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魂化神,即是修道的第一步。
點出神魂者,脫凡入道,被視作步入練氣一層。
以仙竹靈根的天賦,陳芙遙大約需三至十日。
但架不住元嬰修士的靈力灌頂。
區區一個時辰後,小丫頭的魂魄已蛻變完成,經脈、丹田中開始流轉一絲微弱的靈力。
“木、雷屬性。”
稍稍一感應,陳平得知了陳芙遙的靈根屬性。
純粹的木、雷,不帶任何其他屬性。
其中木屬性是所有仙竹靈根的根本。
而衍生的雷屬性則是芙遙的額外機緣。
“不好辦了。”
緩緩松開手掌,陳平不覺犯難。
身懷何種靈根,就修何屬性主修功法才是物盡其用。
但多屬性的天品功法實在稀少的可憐。
好比他自己,明明是火、土、木三靈根,所修的爍日仙土典隻包含了火、土屬性。
平白的浪費了一種靈根。
要知道,每種屬性都有妙用,能學全自是奠定道基的關鍵。
這些年來,他倒是收集了十幾門天品功法。
不過,全是單獨的木屬性或雷屬性。
兩者合一的主修法還未遇見。
“好多好多五顔六色的糖絲!”
年僅四歲的陳芙遙歡跳着,在密室中撒腿亂跑。
“那是人族用于修煉的天然靈氣。”
大灰晃着蟲須,一闆一眼的解釋道。
啓靈後,陳芙遙已能感知缤紛世界中的各種氣流。
“坐下!”
正心煩爲她挑選功法的陳平眉頭一皺,指着地上的蒲團冷聲道:“修煉先修心,五日内不得離開此物半步。”
“知道了,叔叔。”
陳芙遙的小身闆一顫,怯懦懦的盤腿坐下。
相比外表猙獰的大灰,她特别害怕面前這位模樣清秀的叔叔。
“從今往後,你需改口稱本座爲師尊。”
盡量擠出一絲溫暖的笑容,陳平繼而道:“芙遙,你可是爲師所收的第一位親傳弟子。”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丫頭,還不快拜見主人!”
大灰興奮急鳴的示意道。
主人的神通在同境界中一直鶴立雞群。
沖擊化神也是鐵闆釘釘。
這小丫頭能入主人的門牆,以後道途一片光明。
“芙遙拜見師尊。”
開靈成功的陳芙遙靈智已非同齡能比,有模有樣的跪地磕了幾個響頭。
“起來吧。”
陳平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内心卻是暗喜。
人就是這般。
但凡珍貴的東西會下意識的珍惜。
換做是上品靈根、地靈根的普通天才,他陳平絕不會多看一眼。
“主人,聽說人族大能收徒一般要準備小禮物,賞賜的寶物越強,越能彰顯實力和地位。”
見主人處于高興頭上,大灰心中掙紮一下壯膽道。
“你對蟲娃有這般好?”
陳平斜眼一瞅的道。
翅惡群繁殖的很快,也出了幾頭天賦異禀的蟲苗。
然而大灰隻負責播種,毫無栽培的意思。
“唧唧。”
大灰不知該如何表達,腼腆的叫了幾聲。
“唧唧!”
陳芙遙學着蟲鳴,精靈古怪的沖大灰扮了個鬼臉。
“明明是本座出生入死救的伱。”
翻了個白眼,陳平酸溜溜的狠狠一瞪大灰。
“師父,有芙遙的禮物嗎?”
