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不到明年領錢了。”
一盆噼啪作響的炭火、一張搖椅、一卷厚重的羊毛氈子,窗外的寒風被融融暖意隔在外頭。
猴爺在搖椅上吱嘎吱嘎的搖着,默默看着窗外出神的眼睛裏有着遠超他年齡的深邃,仿佛經曆了十世輪回、滄海桑田一般。
端木坐在桌子邊上,一小碟子醬牛肉、一小碟子花生米、一杯溫熱烈酒。
屋裏沒有點燈,炭火微弱的光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暗,顯得陰森可怕。
“你的意思是……要他們黑吃黑?”
“恐怕不隻黑吃黑那麽簡單,我已經叫黑影去散步消息了。”猴爺側過身子:“把我給他的優惠和他一年能賺的錢散布出去了,還順便搭了一句,他的種子隻有我這有,别的地方沒有,也隻有這個種子種出來的,我才收。”
端木往嘴裏扔了一顆花生,脆脆的咀嚼了幾下,突然緩了過來:“你要借刀殺人?”
“我要滅他滿門。”猴爺微微側過頭看着端木:“我不開玩笑。”
“爲什麽?”
“因爲他醜。”
“就因爲這個?”
“不然呢?”
好理由!端木雖在江湖上被人稱爲魔王,但在這個家夥的面前自己簡直純良的如同小白兔一般純白無暇,幾個時辰之前他還能與人談笑風生,但轉眼就讓人鑽進了一個巨大的套子裏。
西北那地界貧瘠的很,門派之間爲了一口井都可能發生流血沖突,現在這發大财的買賣真輪到了誰家,那都是一場血雨腥風。
盛世年華的勾心鬥角也許不要命,但餓急眼的狼可是真的是會吃人的。在那地方,這一塊肥肉帶來的可不一定是發家緻富,明年也許猴爺真的會收到罂粟果,但至于是誰送來的,那可就真不知道了。
“讓黑影去長生門走一趟。長生門掌門被流蘇侮辱了一把,他心胸再開闊也咽不下這口氣,以後免不得要爲難流蘇。”猴爺突然睜開了眼睛:“我不能給流蘇留下隐患,她笨。”
端木眼睛豁然瞪得老大:“你要對付長生門?隻是因爲流蘇祈福了别人?”
這是個什麽道理?被欺負的人沒說話,這欺負人的人居然要開始動手了,而且上來就是天下排名數一數二的大門派,他到底要幹什麽?
“你也要跑一趟,去一趟昆侖山。讓他們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過來,掌門也好、長老也好,我要見他。你把話帶到就行,不來後果自負。”
“你到底要幹什麽!”
“暫時隻有一個目标,就是滅掉仙靈。”
什……什麽?折騰這麽大一圈,又是對付長生門又是一句話就要人家掌門過來面見他,居然就爲了滅到到現在爲止都沒露過面的仙靈派?
他什麽毛病?端木的腦子有些不靈光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如果問出來了大概會被他認爲是智障吧……
“當然,仙靈、蜀山、昆侖、長生,我一個都不能讓他們留下來。我答應過流蘇,讓流蘇門名揚天下,而對我來說,名揚天下的意義就是……”猴爺眼神突然冷了下來:“天下隻有一個流蘇們,也隻能有一個流蘇門。”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感覺到了。既然帶不走什麽,就把最好的留下來吧。”猴爺輕輕笑了起來,笑容在炭火的映射下,居然變得稍微有些溫婉起來。
端木沒再繼續問什麽,起身離開,二話不說啓程前往昆侖山。而一直在角落裏的黑影也動了起來……
“黑影,等一下。”
“在。”
“長生門很不對勁,你要仔細打探,不但要耳聽還要眼見。”
“明白!”
黑影不是别人,就是那個要跟猴爺比試但卻被魚龍劍打敗的家夥。猴爺覺得有些好笑,黑影的身法是他見過最靈活的人之一了,這樣的人居然喜歡跟人剛正面,明明是個敏銳賊非把自己當戰鬥賊用,着實是有點大材小用。
所以這段時間猴爺一直在教導他各種特工潛入、暗殺、破壞技術,加上黑影對這些東西本就是一通百通,短短幾天之内就已經像換了一個人。
人都走了,猴爺半閉起眼睛哼起了小調,打着節拍在昏暗的房間裏顯得孤獨且落寞。
他不敢也不想回去,他現在甚至有些害怕看見流蘇,大仲裁者給他附加的金手指終于開始顯示威力了,他的預感能力至今爲止沒有出現過錯誤,也許并沒有他之前那種完全掌握未來的能力那麽強,但預感卻讓他能模糊的感覺到未來即将發生的事情。
這幾天,有一個夢不斷出現在他的睡眠裏,夢裏的畫面不斷重複,流蘇蒼白的臉、流着血的嘴角和像牡丹一般綻放的黑發清晰可見。
這讓猴爺感覺時間越來越不夠用了,他不想輸掉比賽但更不想讓流蘇受到一丁點傷害,所以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把自己要幹但還沒完成的事加快兩個層次,盡可能在那一天來臨之前解決掉面前所有的事情。
然後竭盡自己所能來保護流蘇。
這就是他現在的想法,犧牲流蘇也許自己能赢,但他根本不假思索的在赢和流蘇之間選擇了流蘇。這是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但他不後悔。
很快到了約定的時間,門外響起了笃笃笃的敲門聲,猴爺微微嗯了一嗓子算是答應了。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面容英朗的年輕人出現在炭火盆照耀的範圍之内,他看着猴爺時咧開嘴笑了,原本雪白的牙齒已經發黑,看上去卻有一種病态的猙獰。
“事情我已經辦好了。”
“非凡啊,你知道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是什麽嗎?”猴爺歎了口氣:“太自負!自負到愚蠢的地步!”
梁非凡一愣:“怎麽說?”
“滌長老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知道,還是他給我的丸子。”
“殺了他。”猴爺眼睛輕輕眯了起來:“今天就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事情辦了。”
“爲……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