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吃魚。
第二，想明天吃什麽魚。
好吃的難吃的魚，南冥似乎都不放過，而且盡要大個兒的，一人多長的比目魚，兩米多長的大西洋大海鲢……
有時候爲了尋找一條受驚而躲藏起來的魚，盧興城甚至要派出無數架次水上無人機、幾十人次的蛙人乃至重型潛水設備，下海搜尋。
每當這時候，盧興城會突然冒出來一個難以抑制的想法，自己這輩子就這麽過去了嗎？整天下海抓抓魚，爲了一個人的口腹之欲而忙碌終身？
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當初就跟着海龍級走了呢，至少還能幹點有意義的事……
這幾天，這種感覺愈演愈烈，幾乎難以控制，盧興城也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如果不是南冥，他現在就死了。南冥派他們出海，名義上是抓魚，實際上是各種訓練，但是這種種的想法，卻總是忍不住冒出來，有一次，甚至有一名跟随盧興城一起過來的士兵，向盧興城建議：“不如咱們就把寂靜号開走不回去了吧……”
盧興城心中其實也是這麽想的，但他還有理智。
盧興城是長期帶兵的人，他知道，自己這種情況，是思想出問題了，但該怎麽解決？他不知道。
他在懶神系裏面熟人不多，因爲整天打交道的緣故，風天佑算是一個，但是盧興城覺得自己更投緣的，是同樣軍人出身，且經常打交道的趙高峰和楊吉。
三個人偶爾會在懶神船廠門外的小燒烤攤小聚，烤上海鮮和肉串，開一箱啤酒或者幾杯紮啤，在中國，燒烤攤就和國外的酒吧差不多，是社交和消遣的重要場合。
最近的狀态，趙高峰似乎并未覺察，畢竟他沒有什麽經驗，但是楊吉卻感覺到了。
“老盧，你最近狀态很不對，你必須想辦法解決。”盧興城起身上廁所時，楊吉也跟着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
盧興城并不知道，其實他和楊吉一樣，都是曾經被煽動權限所掌控的人，所不同的是，盧興城主要依靠南冥的權限來抵禦煽動權限的煽動，而楊吉則更多的是利用他手中的恐懼之杖。
在接待老年旅遊團之前，盧興城的這種逆反心理上升到了頂點，幾乎就要把持不住。
但盧興城是軍人，軍人有一點好處就是，不論理解與否，喜歡與否，軍人們都會服從命令，在真正達到那個讓他們背叛的阈值之前，他們都會服從南冥的命令，而對盧興城等人來說，這個阈值非常高。
但潛伏在他們身上的危機，卻已經顯露端倪，這危機一旦爆發，恐怕就會讓他們粉身碎骨。
其實有一點盧興城沒有猜錯，最近南冥确實每天隻有兩件事。
第一，在兩周内搞定懶神系的第二代計算機技術，也就是光腦。
第二，認真執行搬遷計劃。
但盧興城等人的異常，讓南冥不得不将精力抽出來，想辦法解決這突如其來，卻又迫在眉睫的第三件事。
南冥所想的第一個解決辦法是，讓他們更多地使用南冥強化過的物體，通過這種辦法，将更多屬于“懶”權限的力量注入他們體内，壓制“煽動”權限。
但收效甚微。
南冥所想的第二個解決方案，就是釜底抽薪之計了，不論“煽動”權限再怎麽有用，幹掉阿比小姐，把權限收回，就一切歸他所用了。但不論是老馬還是南冥自己，都已經将自己手中的力量發揮到極緻，想要找到殺冥，卻都未果，似乎殺冥遠離了所有的人。
漸漸地，不隻是盧興城，就連楊吉都開始表現出一些異常來，南冥很納悶，他問懶神：“我不是已經壓制住了煽動權限了嗎？”
“會出現這種現象，就隻有一個原因。”懶神道，“煽動權限變得更強了。”
“你不是說，我的懶權限很強大嗎？”南冥有點納悶，“而且，我最近的能量一直很充足啊。”
随着懶神系的底蘊越來越深，積累越來越多，懶權限越來越多的使用技巧出現，譬如“具象化”這種技巧，南冥使用能量的效率越來越高，已經漸漸不再被能量的多寡所困擾了。
“有一點你理解錯了，能量隻是能量，對應的是你的懶權限的一種使用方式，這種使用方式就像是你的初始技能……但是懶權限并不是能量，而是……”
懶神所化身的小球，繞着南冥轉悠了一圈。
南冥明白了，真正的懶權限，是南冥體内的那銀色的巨大光球。
強化是一種技能，能量是法力值，但是懶權限是等級，是基本屬性點。
懶神說的沒錯，南冥的能量一直在漲，但是那銀色的巨大光球，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成長了。
怎麽樣讓懶權限成長？變得更懶？
南冥覺得自己已經夠懶了，再懶下去，就開始影響正常生活了，難道又要讓他和一年前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懶是過程，但并不是目的！
“說不定，懶權限沒有我所想的那麽強。”懶神道，這讓他有點失望。
如果南冥真的是南冥大魔王，他的權限沒道理這麽弱，連個不知道哪裏蹦出來的煽動權限都壓制不住，煽動權限在未來時，并不算是什麽強大的權限，太間接，局限性還比較大。
南冥大魔王啊，你到底在哪裏？
看南冥面孔皺在一起，懶神又有些不忍，他建議道：“或許你還不夠懶，更懶一點試試？”
“得，我今天就什麽都不幹了。”南冥看着第二代計算機技術的研究也步上正軌了，幹脆丢下手頭的工作給其他人，自己跑回去休息去了，剩下的活有他沒他沒差。
南冥在床上躺了一天，看了一天的小說電影，又狠狠地睡了一覺，但是權限絲毫沒有變化，第二天，南冥說什麽也不在床上躺着了。
他确實還能更懶一點，但他覺得，這已經不是決定性因素了。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寂靜号帶着老年旅遊團們回來之後，這天早上，南冥狠狠睡到了快中午時，趙高峰高興地來報：“他們都打算留下了，說之前是懶得折騰，但既然搬家啥都不用管，完全不用折騰……”
“等等！”南冥皺眉，目光并無焦距，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懶權限上。
他的懶權限似乎增長了一點點。
“你剛才說的什麽？”南冥問趙高峰。
“他們打算留下？”趙高峰有點不解。
“後面一點。”不是這句。
“之前懶得折騰？”
懶得折騰？所以讓他們不用折騰就可以了？
南冥突然意識到，當懶權限增長到極緻時，似乎就不再是一個人懶可以使其增長的了。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似乎是時候，讓這個世界變得更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