女孩興緻不淺的道。
“笑話,本座化神之下無敵手,區區一份禮物……”
說至一半,陳平有點語塞,他好像真忘記了這回事。
當年翁牧是其父求着他收徒,反倒送了不少孝敬。
“何時築基再談。”
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話,陳平揪着大灰消失,留陳芙遙孤零零的打坐。
感受孤獨,并适應孤獨。
修士的一生,大部分是獨處歲月。
……
五日後。
陳平躲在石牆背後,注視着蒲團上的小人影,面露滿意之色。
芙遙性情活潑,按理而言不會乖乖的聽令。
然而,他有些小瞧其的定力。
整整五個日夜,芙遙猶如木樁一樣一動不動。
起先靈動的眼神還四處盯看,尋找大灰的蹤迹。
無果後幹脆像模像樣的閉上眼,入定至今。
陳平并不擔心饑渴和疲憊伴随芙遙。
她落座的白脂蒲團品質高達五階,有輔助提神和補充靈力之效。
尋常的元嬰初期都沒這般奢侈的修煉條件。
“主人,四歲修煉會不會過早了。”
大灰扇着翅膀,憂心的道。
“攬月宗的顧思弦也是你的老熟人了,他五歲入道途正是因爲背靠宗門,有長輩舍得投入資源和精力提前培養。”
“天智一開就可嘗試煉氣,當年我是沒那個條件。”
擺擺手,陳平不以爲然。
他想到了前世的苦命。
出生凡人漁村,十來歲才被千法宗的仙師發現資質,從而引入宗門。
要一開始在大勢力修煉,上一世恐怕也能證一個金丹真人。
“呸,還好死了一回,不然豈有今日的神通。”
轉念一尋思,陳平又慶幸起來。
……
“芙遙,這份嵌木寶卷你通讀一遍,不懂的盡管詢問。”
面對面的坐下,陳平屈指一彈,一枚靈光射入女童識海。
嵌木寶卷,天品下階的木屬性功法。
也是陳平目前手頭上擁有的,品質最佳的純木屬性功法。
至于是從哪個倒黴蛋道友的儲物戒中所獲,他渾然忘了個幹幹淨淨。
沒辦法,東西堆積成山。
他已将近五十年懶得整理。
“嵌木寶卷……”
一篇約莫萬字篇幅的綠文閃爍在陳芙遙識海,她試着接觸起來。
兩個時辰後。
見女童仍舊閉目不語,陳平忍不住開口:“小小年紀睡什麽覺?”
“師父,芙遙覺得沒有難點。”
陳芙遙吓了一跳,頗顯委屈的道。
“嗯?”
聞言陳平眼睛一眯,不信的甩去一枚玉簡道:“你一句句的詳細注解。”
“哦。”
接過玉簡,陳芙遙散發微弱神識開始印刻。
少傾,陳平古井不波的神色逐漸變幻,由驚訝變得欣喜。
他給的嵌木寶卷雖是練氣前期的法門,但對一個從沒接觸過道途的幼童來說,困難重重。
可陳芙遙卻穎悟絕倫,展現了極強的悟法天賦。
“閉門造車,錯誤之處實屬不少。”
強行挑了幾個不對的地方,陳平訓道。
他的眼界自然不是一個陳芙遙能相提并論。
爲避免此女養成高傲的性子,他将注解中一些不完美的地方修改了一遍。
接着,陳平又賜下幾門小法術,命她修煉。
……
密室中。
十幾顆木錐和木球飛舞嬉戲,施法的陳芙遙樂得小臉脹紅。
“此女的悟法天賦可與我比肩了。”
試驗過後,陳平掩去目中的震驚。
陳芙遙的表現超乎他的預料。
尤其是修煉法術的資質,好像比他還強了一點點。
“虎師無犬徒。”
陳平歎了歎,随後打斷陳芙遙的施術,命她靜心打坐。
……
一個半月後。
陳芙遙突破至練氣二層。
這下,使得陳平徹底放心。
畢竟特殊靈根賦予的修煉天賦差距不小。
下限地品,上限超天品。
他自己就是略超天靈根半籌。
而陳芙遙仙竹靈根的修煉速度約莫和他現在相差無幾。
全力傾斜資源的話,元嬰之前的進度将勢不可擋。
