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技術人員的身邊，排了七八個人，他們一個個催促道：“傑夫，你快感受完了吧！快換我！快換我試試！”
“換什麽換！老子在工作！我這是在評估，可不是在玩！”那戴着VR設備的技術人員傑夫不耐煩地擺手，然後又退後了兩步，側頭，似乎在繞着什麽東西看，一邊看，一邊大叫：“Amazing！cool！這是世界上最cool的直播！難怪現在的孩子們喜歡看直播！”
旁邊有幾個年輕的研究人員翻了個白眼，别人的直播，能和這一樣嗎？
在傑夫的視野裏，此時的他正在繞着一棵樹轉動，盯着樹上趴着的一隻昆蟲。
而他的身邊，正是在密林裏向前穿梭的袁澤文。
四個圓球狀的無人機繞着袁澤文來回穿梭飛行，四個無人機全都是360度的全景攝像機，然後把四個無人機的圖像合成，不同角度、不同距離的畫面彼此彌補、拼合，形成了一個直徑大概十米的“全息區域”。
之所以叫它“全息區域”，因爲觀看直播的人，可以自如地在這十米範圍内行走，觀看每一顆花草，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它們是多個圖片合成的，還以爲它們真的就在眼前！
這種圖像合成技術，實在是太牛叉了！
懶神系到底使用了什麽樣的攝像頭，什麽樣的圖像處理技術！
但更牛叉的還在後面。
袁澤文就像是在“趟地圖”一般，他走過的地方，十米直徑之内就像是被點亮的地圖，都被永久地儲存下來，供人探索，十米之外的遠景，則更像是谷歌街景，不能前往探索，隻能駐足觀看，更像是遇到了遊戲裏的空氣牆。
但這種感覺已經夠驚人的了！
有些時候，觀看直播的人會要求袁澤文稍微停留一下，多探索一點地圖，讓他們去看看那色彩斑斓的熱帶鳥，奇怪的小獸、怪異的蟲子和植物，然後發出一陣陣的驚呼。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直播了。
“我還以爲我是在玩VR遊戲！”一名觀衆的驚呼大概最能代表衆人的想法，“還特麽是現實版的RPG遊戲！”
誰家的直播，可以想看哪裏就看哪裏？
即便是現在剛剛興起的實驗性質的全景直播，也隻是有角度沒深度。
更不要說，這直播裏還有很多神奇的設置。
此時傑夫蹲在地上觀察一隻奇怪的昆蟲，擡頭發現袁澤文已經走出去了幾十米遠了，他伸出左手，一道炫目的發光抛物線從他的左手中延伸出去，錨在了袁澤文身邊的一條樹根上，然後他握拳，鎖定錨點，左手向回一拽。
刹那間，他的身軀化成了一道光影，急速穿過了幾十米的空間，出現在了袁澤文的身邊。
“amazing！老子會瞬移！我愛死了這種交互方式！amazing！”
那一瞬間，傑夫覺得自己的腎上腺激素都要從鼻孔裏冒出來了！
太特麽爽了！
他擡起頭，看向了頭頂的一棵樹的枝杈，然後伸出手去，把錨點定在了那樹杈的頂部。
握拳，回拉！
刹那間，他又化作了光線，在原地分裂，在樹杈的頂部重新聚合。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電影裏的超級英雄！
沒親自感受過的人，永遠不知道這種感覺有多爽！
然後他蹲下身來，從頭頂向下看着袁澤文。
袁澤文正在探索一處小水潭，水潭色澤碧綠，看起來有點滲人。
傑夫對水潭沒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天空。
下一秒，他擡起頭，把錨點定在了天空中的一處虛空，一個閃爍上了天空，然後在還沒來得及下降的時候，左手再次伸出，錨點落在了不知道多少米之外，曾經走過的一棵高樹上。
握拳鎖定，回拉瞬移！
刹那間，逸散爲光，在數百米外重組。
他站在那棵樹的樹杈上，望着眼前郁郁蔥蔥的樹林，有一種天下盡在掌握的感覺。
“嗷！”傑夫把雙手攏在嘴邊，大聲怪叫，“我是叢林之王！嗷嗷嗷嗷！”
聽到他的尖叫聲，四周等着排隊“評估”的人頓時不幹了。
