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優孰劣,一看便知。
看台上有人高呼着那個烏多則代替的車星的名字,揮舞着那位車星的浮動影像,一些所謂的專家們正對剛才的那一幕品頭論足,對那位車星更是贊歎有加。
這一切正在比賽的車手們都不知道,他們隻知道要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比賽上,因爲稍一不注意就會粉身碎骨。
砂岩地帶的賽段已經快跑完,下一個賽段就是七聯湖。
依舊是那輛紅色的飛車第一個紮進湖裏,水下的監控器将湖水之下的比賽情況如實記錄下來,一些媒體在水下也有工作點,将比賽的狀況進行更細緻的分析和報道。
湖水之下,雖然沒有風沙,但阻力浮力還有水壓等因素會影響飛車的行駛,還要避免飛車的供氧系統不受到破壞。
每一個賽段,車手們都需要從不同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去采取不同的應對之法。
“看,水怪!”有小孩指着影響是一個長長的像森蚺一般的東西大叫。
是的,湖裏面不僅有纏人的水草,還有各種各樣的生活在湖裏的生物,如果一不小心被它們纏上,想要擺脫可不是那麽容易的,糟糕的甚至會成爲這些水中生物的食物。
不過車手們顯然對于這些已經習慣了,隻有極個别的被暗算或者出現了小疏忽遇到麻煩。
烏多則依舊一馬當先,在外面,他可以依靠風來判斷,在水裏,他可以利用水流。七聯湖的湖水并不會處于完全靜止狀态,水中生物和飛車們都會造成不小的動靜,還有湖于湖之間的連接通道,那裏的水流會比較快,這些利用好了都會成爲助力。
很多人無法想象那輛紅色飛車裏的車手是如何做到這種程度的,正如他們無法想象開這輛飛車的人其實是一個被驅逐在城市邊緣的隻靠一輛老破車來訓練的十七歲男孩。
日複一日的近乎苛刻地訓練,不辜負他本身的天賦,利用所能利用的外力,去創造更多的奇迹。
評論家們看着時間,以往的記錄中,跑完砂岩地區所有的時間最短是五小時二十一分,而烏多則卻壓根就沒用到五個小時,比記錄保持者少了二十幾分鍾,即便一秒都會讓人瘋狂,更何況是二十幾分鍾?現在所有人都等着他去破第二項紀錄。
而結果也沒有令人失望,他行駛完七聯湖賽段用時比記錄少了十六分鍾。當那個車身從湖水中沖出的那一刻,人們甚至以爲這輛紅色的飛車會直接沖向天空,任何外力都無法束縛。
第三個賽段,石林。
石林的風不會比砂岩地帶好多少,也許不會像砂岩地區那麽猛烈,但絕對有不遜于砂岩地區的詭異。無定向的風,甚至可能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直接從石林之間的某處陡然刮過來,影響車的平衡,導緻車撞毀或者墜落。
沒有經驗的人不适合阿塞雷拉的比賽,這是有道理的。因爲那樣與找死無異。
紅色的車身與白色的石林對比鮮明。在這最後的賽段,幾乎是這輛紅色飛車的獨自表演,後面的車已經被甩了好遠,在大看台中心的三個投影上,最佳角度的投影隻有這個紅色的身影,像是引領着一個時代的靈魂。
翻轉于石林,似乎找不到平衡感,每一次觀衆們認爲他會撞上去的時候,卻在下一秒看到他順利地躲過石柱,車身與石柱的距離也許不過幾厘米,即便是作爲旁觀者,人們也感覺異常緊張,很多人額頭都冒出了汗,不是吓得,是激動的。到後來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出,這輛車的車手看似狼狽,實則遊刃有餘。…。
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疾風”車隊已經開始爲那個車星做宣傳,賣紀念品,一個個大影像上全都是那個車星的樣子。
與車星的光鮮耀眼相比,替身更顯得無比的悲哀。
糖球球現在也沒有之前的激昂情緒,她覺得烏多則很可憐。
因爲這塞個賽段都在同一緯線上,所以繞行一圈之後,會回到既是又是終點的大看台。在紅色飛車沖過終點線進入大看台之内的時候,全場沸騰,起身吼着車星的名字。
飛車進入“疾風”專備的車間,烏多則走下車,将位子讓給已經裝備齊全的那個車星,沒有理會負責人“跑的不錯,給你加薪”的屁話,換下外套,在更衣室穿上便裝,扔下不屬于自己的衣服,走出了賽場。
賽場依舊在持續的升溫當中,老遠都能聽到瘋狂車迷們的呐喊。
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烏多則擡起頭,往遠處走,不過在看到西林手中揚着的儲蓄卡的時候,烏多則郁悶的心情好了很多。
西林招招手:“今天收獲不錯,去轉賬!”
