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走進來送了一份材料,順手就把陸振國放在旁邊的杯子續上了水。
陸振國聽到身後的動靜,似自言自語,又似對秘書說道:“南冥這幾個熊孩子,這幾天怎麽那麽安靜,也沒折騰出來什麽東西?”
對陸振國來說,這幾個熊孩子簡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都好幾天了,按理來說,瓦片都快該揭光了啊。
懶神系在美國折騰出來的這一出,現在還沒傳到陸振國的耳朵裏,畢竟這是航空航天界的事,和陸振國關系不大。
跟在陸振國身邊,也有大半年了,秘書總結出來了一個規律。
但凡老闆在辦公時提起南冥的時候,一準是心情好的時候。
他便也湊趣道:“老闆,這兩天網絡上也都在讨論這事兒呢,懶神科技整個放暑假了,全世界都沒這麽任性的公司。要我說,還是南哥兒厲害,這公司開的,跟玩兒似的。”
陸振國回過頭來,道:“哦?網絡上怎麽說?”
投其所好,是秘書的一大生存技巧,知道老闆關注懶神科技,更知道老闆的兒子現在也在懶神科技,秘書一天中空閑的時間,倒有一大半在關注懶神科技的事情。
“網上對懶神科技這種随便可以休暑假的看法,大多是羨慕嫉妒恨,不過對南總本人,大概分成了懶黨和勤黨,懶黨說,身爲以懶爲名的男人,此時南總一定是在某個地方的沙灘上曬太陽呢,他們一定要成爲南總這樣的人,可以乘着寂靜号到處去偷懶。不過勤黨覺得南總這種大咖,一定是在憋大招,又在醞釀什麽改變世界的玩意兒了,兩幫人馬在網上吵得不可開交,書記,您來給把把脈,您覺得這兩種看法,哪個正确?”
對自家秘書不着痕迹的小馬屁,陸振國表示非常受用,他欣然接受,笑着點評道:“以南冥的本事,我估計他現在的狀況兩者都有吧。”
一邊愉快地休假,一邊醞釀着想要改變世界的大招,這就是南冥了。
不過,這家夥到底在醞釀什麽呢?
就在此時,陸振國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頓時哈一聲笑了出來。
“說曹操曹操到,這個家夥真是不經念……”拿起手機,陸振國松開了一粒襯衣扣子,向後靠在椅子上,笑道:“小冥啊,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二哥!”南冥的聲音裏帶着一股少年那特有的輕快,讓陸振國聽着,心情也開心了起來,“我是問你明天有沒有時間的。”
“明天?就算是沒時間,你如果請我,我也得去啊,怎麽,要請我吃飯?”陸振國擡眼看了秘書一眼,秘書連忙開始翻行程,發現沒有什麽不可以向後推的行程,便點了點頭。
“不是,我們這邊打算搞個小發布儀式,我覺得二哥你可能會感興趣。”南冥道。
“什麽發布儀式?”陸振國一愣,他确實很感興趣。
自從懶神科技去年出現,到現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但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懶神科技給他帶來了太多的奇迹。
懶神科技的出現,不但誕生了懶神科技本身的一大票億萬富翁,在他們的“懶神會館”裏,幾乎所有的企業,都爲之受益。
而除此之外,懶神科技催生了“南夏電池”、“和慶創建”、“懶神船廠”、“懶神超算”、“乾坤廠”、“懶生活”等各種各樣的高精尖産業,這種附加值極高的産業,在國家層面上也極受青睐。
而因爲南冥的關系,“懶神亞飛”重煥生機,成爲世界級别的建築巨頭,金嶺集團一舉拿下了菲律賓的數個資源大礦,成爲國内冉冉升起的資源界新星,開拓了菲律賓棉蘭老島這個新的熱土。星大光電從國内走到國外,開始在一些第三世界的發電市場嶄露頭角,BYB的電池和汽車業成爲國際關注焦點,近期已經開始試點無人駕駛……
經濟領域如此,在科技創新領域,整個濟東省幾乎一騎絕塵,多次受到了部委的表揚,甚至部委還組織了交流會,讓大家組團到濟東省參觀學習濟東省的先進經驗雲雲。
其實這個時候其他各省的人都是崩潰的,濟東省一騎絕塵的經驗是什麽?不就是運氣好,出了一個懶神科技嗎?
