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名單上,都是艾斯拉貢家族曆代以來,發展的各種外圍成員,他們接觸不到核心,卻依然在源源不斷地爲這個龐大的金錢帝國加磚添瓦。
失去了他們,艾斯拉貢家族就像是慢慢被剝去了一身引以爲傲的鱗片的巨龍,遍體鱗傷,出血不止,露出了下方敏感的皮肉。
手持恐懼之杖的楊吉,是這世界上最恐怖的殺手。
或許恐懼之杖的殺人效率,也并不比用手槍子彈快多少。
但是隻要不被人遠程狙殺,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阻止楊吉殺人。
特别是當楊吉并不在乎殺死無辜時,高牆厚壁擋不住他,千軍萬馬擋不住他,龜縮不出也擋不住他。
恐懼權限就像是滾雪球,越滾越大,越來越強。
特别是“恐懼權限”的副作用,是完全作用在别人身上的,雖然發動條件非常苛刻,但使用起來效果和煽動效果一樣強大,甚至和恐懼權限一比,煽動權限的副作用,自然被無限放大了。
很快的,楊吉的身邊,開始聚集起一支軍隊。
這支軍隊,本來是屬于阿比小姐的,現在卻已經反叛了,開始對付她。
阿比小姐甚至想不通,南冥怎麽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在上次失敗之後,阿比小姐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調查南冥上。
經過調查之後,阿比小姐卻很是驚訝,因爲這個人,和他心目中的“南冥大魔王”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完全不在一個維度。
傳說中的南冥大魔王,野蠻、殘暴、無所不用其極,最終會将世界帶到毀滅的邊緣。
但調查中所顯示出來的南冥,卻是熱情、善良、對萬事萬物都充滿了愛心的人。
但這樣一個南冥,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大魔王的呢?
随着調查的深入,一個隐隐約約的想法一直在腦海中盤旋。
而等到這張死亡名單出現在阿比小姐面前時,阿比小姐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或許,正是她,在一步步将南冥逼迫成了南冥大魔王。
這種殘酷的手段,本不應該和那樣的南冥聯系在一起,不是嗎?
但爲了自保,爲了自己身邊的人,他不得不做出來這種濫殺無辜的事……
其實,阿比小姐實在是太高看自己了,就她還不至于逼迫南冥違背自己的做人準則,或者說,一個小小的煽動權限,還不至于讓南冥連底限都丢了。
現在她所接觸到的報複,隻是楊吉的私人行爲,感覺到自己被威脅了的楊吉,不惜一切手段,開始瘋狂報複阿比小姐。
楊吉不是南冥,也不是老馬,他是本來就有黑曆史的戰場殺神,早就已經不在乎是否雙手沾滿鮮血。
在當初菲律賓和南冥對抗失敗,失去了老馬這尊大神之後,阿比小姐将本部撤回到了經營多年,固若金湯的柏林。
可這也将楊吉引到了她的後花園,十六個人名中,至少有七個是在柏林附近被幹掉的。
但阿比小姐也并不是全無所爲,南冥确實沒有放下底線,卻是将底線稍稍放松了一些。
阿比小姐覺得這就是南冥的報複時,南冥真正的報複,還在醞釀之中。
隻是前餐,就已經讓阿比小姐窮于應付。
原本一直在叫嚣的卡布·艾斯拉貢-明,現在已經完全啞聲了,除了偶爾在後面抱怨一下阿比小姐不作爲之外,就再也不說出去用自己的方法做事了。
生長在溫室中的花朵,也有自己存在的意義,可以拿來觀賞,當做吉祥物,但這樣子是見不得暴風雨的。
而卡布畢竟不是一朵花,他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躲在溫室裏,也不會專注于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隻被人觀賞就夠了,他還非要煽動阿比小姐和南冥直接幹一仗。
“你這樣下去,我們的人都被殺光了,快點用煽動權限控制他啊……”
“煽動權限并不是萬能的,殺死我們的人的楊吉,就是恐懼權限的擁有者,他曾經被我以權限控制,卻掙脫了……”阿比小姐無奈地解釋。
“你的能力不是增強了嗎?不能繼續控制他?”