“換我換我換我！”
“你還欠我50美元，換我或者還錢！”
“莉莉知道你昨天在酒吧裏做了什麽嗎？如果不想讓我亂說的話，最好現在就把那該死的頭盔摘下來！”
“再不換人，我就要斷電了！”
他們的歡呼和争執聲，通過手機的話筒傳出去，頓時引起了對面NASA的官員的不滿。
“你們在幹什麽！快把評估報告給我，我快被這群該死的官僚給逼死了！五分鍾之内給我一個報告，否則你就準備回家養老吧！”
“呃……”接電話的人回頭看了看，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拿不到報告了。
但是拿不出報告來，他馬上就要卷鋪蓋回家了。
“傑夫，給我一個簡報，否則别怪我把那該死的線剪掉！”接電話的人怒吼，然後打開了免提。
“OK，Boss！easy！easy！”傑夫連忙道，“呃，以我目前觀測到的景物來看，每一架無人機提供的像素，至少是16K的，假設4K畫質的碼率爲25M，16K的畫面大概占用400M的碼率……”
碼率可以等同于帶寬，25M的碼率，需要25M的寬帶才能流暢播放，4K的畫面根據碼率的不同，從15M到25M不同。
“目前懶神系使用了五台無人機，四台拍攝叢林，一台從高空拍攝，這五台無人機之間，應該使用了某種包含激光通訊技術的無線鏈路，具體的技術我也不知道，但五台無人機的話，總寬帶在2000M……”
“2000M，隻比我們試驗的信道寬度寬一倍嘛。”聽到這簡報，NASA的官員松了一口氣。
“不，如果加上校檢用的冗餘信号，信道寬度應該在3000M或者4000M之間……但是，這東西很神奇，不像是單純的4K畫面，更像是探測之後重新渲染出來的，我不知道，不好說……”傑夫還有點糾結，“等等，我來問一下袁，或許他會告訴我們，你們誰會中文！”
剛果金的叢林裏，草木森森，身邊是飄蕩的藤條和各種枝杈，腳下是深深的落葉和腐殖質，袁澤文走起路來有點踉跄，不過即便如此，也難掩他的好心情。
空氣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氣味，耳邊是各種各樣的聲音，在他的眼鏡上固定了探測裝置，代替了他的口部，眼鏡發出的聲波，每隔半秒鍾就會反射回來一次，讓他能感受到那影影憧憧，古怪離奇的樹木與藤條在眼前不斷變換。
雖然看不到，但他依然能感受到。
那些正在觀看他直播的人，就像是他的眼睛，随時會提醒他小心什麽東西，告訴他什麽東西特别美麗，一定要多駐足片刻。
僅僅聽着他們的描述，他就覺得這是一個多麽美麗，多麽驚心動魄的世界啊！
就像是全世界所有的生命，都出現在了這裏。
盡管他看不到，卻依然可以感受到。
而他深深地驕傲，自己可以讓那麽多人看到如此美麗的景色，如此生機勃勃的世界。
走了一陣子，繞過了一個水潭，他停下來休息了片刻。
然後有人問了一個問題：“這套激光通訊設備的帶寬是多少？”
“呃，這個我也不知道……”袁澤文道，“具體的參數，大家還是去網上看吧，懶神系的頁面上應該已經放出來具體的參數和預購鏈接了。”
“什麽？預購鏈接？别告訴我這是民用消費産品！”傑夫吓得屎都快出來了。
“不算是民用消費産品吧。”袁澤文道：“想要組建自己的激光通訊網絡的話，至少需要一套無人機，加上至少二十顆激光通訊中繼衛星，這套系統要大幾千萬呢。不過也有民用級的設備，一套幾十萬，效果比這個差點，中繼衛星使用的是星輝航天的微型衛星……”
聽到這些話，傑夫完全沒心情繼續玩下去了，他一甩手，瞬移回了地面，然後一把拽下了頭盔，把控制器丢給同事，拖出來筆記本上網查了查。
“boss……”傑夫叫了一聲boss，突然就不想說話了。
“什麽？”接電話的人問道。
“不如咱們把試驗砍掉，去買套民用産品，裝在飛船上吧……”
“我覺得這套民用産品……都能應對登陸火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