引她上路後,陳平暫時可以放養一陣了。
……
“一天抽十個時辰感悟功法,剩餘時間你自由分配。”
陳平下了死命令。
縱然大灰于心不忍的想求情,也被一道蘊含警告的意念拍回靈獸镯。
玉不琢不成器。
他好不容易收了一個有望化神的徒弟,恨不得一口氣把能教的都灌輸一遍。
進入隔壁密室,陳平試着引導功法運轉。
但幾年前産生的心魔障還是沒有消失。
“也許是近期丹藥服用過多導緻的後遺症。”
陳平琢磨着,暫緩了修爲的提升。
元嬰壽元三千,他還不足五百歲,委實不用太過急切。
當然,他不是一無所獲。
傷勢複原後,爍日仙土典中的秘術也齊齊精進。
再過十餘載,泰清靈尊所透露的五十年期限就要來臨。
何況鬼族拓跋潛施展秘法保命後,實力也即将恢複巅峰。
從各個角度上看,他都得再回群島一趟,徹徹底底的把禍端掐滅。
在這之前境界很難突破,萬一卷入化神争鬥,危險性亦是極大。
斟酌半晌,陳平袖袍一甩,幾頭腥味刺鼻的屍體漂浮出現。
蠻絕大陸收獲的兩頭海族以及兩頭巨靈王。
隻要将四頭傀儡打造出來,他的實力又可上升一個台階。
……
一晃大半載。
傀儡術精湛的陳平比較輕松的獲得了四頭傀儡。
兩頭五階極品的公海族和王血巨靈。
以及五階上品的母海族、普通巨靈王。
海族傀儡生前的實力保留了大半,但兩頭巨靈傀儡就像一具花架子了。
畢竟神通之源的巨靈眼已被他挖去,神通一下暴降數成。
那些巨靈眼陳平暫且沒有吞服,而是收藏在玉瓶裏,等待一個人的消息。
目光往一處密室掃去,他探了探蔔凝梅的狀态。
此女閉關已近五載,一身氣息差不多達到了巅峰。
撤回神識,陳平特意吩咐大灰,命它帶剛剛突破練氣四層的陳芙遙出島散散心。
……
“轟隆!”
這日,某處偏僻的寂靜島嶼上忽然雷鳴傳來。
接着金銀雙色的雷弧蓦然間大作。
在一陣烏雲翻滾中,一根根電弧挨個從空中墜下。
起初還是一根根的,但轉眼間就密密麻麻,如同暴雨一般傾盆而下。
雙色電弧擊在山頂紛紛爆裂,化爲團團刺目光華,将小島輕易劈沉。
随即山腹中也馬上銀輝大閃。
怪悶的狂暴音中,一名黛目含煞的女子沖了出來,直接迎向了上方的天雷。
這一幕,讓遠遠注視雷劫的陳平微微一眯眼。
渡劫者自然是他的侍妾蔔凝梅。
十幾日前,此女引動了元嬰劫。
體修的劫難和普通修士大不相同。
幾乎不存在法力關、神識關的限制。
破除心魔後,蔔凝梅迎來了雙色雷劫。
體修雷劫的威力遠非他當初經曆的可比。
短短片刻,方圓百裏的海域已布滿雷電。
海裏的妖獸死傷無數。
……
一個時辰後,奇厚無比的劫雲漸漸稀薄潰散。
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有縷縷日光洞穿烏雲射下。
“成了?”
陳平并未因此喜笑顔開。
他未給蔔凝梅提供最好的渡劫資源,是因爲心中的糾結。
當年收此女并非是色之使然。
而是想修煉金珠中的瑰寶雙修術玄女颠鳳功。
據他推測,陰陽玄黃之氣可能與雙修關系緊密。
所以取功法修煉已是迫在眉睫。
瑰寶功法價值無量,蔔凝梅一直不是他心裏的首位人選。
說明白些,他自覺此女不配與他同修瑰寶法。
“哎,既然成功了,本座不如認命吧,元嬰女體修梵滄海域都屈指可數。”
“姓舒的那丫頭平白無故錯失一樁大機緣,本座都替她惋惜。”
一瞬間,陳平情緒平複,不再唏噓。
舒穆妃的來曆不清不楚,和她雙修還真不一定能牢牢控制。
反觀蔔凝梅則不同。
元嬰初期的體修,一道神魂術便可輕易鎮壓。
……
“平哥!”
