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看着攻擊機幹老式鐵甲艦一邊科普未來一百年的感覺，真的很帶勁，特别是科普的對象還是被稱爲東方脾斯麥的老人。
“也便是說，之後我們也成了列強？”
李鴻章滿面紅光，爲了身體早就不喝酒的他，現在面前卻放着一杯白酒，說道高興時便輕輕抿上一口，整個人好像都年輕了20歲。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列強。”奈非天撇撇嘴：“雖然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終于還是成了列強。”
“好，好啊。”李鴻章哈哈大笑兩聲，一掃這些年的陰霾：“那百姓還挨餓嗎？”
“據我所知，已經不再挨餓了。當然，也有個别窮的，這也沒辦法，畢竟十四萬萬的人口。”
“十四萬萬……十四萬萬啊！”李鴻章長出一口氣：“真是龐然大物啊。那可否給我看看那時的景象？”
“當然。”
這麽簡單的要求當然是分分鍾就實現的，奈非天很快就調出了後來中國的國家宣傳片，從北京到貴州，幾十部片子連軸轉，這種平時在電視上看着就換台的廣告，在李鴻章這卻被他看得目不轉睛。
當看到航拍閱兵的畫面時，這個見多識廣的老頭也終于忍不住哭成了孩子。
“李大人，給。”奈非天遞過紙巾：“對了，甲午戰争兩甲子時，還有一場公祭，您看一下。”
當畫面切到了2014年8月27号海軍祭祀甲午戰争的現場實拍時，李鴻章的雙手緊緊攥着拳，嘴角微微抽搐，淚眼迷離。
“不過李大人，你也看到了，王朝更疊，大清是早亡了。”
“亡了嗎？亡了便亡了。”
“您……不難受？”
“爲何要難受？”
接下來李鴻章居然給奈非天上了一堂課，一堂曆史課和愛國主義課。不過裏頭有個理論倒是讓奈非天十分贊同。李大人說看到那場祭祀後，他突然對未來充滿了期許，王朝更疊曆來如此，隻要英魂不滅就已足夠，能被後人記得、尊重、紀念便是那些殉國戰士最好也是最完滿的結局，别的真的不需要太多。
之後，李鴻章還說，他現在已經死而無憾了。奈非天問爲什麽，他說他已經窺得了天機，自己也便無所牽挂，再上了看到未來那麽那麽的好，他得趕趟着去投胎了。
沒想到老頭挺幽默，能把如此蒼涼的事說的那麽輕松惬意。
“李大人，其實我覺得，未來有您的功勞。”
“謝謝了。”李鴻章長出一口氣，抿了一口酒：“不行不行，老夫還不能閉眼，我要親眼看到伊藤老匹夫的苦瓜臉。”
說起來也是啊，李鴻章的能力絕對不在伊藤博文之下，但因爲國力衰弱，這些年總是被伊藤博文壓一頭，這讓老李真的是咽不下這口氣。而這一次，奈非天的出現，他終于可以長出一口氣了。
“對了，你打算怎樣處置大清。”
李鴻章是那種忠于王朝的人？顯然不是，他也許嘴上說什麽對皇上忠心不二，但其實他還能看不透？所以當親眼看到奈非天的力量後，他轉頭就問起了奈非天的計劃。畢竟想要這樣的人臣服在光緒的手底下，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大清朝這爛根的樹可不入人家的法眼啊。
“看情況吧，反正肯定趕他們下台就對了。”
“善待他母子二人吧，誰都不容易。”
“當然，算起來……我也是個滿族人呢。”奈非天笑着說道：“他們可是正兒八經的祖宗。”
海上的戰鬥……或者說是收割隻持續了不到三個小時，那些冒着黑煙的鐵甲艦哪裏能逃的開雷達的捕捉，在長程攻擊機的搜索下，整個宮古海峽甚至整個日本以西洋面的海軍勢力都被掃了個幹淨。