“還不夠強……”阿比小姐搖頭,煽動權限也是可以疊加的,但是天知道楊吉殺了多少人,對自己施加了多少次的恐懼權限。
“恐懼”權限,顧名思義,就算是特别概念化的“恐懼”,但用在身上,也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楊吉現在的處境,甚至可以說是痛苦。
即便如此,楊吉還是不斷在疊加,因爲失去自主能力,比恐懼更恐怖。
“那你不會随便控制點什麽人,我知道了,你去控制了陸軍,讓軍隊去對付他……”卡布道。
“這是德國!”阿比小姐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同樣爲二戰戰敗國,德國的軍隊已經完全被閹割了,和日本被故意慫恿之下,慢慢發展起來的自衛隊不同,德國的軍隊真的是弱爆了,比警察也強不了多少。
不說這個,單說想要發動軍隊,她得控制多少人?
又得背叛多少人?那會讓整個艾斯拉貢家族完全崩潰。
“你總要幹點什麽!”當名單上的人增加到三十個人時,卡布已經快崩潰了。
“你不要驚慌,這些人都還在外圍,這裏就算是馬勒先生都不知道……”阿比小姐強自鎮靜道:“我們的資金雖然大部分都在戴比茨和鑽石行業,但是經過了層層控股,想要找到他們并不容易,現在有危險的都是外圍,隻要鑽石行業不動蕩,我們就有足夠的金錢來保護自己……”阿比小姐道。
有些時候,金錢比權限更有用。
特别是當權限不方便使用時。
阿比小姐不相信,楊吉可以一直殺下去,他又不是希特勒,可以對一個種族進行滅絕屠殺。
阿比小姐說的不錯,在發洩了最初的怒氣之後,楊吉确實放緩了自己殺人的速度。
他身邊聚集了幾十個不同外圍成員的财産和勢力,已經有數十億美元的規模。
但是戴比茨,以及以戴比茨爲首的,阿比小姐可以直接和間接控制的,屬于艾斯拉貢家族的财産,卻至少有數百億。
十分之一的損失,傷筋但不動骨。
發現楊吉不再殺人了,阿比小姐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在安靜的地下,舒适平和。
第二天,阿比小姐起床之後,就聽到了一個恐怖的消息。
……
盧興城的老家,在西北部的一個小村子裏。
小時候,盧興城第一次跟母親去看望當海軍軍官的父親,第一眼看到了巨大的軍艦,就被其迷住了,做夢都想成爲一個艦長。
後來父親因病去世,盧興城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加入了海軍,從一個西北的旱鴨子,成了一名最優秀的海軍軍官。
一晃十年過去了,當年父親留下的一點點人脈,也早就已經用幹淨了,但盧興城卻也因爲自己的能力而站穩了腳跟,甚至成爲了最優秀的那一小撮人,進入了重點培養的小圈子。
但是在盧興城長大的這幾十年裏,軍人的地位,也在漸漸改變,早就不再是别人一聽就肅然起敬的樣子,社會地位早就一落千丈。
特别是常年不能着家,隻能在海上飄着的海軍,在很多人眼中更是苦逼的代名詞。
盧興城的津貼等加起來,其實還是挺高的,在海上也沒有什麽花錢的地方,每個月的大部分工資也都郵寄回來,這些年來,也讓家裏起了新房子,哥哥妹妹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還在東濱市買了一套房,還剩下點錢,就被家裏當做了盧興城的結婚基金了。
盧興城是潛艇兵,雖然收入不錯,但是影響力也幾乎被局限在了潛艇那個小圈子裏面,照顧不上家裏,這些年來,家裏還在農村,觀念依然是傳統的,盧興城的哥哥生了三個全是女孩,他的母親最大的夢想,就是讓盧興城趕快結婚,給她抱個孫子,也算是完成了盧家傳宗接代的任務,安慰泉下的盧父。
盧母甚至放出話來,隻要生了孩子,就再也不管盧興城了,他愛回去自己的潛艇上窩着也好,愛幹什麽也好,生下來的孩子她來帶,不用盧興城管一個指頭。
盧興城隻能苦笑,對母親這有些偏執的想法不敢苟同,但這些年來,他覺得自己虧欠家庭太多,也隻能唯唯諾諾,一邊應下來,一邊拖着。
但在被迫退役之後,盧興城有點自暴自棄的感覺,更覺得也該承擔一下自己身爲人子的責任了,便回到了家,決定一切都随母親安排吧。
如果對方人還可以,彼此又能有點感覺的話,反正現在也不在軍隊了,結婚,然後把老婆和老娘都接到城市裏去,也還不錯。