“好。”烏多則活動了下手臂,讓自己緊張的肌肉放松。
“烏多多,這次赢了很多錢喔。”糖球球笑嘻嘻地說道,這次她也有将自己做任務的錢投進去一部分,而收獲卻是令她驚喜無比。
“三十萬,夠我跑好多場的了。”烏多則歎道。
“不是啊,你少說了一個數量級。”
烏多則往前走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僵硬地轉過身,看向西林:“不是壓的那輛車赢嗎?”
“是啊,但是我還壓了那輛車會破紀錄。”西林笑着說道。
“那……那就是說……”烏多則咽了咽唾沫。好緊張,差點咬到舌頭,比賽的時候都沒這麽緊張。
“那就是說,翻了三十倍。”糖球球直接給出答案。
三十倍,也就是說,最後得到的金額是三百萬!
烏多則粗粗地喘了半天氣,然後突然原地蹲下抱着頭開始哭。
西林、糖球球、灰貓:“……”
西林知道他們無法去體會烏多則的心情。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前一天還認爲是遙不可及的夢,在幾乎陷入麻木黑暗的時候卻發現其實背負陽光,轉身就能觸碰的希望。
即便是撞在山岩上,重傷差點死的時候烏多則都沒有哭過。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一切都值了!
沒有名譽,沒有屬于自己的獎杯,所有的努力被車隊負責人一句無關緊要的屁話敷衍……
那又怎麽樣!
哭過之後,烏多則挑起手臂用袖子将鼻涕眼淚一把擦,“我今天請客,誰也别跟我争!”
“廢話,這還用說!”灰貓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道。
“嘿嘿……”
烏多則幾乎是一路傻笑跟着西林飄飄然走到風城溫托中心城區的,在那裏西林将烏多則的那一部分轉給他。因爲是通過西林的手,所以,即便官方查烏多則的賬戶也不會發現他參賭,這點烏多則是肯定放心的。
烏多則像盯情人,不,比盯情人還深情的眼神對着卡看了半天,回過神來,但面上依舊帶着收不回去的笑,突然想起什麽,抓抓腦袋,烏多則對西林說道:“現在時間還早,晚上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去拜訪一個人,對了,也許可以介紹你們認識一下,他是個制藥師。”
“藥師?”西林奇道。
“嗯,很厲害的制藥師!”烏多則一臉的無限崇拜。
“我們也去,看看你口中很厲害的藥師。”西林對烏多則口中的那人倒很感興趣。…。
西林三個跟着烏多則來到城區另一個方向屬于中心區域外圍的一間不起眼的房子。相對于中心城區衆多的合金建材,這間屋子卻和烏多則他們的屋子一樣,是由石砌的,不過要比烏多則他們的房子大很多。
烏多則在按了門鈴之後,院子的門自動打開。院子裏有一些不知名的花,露出的台子上曬着什麽藥材。
西林在踏入院子的時候腳步頓了頓,看向那棟房子的眼神充滿了深思。
這個地方還真是卧虎藏龍!