這是一場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可以說完全沒有對弈的快感，隻有收割的利索。别說是現在這個水平的日本海軍，哪怕是四十年後二戰時的巅峰日本海軍其實也不夠一個現代化航母戰鬥群幹的，光是超視距打擊就讓他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就這樣一邊打一邊前進，戰鬥群很快就進入了日本近海防禦圈，奈非天爲了彰顯一下氣勢，順手就召出了幾艘大和旅館。用日本的戰列艦炮擊它自己的海防線，感覺真的是不一樣的爽。
要不說大炮巨艦是男人的浪漫呢，雖然現代化武器戰鬥力更強，但那種充滿肌肉壓迫的戰列艦和它四百多毫米口徑主炮的齊射才真正具有讓人聞風喪膽的霸道。
在炮擊日本海岸的時候，李鴻章堅持要親自觀看。在隆隆炮聲中，李中堂站在寒風中捧着監視平闆喜笑顔開，胸中積怨在連天的炮火中消散殆盡。
“當年，當年啊。”
持續兩個時辰的炮擊停止後，李鴻章才長出一口氣放下平闆，背着手迎着帶着硝煙味的海風說道：“當年我跟工部侍郎聊天時，問他。我們幾時能與當世列強一争高下，他說絕無可能。要不是那個老鬼兩年前蹬了腿，我真要拉他過來讓他張開眼睛好好瞧瞧。”
“李大人，要不要第一個踏上日本國土啊？”
“給我旗！”
“好的。”奈非天笑着說：“本來呢，我是打算用五星紅旗的，但是爲了照顧您的情緒，我就給您換上大清龍旗吧。”
1900年10月11日，這個世界的李鴻章踏上了日本的國土，以勝利者的姿态。他手持着一柄迎風招展的大旗，用盡全身的力量把它插在了日本的海岸線上，然後坐在一塊破石頭上嚎啕大哭直至昏死。
當他再次醒來時，就已經有人告知他說伊藤博文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一聽這消息，李大人真的是應了那句垂死病中驚坐起，像彈簧一樣從病床上蹿了起來，又是整理胡須又是整理衣衫，還破天荒的換了一雙皮鞋。
雖然馬褂配皮鞋很奇怪，但老頭卻執拗着要這麽搭配。不過他對西裝倒是一臉嫌棄，說伊藤博文經常就穿西裝，看上去像喪服。
在午飯前，伊藤博文就帶隊來到了這裏，在臨時搭建的會議室裏，李鴻章早就等着他了，坐在主座，擺着譜一臉高傲，就像一個鬥氣鬥赢的小孩。
奈非天坐在旁邊，看上去就像個秘書，翻看着談判條例和各種文件。當看到這些東西時，他才明白，爲什麽猴爺很不喜歡去絕對平行空間，因爲曆史着實太厚重了……即便是他那種喜歡胡搞瞎搞的人，也很不喜歡這種壓抑感。
“李大人，人來了。”
一聲通報後，伊藤博文代表團從大門裏走了進來，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而緊張，這個大胡子的日本人看上去如印象中一樣刻闆。
日本團落座後，伊藤博文擡起頭看着李鴻章，微微一笑，笑容裏帶着一股傲氣。這股傲氣連奈非天都發現了，他完全不明白……一個戰敗者哪裏來的這種自信？
不過直到他看到伊藤博文身後站着的那個人時，他終于發現了他自信的根源……
“魚龍。”
奈非天咬着腮幫子看着魚龍，魚龍也同樣看着他，用一種戲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條死魚。
“撒西不裏。”魚龍抿嘴笑着對他說到：“終于又見面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問候，奈非天眉頭緊蹙，他的心已經快要提到嗓子眼了，根本不知道面對現在的場面，他曾經一度想象過自己和魚龍之間再見面時的場景。其中有血雨滿天也有毀天滅地，但絕對不是這樣一種場合。
但他的确就這樣出現了，毫無預兆……毫無預兆。
“你們認識？”
“是的。”
李鴻章湊過頭小聲問奈非天，他倒是也沒否認，但卻沒有進一步解釋，隻是一直緊盯着伊藤博文身後的魚龍，防備着他突然出手。
而這時，魚龍卻突然彎下腰在伊藤博文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伊藤點點頭，然後魚龍仰起頭看着奈非天：“老朋友，不出來聊聊嗎？”
