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燒烤攤,略有些冷清。
今天晚上,除了航天人之外,其他人或許都在家裏沙發上躺着,看關于懶神系登月的新聞,而經過了大起大落的航天人們,此時估計也已經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除了這燒烤攤上,失落的前候選宇航員,以及懶神系的倆大叔。
“來瓶啤酒。”陳勇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劉群,叉着腰,滿臉的不爽,想要罵他幾句,但是又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喘了幾口氣,對旁邊的太空哥道。
看太空哥轉身拿酒,陳勇又歎口氣道:“算了,不能酒後駕駛……來點烤串吧。”
陳勇接過太空哥遞過來的烤串,惡狠狠地一腳踹在了劉群腳下的凳子上,踹得他一個踉跄,迷茫又惱怒地站起來,搖搖晃晃道:“誰!是誰特麽的踹我的凳子!想打架吧!”
“打架?嘿!”陳勇開始撸袖子了,雖然陳勇之前是嬌貴的飛行員,但是現在可是小闆凳的駕駛員,若是打架,誰怕誰啊,打就打:“我早就看你這小子不順眼了,找打不是?”
陳勇是個性格很淡然的人,和他的死黨宋勝波比起來,沒什麽太強的企圖心。
即便如此,當初被劉群競争下來,依然讓他很久很久都很不爽。
此時可算是找到機會了,先趁着劉群連站都站不穩,揮舞着拳頭給了他幾拳頭。
“哎哎哎!别打架!”太空哥一看,趕快上前拉架,你這人,是來幫忙勸架的,還是來落井下石的啊?
劉群挨了幾拳,就又窩在了桌子上,嗚嗚哭了起來。
“不行,這小子廢了。”陳勇搖搖頭對衛嵘道。
這個人壓根從精神上都被打垮了,一個宇航員,需要堅強的意志,哪能這樣動不動就哭呢?
“不過是這點小事就哭,這小子不行!”陳勇像是發洩一樣,指着劉群的鼻子,對衛嵘道。
“我記得聰聰說過。”衛嵘拿着羊肉串啃了一口,面無表情道:“某個人當初爲了五十萬,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我……我這不是攤上事了嗎……我當時也沒這麽廢物啊。”陳勇大囧,當初爲了五十萬賣了身,可算是他這輩子的一大污點,到現在還在打工還債,跟着幾個熊孩子鞍前馬後,又當爹又當媽的感覺。
“人啊,誰沒個軟肋。”衛嵘道,他知道陳勇是個重感情的人,爲了他的妻子,成了小闆凳的駕駛員。
其實小闆凳1号當初也沒有經過驗證實驗,它的飛行過程也有很大的危險性,更不要說當初和綠匪埃爾克駕駛的白鳥對決,更是有很大可能喪生高空的。
即便是這樣,陳勇依然是義無反顧。
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後,人豈是會變得更堅強,更勇敢,更無畏的。
隻是你首先得過去這個坎,如果當初陳勇沒遇到陳浩聰他們,憑他自己,恐怕真的過不去這個坎,人生也就廢了。
被衛嵘這麽一說,陳勇也沉默了。
他看着趴在桌子上,還在喃喃低語,不斷呢喃什麽夢想,什麽飛天,什麽登月的劉群,對衛嵘道:“不如,今天晚上咱們帶上他?”
“帶上他?”衛嵘猛然睜大眼睛:“這成嗎?”
“多帶個人的事,懶神大巴是你的,你覺得能不能成?”
“南總那裏……”衛嵘是南冥的司機,理論上來說最貼身的人之一了,不得不考慮南冥的想法。
“哈哈哈哈。”陳勇很沒笑意地笑了幾聲,“咱們今晚做的事兒,你說讓南總知道了,會咋樣?”
“這可不是我的主意!到時候死也不是我先死!”
倆人神色詭秘地交換了幾個眼神,然後一起上前擡起了全身酒氣,東倒西歪的劉群,對太空哥道:“這個家夥,今天晚上借給我們,明天再給你還回來。”
“嗨,拿走就是了,還還啥還。”太空哥是個豪氣的人,他爽朗地揮揮手。
反正這家夥又不是我的。
倆人拎着大堆的烤串,擡着走不動路的劉群就走了,太空哥眼看這下子是真沒顧客了,幹脆把小夥計打發回去,讓他早點休息,自己開始把外面擺着的桌子和馬紮都收了起來。
隐約間,他聽到空中傳來了咻一聲,有些尖銳,讓人頭皮發麻。
他納悶地擡頭看去,卻什麽也沒看到。
然後又是“轟”一聲響從頭頂閃過,太空哥放下手中的抹布,納悶地盯着天空看了半天。
“今天怎麽回事?怎麽老是出現幻聽?”太空哥搖搖頭,“果然今天顧客太多,太累了嗎?唉,歲月不饒人啊!”
太空哥前前後後把桌子凳子都收集起來,放到了燒烤店裏面,再去揀被丢得到處都是的啤酒瓶。
四周已經越來越冷清了,隻有那110寸大電視的聲音和畫面再陪着他。
然後他就聽到電視上傳來了聲音:“……好了,我們找到了這次登月艙的駕駛員,也就是小闆凳1号的駕駛員陳勇,讓我們來采訪一下……”
太空哥擡起頭,就看到陳勇正把手中的烤串遞給陳浩聰,然後自己一邊撸着烤串,一邊含糊地應付着記者。
這色澤,這模樣,這數量,那些烤串可不是剛從他這裏拿走的?
太空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特麽的,這是在東濱采訪?
剛才陳勇不還在這裏買烤串嗎?
這人怎麽又在東濱?
“誰特麽故意拿我開涮?”太空哥還以爲有人在跟他惡作劇,跑到了電視後面看了一眼,确定不是真人在後面躲着。
這才幾分鍾,他的烤串怎麽就到東濱了?
這倆家夥,到底是開了什麽車來買烤串的?
太空哥畢竟不是航天人了,一時之間有些錯亂,然後他歪着腦袋,算了一下距離,又算了一下時間,再算了一下速度……
噗通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這家夥……是開着小闆凳來買烤串的?
我靠,有錢人真不像話!
……
劉群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又回到了訓練基地,做着各種高負荷訓練。
一會兒是加速度,一會兒是拼命轉轉轉,然後又有一會兒,他覺得自己都飄起來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突然被人拍醒了:“醒醒,醒醒,到了!”
劉群慢慢睜開眼,入目是一片孤寂的銀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