糖球球皺了皺鼻子,好濃的酒氣!而走進屋子之後,到處都是喝完的酒瓶,這讓糖球球眉頭皺得更緊。
“利克拉伯大哥,打擾了。”烏多則說道。
吱呀——
房門打開,一個近三十歲的人,穿着不知道幾天沒洗的睡袍,半張着眼,頭發亂糟糟再配上那頗具頹廢感的胡渣,整一個落魄的酒鬼樣。此時這位酒鬼先生正靠在房門旁一手拉着酒瓶,灌下一口酒之後,看向走進來的幾人,不過眼神掃在西林身上時瞳孔微不可查地縮了縮。
“神經毒素?”利克拉伯聲音帶着幾天沒說話的低啞,但卻很肯定。
“強化藥劑?”西林看向利克拉伯。
“好眼力。”
“彼此彼此。”
烏多則不知道西林和利克拉伯這對話是什麽意思,但灰貓是知道的。
在西林身上帶着一把匕首,匕首上面抹了神經毒素。而利克拉伯身上也帶着一種藥劑的味道,是一種強化藥劑。
不論是西林身上的神經毒素還是利克拉伯身上的強化藥劑,都是他們自己配制的,從來沒有公布出來過,但雙方在見第一面的時候就察覺到對方身上的藥劑以及分辨出這種藥劑的功效,即便是一些專業人士也未必能做到。
扯了扯嘴角,利克拉伯視線轉向烏多則。
烏多則顯得有些緊張,将手上買的價值一萬星币的酒遞給利克拉伯,“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
利克拉伯沒有半點客套,接過酒瓶看了看,“喲,比賽賺錢了?”
“咳,是啊。”烏多則繼續撓頭,不好意思地道。他相信利克拉伯不會将自己出賣,但這件事實在不好明說。
利克拉伯到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揮揮手,“行了,酒我收下,你可以走了,我還要繼續補覺。”說着利克拉伯打着哈欠,提着酒瓶就往房内走。
“那個,利克拉伯大哥,你今晚會去‘舞夜’?”
回答烏多則的是一聲房門關上的砰聲。
不過烏多則沒有在意,反而笑着帶西林他們出去。
“那是個酒鬼!”除了屋子之後,糖球球肯定道。
“利克拉伯大哥隻是喜歡喝酒而已,但他人還是很好的,至少他不會看不起我們這些本土人。”
“他不是阿塞雷拉星球的?”西林問。
“不是,他是十多年前才來到這裏的。他會借錢給貧民,雖然收利息但是并不高,也很人性化,會賒藥,而不會像城區的醫院那樣什麽時候都要先看錢,而且,在我和母親醉落魄的時候,利克拉伯大哥接濟過我們。以前有一次我母親病重,那時候我的技術還沒有這麽好的時候,生活拮據,沒有錢去看病,都是利克拉伯大哥幫的忙。”
“這樣看來,那個酒鬼叔叔人還不錯。”
烏多則神秘地笑了笑,“今晚帶你們去的地方,你們會大吃一驚的!”
“嘁,還賣關子!”糖球球撇嘴道。
“我突然想起來,那個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烏多則苦着臉道。…。
糖球球瞪眼,“我偏要去!”