奈非天沒拒絕，站起身推開椅子，自顧自的走出了門口，身後跟着魚龍。
走到外頭，漆黑一片的夜色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顯得非常奇怪。兩個互相傷害過的大能力者就這樣在一個奇怪的氛圍中再次相見了，但火藥味并沒有那麽濃烈。
“我不知道怎麽去跟殺死我的人聊天。”
首先開腔的人是魚龍，他有着和猴爺一樣的面容和聲音，但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氣質，偉岸、陽光、帥氣，和猴爺身上那股瘋狂、桀骜完全不一樣，但奈非天卻更喜歡猴爺身上那種張揚和不掩飾的不善良。
“我也不知道怎麽去跟我殺過的人聊天。”
“哈哈。”魚龍伸出手：“創造者，給我一根煙吧，我們就從一根煙開始聊起。”
奈非天也沒多說，打了個響指手上便出現了一包煙，他遞給魚龍一根，然後順便把打火機一起遞了上去。
“上次之後，我們有快十年沒見了。”
魚龍的語氣不像是跟仇人說話，反而像在和一個老朋友寒暄，帶着笑容和唏噓，并沒有太多的仇恨。
“你這次回來是報仇嗎？”
“嗯。”魚龍笑着坐在一塊石頭上：“來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你要殺我？”
“是的。”魚龍長出一口氣：“當然，你不是主要目标。所以現在我沒必要對你動手。甚至我們可以成爲盟友不是嗎？我們的目标是那個瘋子，那個我的仿制品，那個山寨的垃圾。”
不知道猴爺聽到這樣的評論會怎麽樣，但奈非天想，猴爺一定會沖上去撕他嘴吧……想到猴爺的反應，奈非天抑制不住的笑了出來。
“我之所以第一個任務來找你，有兩個目的。第一是想想你把消息傳遞回去，說我回來了。第二個就是告訴你，如果你不合作，你會死。”
奈非天搖搖頭：“你确定一定是我的對手？”
“你可以試試。”魚龍盯着奈非天的眼睛：“也許現在我還不是那個山寨品的對手，但你擅長的并不是戰鬥不是嗎？我說的沒錯吧。”
道理雖然沒錯，但奈非天的戰鬥力可是一點都不弱，隻是性格上有點慫，不過看起來今天魚龍不會對他動手，但他的話……聽上去有那麽點不可信。
“我想問你個問題。”奈非天扔掉煙頭，然後續了一支：“其實說起來，你從來不是反派吧。”
“你也不是啊，可是你不是一樣殺了我嗎？你和我都不是，那誰是？”魚龍攤開手：“隻有那個山寨貨了，他是壞人。他違背了父親的意志。按照規則，他應該是所有大能力者的敵人，而你卻把他當朋友？”
“其實……”奈非天冷冷的說道：“我并不喜歡你所謂的父親。”
“可你身不由己。”魚龍望向大海：“你的基因決定你無從選擇，但那個東西卻不一樣，他已經消滅了一個大能力者，并且是無法重置的那種消滅。這理所應當是成爲敵人的理由，因爲他随時可能吃了你。”
“你呢？你的能力是什麽？應該不再是破壞者了吧。”
“支配者。”魚龍用手指着奈非天：“和剝奪者。”
“雙能力！？”
“沒錯。父親告訴我，他吃掉了仲裁者，而我的力量是完全爲了克制他而存在的，隻是現在我還沒能很好的同步。”魚龍攤開手無奈的說道：“但很快，他在我面前沒有任何優勢了，我要他死。”
“對了，你知道我感覺到了誰嗎？”魚龍眯起眼睛看着奈非天：“你身上有我未婚妻的味道，我希望你能把她還給我。當初是你從我身邊把她奪走，現在是時候還給我了。”
奈非天遲疑了很久很久，然後擡起眼看着魚龍：“你不是應該沒有記憶嗎？”
“哦，這件事我就不明白了，不過挺好不是嗎？明天我會登門拜訪，記住哦。”
說完之後，魚龍沖着一艘護衛艦揚起手，那艘被創造出來的護衛艦頃刻間土崩瓦解，一切歸零。
“這是剝奪，對你非常有用。”
“你還嫩一點。”奈非天皺起眉頭：“不是什麽你都能剝奪的，明天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