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巴黎航展公衆日，比之前任何一次的人數都要更多。
跑道的兩邊密密麻麻全是人，看台早就已經裝不下了，雖然爲了安全起見，用隔離帶将人群隔開了，但是波音787的駕駛室裏，蘭迪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噙着一絲笑，似乎已經聽到了那震耳欲聾的歡呼。
剛才，787已經把自己拿手的絕活展示了一個遍，從那最驚人的大仰角攀升開始，在蘭迪的操縱下，787就像是一隻在海水中翻騰的鲸魚一樣，給人一種違背了空氣力學的獨特美感。
謝總等人，也呆在人群中。
他身邊是商飛公司的幾名老總，以及那位飛行員。
幾名老總看着787的飛行，都有些沉默。
一直以來，國産大飛機都受制于發動機的不足，無法制造大型飛機，看看787那粗若巨缸的噴口，再看看國産大飛機那細得像是手指頭的噴口，幾個人沉默了片刻。
在那龐大的推力之下，787在地面短暫加速之後，就以驚人的超過40度的仰角昂起機頭，在機頭擡起來之後不到兩秒鍾，技高人膽大的蘭迪，就已經偏轉操縱杆，讓787像是一隻側向躍起的藍鲸一般，躍入到了那藍色的天空之中。
巨大的787在低空盤旋帶來的震撼力是很大的，在低空盤旋和幾次翻滾之後，更是以極大的夾角返回跑到，在落地之後幾秒鍾之内，再次騰空拉起，沖向雲霄。
幾個動作之間，将787的性能展示得淋漓盡緻。
今天的蘭迪，已經把自己的拿手絕活都拿出來了。
看得商飛公司衆人心中哇涼哇涼的。
許久之後，商飛的老總問旁邊的謝總：“老謝，你說的是真的，懶神動力已經答應把他們的新推進器授權給我們用？”
“至少之前我見到熊孩子科技的陳總時，他是這麽說的。陳總雖然不是懶神動力的老總，但是懶神動力對外提供的那台發動機，是陳總負責設計的，據說是和小闆凳一号上同一系列的型号。”
商飛公司的老總，卻并沒有露出太多的喜色。
他的心中反而有所憂慮。
看到他的表情，謝總就明了了，他道：“在設計上有困難？”
“實話實說，陳總設計的那套發動機，大體參數我已經打聽過了。”他苦笑道，“它的推力太大了，我擔心我們的設計團隊壓不住啊！”商飛老總歎口氣，“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像懶神科技那些天才們，我不敢要南總或者陳總這樣的設計天才，就算是陳總手底下任何一個設計人員那種級别的，我能有一個……我……我恐怕也留不住……”
原本想要說一些豪言壯語的商飛老總，此時卻隻能歎氣。
國内航空業和航天業的發展環境，可以說是惡劣。在這物欲橫流的年代，還靠奉獻，靠口号來留住人才？最優秀的人才，一開始就已經被待遇好上好幾倍的商業公司挑走了。人家年薪是你的十倍，你怎麽好意思勸人家留下來？
買不起房子，娶不起老婆，人家憑啥留下來？人家有才能，就活該被你禍害？
就跟那些說要趁年輕時浪一波，然後找個老實人嫁了的人一樣，人家老實人和你有殺父之仇，你要這麽禍害人家？
現在國内的科研界，就是這樣一波行情，真正優秀的人才，外流太嚴重了。
外流到了，連給他們最優秀的技術，他們都駕馭不來。
“所以，我還拿到了一批在懶神學院培訓的名額。”謝總嘿嘿一笑，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真的？”商飛老總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這事兒是南總親自答應下來的，現在南總的重心已經轉移到了懶神學院了。”謝總的面色嚴肅起來，“不過南總也曾經交代過，在培訓之前，是要參加考試的，這個名單裏，他不想看到任何一個鍍金的無關人員，他隻給最優秀的人才培訓。”
商飛老總連連點頭，道：“你放心吧，我會親自把關的。”
“我就怕到時候你頂不住壓力。”謝總道，“這是懶神學院第一次對外開放培訓吧。”
商飛老總就沉重地點點頭，對高考的學生來說，他們考慮的東西太多，譬如文憑。
就像是某個老總說，你家孩子别上學來，來我公司吧，保證給他提供個好職位。
但是口說無憑，誰敢相信？
所以他們會擔心懶神學院會不會是一家可以給他們孩子提供更光輝未來的學校。
但是對已經入職的人來說，這種事基本上連想都不用想，經過懶神學院的培訓，就像是搞軟件的曾經在微軟、谷歌供職一樣，絕對是金字招牌。
所以，面對着珍貴的名額，他們的壓力絕對非常大。
提到南總，商飛老總也露出了八卦的神情，道：“謝總，南總現在轉而負責懶神學院，該不會真的是被架空了吧。
說到這事兒，謝總尴尬地臉都紅了，他抓抓腦袋道：“不是……南總他好像真的是轉移了戰略。你不覺得，現在的懶神系技術出現的太快，太強大，已經和整個社會産生了脫節了嗎？南總估計是想要用另外一種方式，加快技術的更新換代。”
曆史上有很多的技術競争案例，譬如說直流電和交流電，藍光和HD，各種不同的3G制式之争等等。
但是這些技術競争的案例，是建立在技術是同一級别，幾乎沒有太多優劣的基礎上的。
在謝總看來，以懶神科技現在的技術，已經快要形成碾壓了。
商飛老總若有所思地“喔”了一聲，沉吟道：“是略微……快了一些。”
不像謝總這個懶神系腦殘粉，商飛老總一直關注的都是航空業，不過說實話，他對謝總“太快，太脫節”這種說法，其實内心不是太贊同的。
而且，他其實也不太懂技術。
“我總感覺……懶神科技強的隻是技術整合和設計能力，事實上他們的科技也都是建立在現有技術的基礎上，不過他們發揮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他沉吟着說出自己的想法，“但脫節……還說不上吧。”
畢竟是依靠技術吃飯的公司，在他們還在苦苦掙紮，追在外國人屁股後面時，懶神科技已經發展出了各種超越時代的技術，就算是沒有利益相關，商飛老總其實内心深處還是不太爽的。
人總是複雜的，不可能隻有一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