李卉雲幾乎已經完全失去意識,隻是在不斷地重複着一句話,我是一個人,沒有别人了,我是一個人……
“我……我知道那人在哪裏。”孫三看自己又快要被抹脖子了,連忙道,“我……我帶你們去……”
能活下來,他什麽都肯幹。
手持匕首的漢子轉頭看向了毒猴子,等着他的指示,毒猴子輕輕點了點頭,那漢子才放開了孫三的脖子,獰笑着退開來。
“誰去跟着他,把另外一個人抓過來?”毒猴子冷聲問道。
頓時,好幾個人都出聲要自己去。
毒猴子眯起眼睛,冷哼一聲:“還是我自己去吧。”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個地方,如果真的有剩下的那些貨,這些人還會再回來?
這些人裏,隻有他有那麽一些威信,讓别人相信他。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終于還是妥協了。
“走,給我放聰明點。”毒猴子把孫三從地上拽起來,“如果真有這個地方,你的那份不會少,但如果讓我知道你是在撒謊……”
毒猴子突然死死捂住了孫三的嘴,反手一刀刺入了孫三的大腿。
孫三掙紮着,想要嘶吼,卻壓根就發不出聲音來,臉都憋成了醬紫色。
“給他包紮一下。”毒猴子道。
看孫三的大腿被塞上棉布,用保鮮膜裏三層外三層裹了起來,毒猴子才拽着他走了出去。
腿部受傷,就算是孫三想要逃跑,也無處可逃。
……
青陽市郊,一座并不怎麽顯眼的小院子裏,黃宗強接到電話,猛然站了起來:“你說什麽?你說的是真的?”
自從上次出了那麽大的纰漏之後,黃宗強到哪裏都被嫌棄,結果到最後被踢到了青陽市局緝毒處來了。
對黃宗強來說,這是降了好幾格了,他怎麽能不煩?
更不要說,僅僅是青陽,就有好幾個類似職能的機構,他根本就沒事可做。
來了之後,黃宗強幾乎就開始過喝茶看報紙的日子了。
他恨不得在大街上就碰到七八個毒販,抓來立功了。
這會兒,他得到了一個線報,差點興奮地跳起來。
“你确定?真的确定?”他還生怕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假的,連連追問。
等到那邊連連保證,他才滿意地放下了電話,大手一揮:“都起來,起來,有活幹了!”
幾個正在打牌的的民警有些懶散地起身,他們不明白,沒事幹不是挺好的嗎?那說明社會安定,他們的工作卓有成效,搞不明白黃宗強爲什麽那麽急着想要出點什麽事。
立功是那麽好立功的嗎?
但現在這裏是黃宗強說了算,他們隻能挪動屁股,慢慢起來。
“都什麽樣子!”看到這些人的樣子,黃宗強頓時火了。
他手底下的那些兵,哪個不是令行禁止,極具戰鬥力?
哪裏有現在這些人那樣的,一個個腦滿腸肥,大腹便便,連槍都端不穩!
“我剛才接到了線報,一名A級通緝犯到了我們青陽,搞不好就是一個大功勞!現在我先來宣布幾項紀律,第一,必須嚴格保密,絕對不能讓其他部門的人知道!第二,一切行動聽指揮,誰敢沖動,我就先斃了他!”
下面好不容易站好了的警察們心底都在撇嘴。
早就聽說黃宗強這混蛋,把立功看得比什麽都重,甚至爲了立功,不惜拿自己下屬的家屬當誘餌,現在一看,果然是這樣,看到功勞就像是看到親爹一樣。
黃宗強哪管下面的人怎麽看他,反正他隻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趕快立了功,離開這爛地方。
這些人再怎麽腹诽,也必須服從命令不是?
黃宗強開始點将了,指着一名橫着比豎着粗的漢子道:“章胖,你的形象比較不容易被人懷疑,你去盯梢,對了,彭玲,你和章胖僞裝成夫妻,這樣更顯得自然一些……”
那名被點到名的大姐茫然擡起頭,看了黃宗強一眼,啥話也沒說,又低頭去打毛衣去了。
你瘋了,讓老娘去盯梢?誰愛去誰去,老娘煩着呢!
黃宗強都無語了,這還是警隊嗎?
他劈手奪過了彭玲手中的毛衣,兩下就把毛衣扯爛了。
頓時,彭玲兩眼一眯,嘴巴一咧,哇哇大哭起來。
黃宗強頭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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