一道紅色遁光從廢墟中激射,蔔凝梅激動的往男子懷裏撞來。
渡劫前,陳平已把真名透露給她。
“額……”
這一聲似曾相識的稱呼,令陳平想到了宮靈珊,看向女子的眼神柔和了些許。
“轟隆!”
元嬰體修一抱之下,一圈圈透明的沖擊波席卷而出,掀起的海浪四下吞噬。
“好!”
陳平拍打着蔔凝梅,也略顯高興。
憋了這麽多年,終于等來了一具與他旗鼓相當的體修。
肩膀上的清晰紅印,證明蔔凝梅純體修的強度可能比他還高一些。
……
陳芙遙近來很快活。
嚴厲的師尊已經消失了一個月。
再也沒有偷偷摸摸的躲在牆角監督她修煉。
不過日子一長,小丫頭對師尊倒生出了幾分想念。
“蟲叔,師父去哪裏了?”
陳芙遙的羊角辮忽翹忽低,反應着她此刻的諸多疑問。
“你管好你自己修煉就行。”
大灰一本正經的道。
“哦。”
陳芙遙完全不懂,很快就沒了興趣,黏着大灰要出島遊玩。
……
吸收了陰玄力後,陳平差之一線的肉身境界也順水推舟般的沖破瓶頸。
元嬰中期的體修!
至此,他就遊刃有餘了。
“凝梅,該幹正事了。”
這日,陳平一個鯉魚打挺,神情莊嚴的道。
說罷,他張嘴一吐,一枚金燦燦的葉子懸浮出來。
絢麗的光華染的密室如同鍍金。
“金紋法葉!”
蔔凝梅呼吸一滞,心髒不受控制的跳動。
“不錯,裏面記載着一門瑰寶雙修法。”
陳平直視着女子,一字一頓的道。
玄女颠鳳功共分七層。
前三層已被他兌換出來。
消耗的幾塊四、五階礦石于他來說完全不成問題。
“瑰寶術……”
蔔凝梅腦子一轟,渾渾噩噩的張了張紅唇。
别提她一個剛剛晉級元嬰的修士,就算是老牌大修也會被震驚的無以複加。
此術若流傳出去,整個梵滄北域都要深陷腥風血雨之中。
“金紋法葉由化神靈尊制作,這法術是我師尊的一個朋友贈送。”
陳平面色自若的道:“我贈你資源結嬰,目的正是于此。”
“平哥,凝梅願效犬馬之勞。”
蔔凝梅恍然的同時,趕緊表明自己的心迹。
本身半步化神,背後更有六階的師尊,這種如意郎君世間何處能尋!
……
兩人正臉相對。
額前貼着一枚金紋法葉。
陳平之前試過,此法葉單獨一人壓根無法開啓。
而現在陰陽交彙,意念雙雙被拉入其中。
入目,居然是一座數裏方圓的封閉房間。
廳堂布置典雅精緻,角落燃着不知名的檀香。
窗門處擺滿了古色古香的奇花異草。
“平哥,那好像是一種六階靈草……”
蔔凝梅意識所化的虛影身軀劇震,指着一株紅綠斑斓的矮花道。
而陳平的見識遠超此女。
他的神情更加的震撼。
這随地擺放的盆栽内,竟栽種了諸多的七階靈花!
六階的完全不值一提。
可惜這些珍寶是法力凝聚的虛假事物,不然他陳真君早已按捺不住。
在房間的正中央,鋪設着一張優雅的石床。
純白的帷幔遮掩下,隐隐可見兩道并肩而坐的人影。
一個人影凹凸有緻,顯然是一名女子。
另一人則肩寬體厚,毋容置疑的是一位男修。
“平哥,你師父的朋友,那位化神前輩竟打算用道侶和他的本體傳授我等法術?”
蔔凝梅的美目中劃過一絲意外。
“修爲至那等地步,大方慷慨之輩還是不少的。”
無法解釋的陳平信口胡謅。
“嘩啦!”