他年齡也不小了,也不敢說一定能夠愛上對方,但這世界上也不一定非要一定愛上對方才能結婚,畢竟愛情是盲目和熱烈的,組成家庭,卻是基于共同的對穩定和家庭的渴求,先結婚再戀愛,直接将這種感情融入骨血,以前幾千年,沒有自由戀愛的那個年代,父輩母輩們都是這麽幹的。
但是剛剛回到家,盧興城聽到的第一個要求,就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這就是小蘭,你們倆多聊聊。”回到家之後,盧興城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一身海軍迷彩還沒換下來,盧母就領着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走了進來。
女孩略施粉黛,身上的衣服雖然不高檔,但也算是得體,相貌也是中上,盧興城畢竟是個苦逼的潛艇兵,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沒見過女人,初一見面的感覺還不錯。
當然,對方一開口,就是一口西北方言,有點破壞整體感覺,但在這種地方,開口閉口京片子才是怪事,這不算什麽缺點。
女孩小蘭見到盧興城時,雙目異彩連連,不爲别的,盧興城很帥,再加上身爲軍人,精氣神方面和别人都不同。
而此時的盧興城,可以說是身在谷底,經曆了種種挫折,雙眼之中,甚至還有些憂郁的氣質。
但是小蘭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坐下之後,就問道:“我聽大嬸說,你是當兵的?”
盧興城還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已經退役了,隻能點點頭。
“你是艦長?”女孩問道,“就是說,你管一艘船?”
“小艦長……”盧興城歎口氣,他并沒有競争到洛神号的船長,輸給了石步青。
“那你知道不?大強也回來了,他在東邊沿海那邊做生意,說做得很大,這次回來,就是想要找個安分守己的女人結婚生子的,他……他很喜歡我,還送了我這個……”女孩突然亮出了手腕,手腕上一個镯子,上面還鑲嵌着幾顆小小的碎鑽,閃閃發光。
大強,盧興城也認識,還是小時候的玩伴,後來聽說他做生意發了财,在東邊混的不錯。
“我去縣城裏問過了,這镯子要十好幾萬呢,這兩顆小石頭,你看到了不?說是鑽石呢!我看大娘其實挺喜歡我的,我也喜歡大娘,大娘說能給我二十萬聘禮,你要是……要是能給我買個兩克拉的鑽戒,我就……我就跟你過。你要是不行,我爹不願意……”
盧興城張口結舌,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側頭看着小蘭,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是勢利眼,還是被家庭綁架的可憐受害者,又或者是心機深重……再或者,隻是在鄉随俗。
盧興城早就聽說過,現在各地農村的聘禮之風愈演愈烈,動辄數十萬的聘禮,讓很多家庭叫苦不疊。而且,很多人家都是收了女兒的聘禮,才能有錢給兒子下聘。
他一直覺得,西北這片樸實之地,應該是沒這麽誇張的。
說實話,二十萬的聘禮的話,他還能拿得出來。
但是鑽石?
“鑽石……不太好吧,南總說……”盧興城下意識道。
“買!怎麽不買?不就是顆小石頭嘛!”盧母不知道啥時候湊過來,道,“我看人家電視上,訂婚戒指都是鑽石的……”
盧興城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就覺得鑽石這東西不當吃不當喝,買來也沒啥用,爲啥要買?
他又不是款爺,但是盧母都發話了,他也不得不聽着。
盧興城是開了輛南冥配給他的車回家的,下午就載了小蘭去買鑽戒。
到了縣裏最大的珠寶行,周家寶樓,就看到幾個人在門前大聲嚷嚷,要求退貨。
“怎麽了?這裏的鑽石是假的?”看他們手裏捏着的鑽石戒指,盧興城大驚。
“不是,是真的。”
“那幹啥要退貨?”
“電視上都說了,這東西不值錢,淘寶上兩塊五一克拉包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