把懶神科技給我,我也行!
這樣一個企業,得到一個,就夠幸運了,世界上哪裏可能再産生第二個!
“二哥你還記得,我年初的時候,讓你幫我詢問過,懶神科技有意進行超快列車試驗,并建設一條試點列車的事吧,後來你幫我把這個項目的許可跑下來了。”
“嗯,我記得當時你說這個項目不需要政府投錢,你自費進行,隻是需要一些在地下進行實驗的許可,交通部很容易就跑下來了。”陸振國頓時回憶起來了,能讓他親自跑部的人和項目不多了,不過南冥親自開口,他可不能不重視,還專門回去了京城幾天。
“不過說實話,超高速列車,就算是做實驗,恐怕前期投入也不低,雖然我知道你不差錢,但是這種項目,我想我這邊應該能夠給你撥點款的。”陸振國道,“你現在問起來,是打算開始進行了?要我這邊出多少錢?”
超高速列車,有很多的方案。
目前來說,最爲人熟知的就是磁懸浮列車了。
作爲世界上唯一還在運行的高速磁懸浮列車(剩下的兩條是日本和韓國的低速磁懸浮),國人熟知的魔都磁懸浮項目,長不到30公裏,隻需要8分鍾的時間就可以跑到,時速達到驚人的430公裏,它本來是魔都和隔壁省共同籌劃的一百餘公裏磁懸浮項目的一部分,但是因爲各種争議,一直遲遲沒有通過驗證,後續計劃就沒有辦法繼續。
但僅僅是這30公裏的路段,造價就高達110公裏,平均每年虧損數億。
而事實上,當速度提高到四百多公裏時,列車面對的最大阻力,已經不再是鐵軌的摩擦力,而是空氣阻力,所以磁懸浮超高速列車,有點窮途末路,它的改進型,就是馬一龍在力推的真空管磁懸浮超高速列車了。
這種設計也不是什麽新鮮事,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有了理論設想,不過目前還沒有人能夠将其變成現實。
不過陸振國向來覺得,很多東西不驗證一下,是不知道有沒有缺陷的,一些投資就算是會賠錢,也值得去嘗試一下,很多成果,都是在這個驗證的過程中取得突破的。
所以他問南冥要不要支持。
然後他就聽到南冥道:“不用了,因爲我已經建成了。”
“你建成了?”陸振國一愣,“在哪裏建的?就是你之前說的在研究所的下方嗎?建了多長?十公裏?”