就在兩人靠近石床的刹那,四周的帷幔自動敞開。
并紛紛化作旖旎霧氣迅速蔓延。
坐在床邊的兩位果真是一男一女。
女子明眸醉人,渾身皙白如初雪,容貌之絕色世間頂尖。
而那男人身材魁梧,五官刀刻般俊美如玉,整個人發出一種威懾天下的霸道之氣。
好一對神仙眷侶!
蔔凝梅、陳平二人一時驚呆。
到了元嬰境,幻形隻是随心而動的簡單事。
兩人都可以把外貌變得極其優異。
但那男女前輩從骨至皮散發的獨特氣質卻是不能模仿的東西。
甚至連一向自負的陳平都産生了一絲自慚形穢之感。
下一刻,那男人的渾厚目光直射過來。
陳平渾身一麻,意識混混沌沌起來。
“前輩,你弄錯人了吧?”
涼氣猛吸,陳平驚吓的退後幾步。
而同時,那女子也娴靜的望了望蔔凝梅。
“轟隆!”
一團妖異的紅霧在兩人神識中爆綻。
石床上的神仙眷侶登時無影無蹤。
反觀陳平、蔔凝梅的意念仿佛被人操縱,按功法修煉起來。
……
一道道生澀的咒語千變萬化灌入兩人的記憶中。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意識蘇醒。
那夢幻般的房間早不見蹤影。
“陰陽玄黃之氣竟真的是通過玄女颠鳳功運轉而生!”
陳平的眼神中浮現一絲喜色。
和他之前所想的大相徑庭,颠鳳功并不是一門快速增加修爲的法術。
而是主要煉制玄黃氣的法門!
陰陽玄黃氣可不單單是能用于修煉太初三法,另有數種威力巨大的法術也要借此氣提升。
當初從金珠裏兌換的雙修寶玉中,注明是太一門之物。
這般看來,玄女颠鳳功亦是其掌握的瑰寶法之一。
“凝梅,運轉功法!”
陳平興沖沖的抱住蔔凝梅,功法旋即運轉。
……
望着手心裏的兩粒暗黃光點,陳平激動異常。
陰陽交彙下,他得到了兩縷玄黃之氣。
外表上看,與當年從雙修寶玉内提取的一模一樣。
小心翼翼地吞了一絲,陳平閉目内視。
太一靈根突然湧現吸力,将玄黃氣吞噬。
神識極限不出意外的上漲了一百丈!
如此一來,他确信這就是貨真價實的陰陽玄黃氣。
“一個月才能凝聚兩道玄黃氣,進度太慢!”
陳平眉頭一皺,把蔔凝梅喚來,繼續修煉第二、三層。
……
歲月如梭,半載後。
斜眼一瞟床邊的女子,陳平面色陰沉。
蔔凝梅的身軀早已不複之前的光滑流轉。
第三層的玄女颠鳳功不單單是陰陽肉身上的交流。
連神魂也要同步合二爲一。
而蔔凝梅的狀态,直白的說是精血虧損過多。
當然,元嬰體修體魄強悍,恢複一陣又能生龍活虎。
“太一被冠以魔門倒沒有一點冤枉。”
陳平目光一縮的暗道。
不過,玄女颠鳳功根本不是普通修士能修煉的。
首先,不管是用六階凰花還是八階真魄,男方要激發太一靈根。
女方則要身懷寂滅道體。
否則,條件不符合,修爲高的一方會吞噬較低者的精血,從而硬生生的提煉出玄黃之氣。
“寂滅道體?”
在記憶裏搜索數遍,陳平毫無印象。
難道是星辰界出現過,卻在修煉界絕迹的一種靈體?