最後還是耐不住糖球球的怒目,在夜色降臨的時候,烏多則帶着西林三個去了城中心地帶的一個地方——“舞夜”。
“舞夜”是一個夜店,一個供人們娛樂的場所,這裏永遠都是人滿爲患。初次來到這裏的人會有點膽怯,像異族人冒然闖入一般。
整個場子透出一股無所匹敵的瘋狂和暧昧。這裏絕對不是個安靜的地方,也不是一個單純喝酒的地方。來到“舞夜”,似乎一定要發生點什麽事情才會讓人滿足。
如果不是那種心肺功能強悍,或者隻能借助藥物才能随時扭起來的動物,否則不要來。
走進“舞夜”,撲面而來的妖孽般的氣息令人又一瞬間的恍惚。
在裏面,卡座與舞池混爲一席,方便來客們在近距離對舞池中的扭動的舞者們産生幻想,也方便人們酒酣之時自由發揮。
在這裏面,放眼所及,每一個人都花枝招展,實在是漂亮得厲害,在這裏,再鮮豔到犀利、誇張到離譜的裝容都不會招來太多矚目禮。每個小圈子裏都有大把的帥哥靓女,眼花缭亂。
喜歡熱鬧的人或者渴望發洩的人可以在舞池中盡情搖擺,肆意地扭動,極度的瘋狂,更勝于大看台裏面車迷的瘋狂。
震破耳膜的勁爆音樂中,多半來自于阿塞雷拉行星之外的衆多人種,穿着奇形怪狀的人們扭動着身軀,當真是群魔亂舞。
一些年輕的女人們還套着豹紋毛毛,性感中帶點俏皮可愛,每一個每一個都令你有想要犯錯誤的沖動。
郁悶隻能化爲牢騷或者咆哮,隻有廣闊的空間才容得下咆哮。寬大的場子讓來到這裏的人們瘋狂歡吼,拽得長長的尾音,如着魔一般。
場内發放着各個人種各個文化中精髓的音樂,帶着催情能量,象咒語般時刻将你卷入幻音狂潮中,讓場中的人也變成一頭失去理智的動物。于是,在音樂與酒精的作用下,所有人都漲紅了雙眼,貪婪地掃射場内一切,然後扭動着身軀在人群中竄行——他們彼此間進行着一種簡單的獵食與被獵食的遊戲。在這樣的環境下,你要想安安靜靜坐着喝酒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同時段風格各異的音樂,熱情奔放的音樂盛宴,充分挑起你的激情。或藍調、或煽情、或動感、或迷幻、或熱情,無不挑戰着人耳朵神經和自制力。
在“舞夜”還有一篇稍微安靜的地方,那裏有着複古的風格,有着柔軟舒适的長沙發,有着迷幻般的熏香。當人們在舞池中獵食完之後,就會來到這裏享用他們的獵物。于是,悠閑的音樂在耳邊回旋,純郁的美酒,還有誘人的甜點,灑落在慵懶的長長沙發上,你的身體,你的獵物,不由自主地在蠢蠢欲動,蠢蠢欲動……
關于這個迷幻般地方的故事,既簡單又精彩,燈紅酒綠夜夜笙歌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精彩紛呈得讓人欲罷不能,無論好的壞的,從這個狹小的瘋狂世界裏,将會讓你感覺到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會逼出你從骨子裏的魔性,變成一頭不斷追求刺激追尋原始欲望的動物,讓你恍惚自己正是爲夜生活而生,巴不得醉得更深一些。
西林幾人找了一個離舞池稍遠一點的高層的小包間,透明的隔闆讓他們能夠看到外面舞池中的場景,音樂也聽得足夠清晰。
糖球球不喜歡這裏,總覺得别扭。
西林沒讓他看外面的場景,點了些甜點給糖球球吃,糖球球也樂得如此。
看着外面舞池中瘋狂扭動的人,迎合的舞姿,恣意深吻的人們,西林感歎,真不應該帶糖球球過來。
然而,就在糖球球吃完甜點昏昏欲睡的時候,場内的光線倏地迷離起來,然後整個舞場呈現一種壓抑着的激動與隐忍。然後,嘭的一下,徹底沸騰了。
那一刻,燈光是竄的、音樂是竄的、每一區的每一片斷都有夠竄,整個視覺效果就像一場豪門盛宴。
燈光交錯地打在一個點上,那裏站着一個人,帶着張揚和内斂,同時都融進了這個妖化一般的地方。
如果說一首情歌,一束花就能搞定一個女人的話,那麽對于這個人,隻要一個動作就能搞定一打。
随着音樂,在燈光的照射下,邁着節奏的步子,爲自己調一杯酒,一口悶下,毫不留戀得放下杯子,一步步踏進舞池,如王者降臨。
舞池中的人自發爲他讓出一條路,爲這位“舞夜”的狼王,讓出他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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