“從青陽到東濱市,全長312公裏,正好做青陽大學的校際班車。”南冥道。
“咔嚓”一聲,陸振國失手就把自己的手機,丢到地上去了。
……
尚方是青陽大學一位普通的講師。
在青陽大學當講師,已經有兩三年了。
雖然經過了海外留學鍍金,但尚方其實是一個戀家的人,所以在學業結束之後,他毫不猶豫地就回到了老家青陽,陪伴年齡越來越大的母親。
不過在青陽呆了兩年之後,他所在的院系,就整體搬遷到了東濱市,尚方就不得不随着一起搬遷。
尚方屬于老來得子,父親早逝,母親年齡大了,他一個小小的講師,又人微言輕,以現在各大學校的政策,他就算是離開青陽大學,也找不到更好的學校了,所以他不得不開始了兩地奔波的生活。
每個星期,他都會買好火車票,坐上四五個小時的火車,回到青陽,陪母親幾天。
每周如此,來回的路上需要消耗十多個小時,尚方把這十多個小時,稱之爲“死一般的折磨”。
在整個青陽大學,像他一樣的教師和學生,還不知道有多少。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大概就是爲了生活、工作而奔波時,那消耗在路上的旅程了。
像青陽這種城市還好一些,像京城這樣的超級大都市,很多人過着朝五晚九的生活,早晨五點起床去上班,坐上兩三四五個小時的車,到達工作的單位,然後晚上再乘坐兩三四五個小時的交通工具,回到自己的家,和妻子、兒女見上一面,有些人甚至戲稱說,家就像是個旅館,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反而沒有在路上的時間長。
而現在,這些逃離了超級大都市,來到這種二線城市發展的學者、知識分子們,也開始感受這種痛苦了。
青陽大學的搬遷,雖然是爲了得到更好的發展,但首先就割裂了很多人的生活,傷害了很多人的感情。
好在,大學的教學任務還是比較少的,教授、講師們大可以合理地安排自己的時間,但除此之外還有海量忙得發瘋的科研狗,一個月、兩個月都沒有時間回來一次。
懶神科技自然可以把他們旗下的人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但是整個青陽大學那麽多的教職員工,就連懶神科技都沒有這個能力将他們安置下來,也沒有這個義務。
而絕大部分的教職員工,其實也沒有經濟實力,在同樣寸土寸金的東濱市,爲自己安排一個全新的家。
他們隻得不斷來回奔波。
突然之間和自己的生活完全隔離,完全割裂,和自己的父母、親人、兒女從朝夕相處,變成了節假日見面,這種感覺,是非常痛苦的,帶來的負面影響,也在不斷積累。
好在東濱市和青陽之間有了高鐵,但高鐵次數少,從車站到車站的時間,也很是折磨,計算下來,在路上的時間,一來一回,還得十個小時,依然是痛苦的折磨。
就在此時,一條信息,通過青陽大學的内部系統,群發到了每個人的手機中。
“7月7日,青陽大學校際班車首發,今日起,所有青陽大學的教職員工、學生,皆可以憑借有效證件,享受每日兩次,最多不超過四次的免費班車,班車首發儀式,将在上午9:00于生物與醫學研究所的廣場舉行,各位老師、同學有興趣可以莅臨參觀。首班車将于9:10分準時發車。”
收到這個短信,尚方立刻就和自己的同事們在群裏面熱烈讨論了一番。
不過絕大多數的同事們卻不怎麽樂觀。
“如果是校際班車的話,大概是大客車吧,你知道從青陽到東濱的高速公路有多堵嗎?我估計五個小時都到不了,我倒甯願買火車票,反正坐票也不貴!”這是現實黨。
“我覺得挺好的,至少學校在爲我們着想。”這是樂天派。
“着想個屁,如果真着想,就給我們發錢買房子,一人一套,我把我父母接過去!”這是憤青一枚。
昵稱尚方寶劍的尚方,在群裏潛水了一會兒,道:“正好我明天要回東濱,我打算去參加一下看看,不試坐一次,怎麽知道這校際班車好不好?”
尚方寶劍的話,讓群裏很多人積極響應,紛紛表示明天早上要去體驗一番。
到了第二天一早,尚方就收拾好行囊,趕到了生物與醫學研究所的廣場。
此時的生物與醫學研究所,已經幾乎搬空了,但是還有很多人在這裏忙碌,因爲生物的部分可以搬走,但醫學的部分,卻必須和青陽大學的幾個附屬醫院進行聯動。
到了廣場附近時,尚方被幾個身穿安保制服的懶神安保成員攔了下來,檢查了一下證件,就随之放行。
那位安保人員還好心提醒他說,在上車之間需要通過安檢,讓尚方記得提前提交,免得被攔住,上不了車。
尚方帶着嘗試的心情,走進了小廣場,就看到一大堆金發碧眼的老外站在那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