陳平陰晴不定的深吸口氣,果然這蔔凝梅并非修煉瑰寶雙修法的最佳人選。
唯一慶幸的是,此女身爲元嬰體修,精血數量和恢複速度遠高于同階。
“你好生休息。”
稍有愧疚的放下幾瓶五品丹藥,陳平關上了大門。
沒有寂滅道體的蔔凝梅,注定隻是他的爐鼎。
……
修武島,梵滄北域一座鼎鼎有名的五級島嶼,距離朝聖海約一百四十萬裏。
當年陳平爲躲避很可能聞風而來的化神修士,足足遁了大半個海域。
修武閣中,陳平一人端着茶杯,回想剛剛買到手的情報。
仙竹靈根出世的消息早已傳遍梵滄海域。
但朝聖三宗、蠻絕大陸對立的格局并沒有發生改變。
“梵滄各海域頻發獸潮?”
陳平回味着一條最新的情報,總有點不妙的預感。
三千多年前被陣宗斬掉真身的那頭六階妖皇久無音訊,這可不是好事。
“蘊含規則之力的太初三法必須盡快提升。”
莫名心悸之下,陳平急匆匆的趕回洞府。
……
“凝梅,你且挑一樣。”
陳平指着半空漂浮的幾種靈寶道。
“謝謝平哥。”
已恢複完全的蔔凝梅又驚又喜,最終不客氣的選走一件上品的蠶絲手套。
愛不釋手的把玩着,她心中的一絲幽怨頃刻散開。
就這件法寶,她積攢百年資源也難以獲得。
“辛苦你了。”
陳平淡淡一笑,揮手一舞日光退避。
第四層的玄女颠鳳功沒有化神初期修爲無法修煉。
以蔔凝梅的資質,此生大概率止步第三層。
……
歲月如梭。
某日,陳平終于湊齊了整整三百股陰陽玄黃之氣。
而他手頭上恢複精血的五品丹藥也已耗盡。
爲防蔔凝梅道基崩潰,他無奈的停止了采補。
太初攝魂、太初劍域,太初玄黃!
三大靈根法,手握三百道玄黃氣的他現在有兩種選擇。
其一,繼續修煉太初攝魂的第二層。
其二,修太初劍域的第一層。
糾結的思索一會,他決定了下來。
若在化神劫前同時煉出魂道、劍道兩大規則,恐怕要被雷劫劈得飛灰湮滅。
……
就在陳平閉關的同時,數百萬裏之外的蜿蜒山脈中。
大大小小的山峰此起彼落,顯得壯觀異常。
某座深達萬丈的陰森山縫中,生靈絕迹。
最底部,一具高約六十餘丈的巨大妖物,在一塊火紅至極的晶塊中一動不動。
此妖形似巨虎,渾身漆黑如墨的鱗片閃閃發光,獠牙外露,面目更是猙獰兇惡。
背部挺立着一隻猶如精鋼的翅膀,不停幻化着風刃和沙塵,光彩萬道。
彌漫在附近的妖力之濃,遠超出其餘地方數倍,并隐帶着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氣息。
但此妖左側身軀上卻有個巨大的血疤,似乎另一隻翅膀曾經被人硬生生的拔走了一般。
“唰”
不多時,一道拳頭大小的灰影從空中降落,淡定無比的飛至妖物身旁。
“煉化一具殘破的窮奇真身足足耗用了如此久的歲月。”
“冥魂山外的妖族大軍已開始鲸吞各族海域,你這回定要給本皇一個準确的時間!”
尖銳的鳥鳴急響,灰霧散去後,一隻瘦弱的麻雀在原地出現。
……
冥魂山之主,冥魂天雀。
能讓它以平等口吻對待的梵滄妖族,這單翅巨虎的身份呼之欲出。
“五年,本皇尚缺一點東西,不過也快了。”
火紅晶石中擴散出一絲炙熱的波動。
“你用妖魂附身海族皇庭的黎淵王,想必是在籌備着何事。”
天雀一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一邊笃定的道。
多年前梵滄東境的極晝寶域開啓。
妖族一方爲挑撥人族與海族的聯盟關系,這老妖皇曾分出一縷妖魂控制了司倫部落的餘種司倫督。
但沒料到,九鼎商會與皇庭早有協議,在寶域掀起腥風血雨,根本不必妖族離間。
近些年,老妖皇操控黎淵王在外,暗地裏也不知謀劃着什麽。
“與本皇恢複實力有關,具體的雀皇沒必要知曉了。”
晶石内的窮奇好似不怕天雀趁它虛弱之際翻臉,毫不客氣的道。
“窮奇隻是三流級别的始祖血脈,何況你奪體的還是一具殘破之軀,能否複原昔日的巅峰都未可知。”
天雀轉動着鳥頭,灰不溜秋的眼珠中充滿了嘲諷。
聽罷,封印中的窮奇虎目一縮,語氣冷冽的道:“當年要不是本皇照顧冥魂一族,還輪得到你出世!”
“你若學人族忘恩負義的那一套,休怪本皇坐看好戲,瞧瞧雀皇如何憑一己之力吞并梵滄海。”
見其隐有發怒之意,天雀收斂譏嘲,淡定的道:“随口說說罷了,不過是提點你,本皇早已不是當初的五階生靈。”
“至多五年,我妖族雙皇降世,梵滄海域的各族生靈不堪一擊。”
頓了頓,窮奇低吼道:“無相陣宗毀我真身,此仇本皇定要十倍奉還。”
“陣宗自然是交給老妖你處置。”
天雀點點頭顱,忽的又道:“人族在元燕群島似乎布置了一場密謀,有興趣的話你或可去阻止一番。”
“元燕群島……”
窮奇仿佛在找尋記憶一樣凝神良久,最終殺意凜然的道:“那裏也是無相陣宗的地盤。”
“有個自封元燕真君的群島本土修士,你遇見了最好不要大意。”
天雀輕笑的補充道:“他在元嬰中期就擊殺了本皇麾下的一員大将。”
“五階人族!”
窮奇本是不屑一顧,可觀天雀一副認真的态度,上心的記下。
“人族氣運渾厚難以滅絕。”
天雀感歎道:“數載前,北境朝聖海域巨靈麾下誕生了一位仙竹靈根的幼嬰,可惜被一些元嬰聯合救走,自此無影無蹤。”
“等特殊靈根成長起來,梵滄海早淪爲我妖族的天下。”
窮奇暴吼一聲,道:“你被冥魂一族牽扯過甚,否則區區十幾名五階巅峰生靈豈能擋住你的突圍。”
“不過,你欲借純粹的冥魂血脈修煉魂功,當然不舍得放棄冥魂山的基業。”
說至這裏,窮奇的話中似乎摻和了一絲警惕。
這頭新妖皇不擇手段,詭計多端,它出世後當真得萬分小心。
“對了,老妖你應允的極羅兇焰屆時記得給本皇收集一批。”
天雀對窮奇的神色視若無睹,漠然的道。
極羅兇焰,始祖窮奇的本命妖火,蘊含着一絲火之規則。
威力之盛,遠遠蓋過了世間的絕大部分靈火。
“返祖的那頭小火鴉如今是何境界?”
窮奇聲如雷鳴。
“五階後期,不過它已領悟九種天賦神通!”
天雀神秘一笑,回答道。
“你讓它跟随我百載,本皇自會賜下足夠多的極羅兇焰。”
不知打着什麽主意,窮奇提出要求。
至于天雀更是未加以拒絕,痛快的道:
“那小家夥的神通不輸皇血巨靈,老妖你帶它見見世面也不錯。”
待此話講至一半時,淩空懸浮的灰影已悄無聲息地不見。
陰森的萬丈山縫即刻恢複漫長的沉寂。
直到四年半後,一名高大的海族肩扛一具木箱而來。
此木箱中裝納的東西仿佛能引動空間的巨顫。
一股股玄異的波動無形擴散,絞的空氣分割縱橫,隐隐幻化出一片蔚藍色的翅膀。
……
島嶼洞府,許久未動一下的陳平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接着雙目一睜,一道黑白色交雜的河流倒映顯現。
兩年修成太初攝魂術的第二層,相比之前的進度慢了十餘倍。
這還是他身懷太一魂體,修魂類法術一通百通的結果。
可想而知,牽涉規則的術法修煉之難。
“選擇提升攝魂術算是走對了路!”
陳平暗自欣喜的道。
進階後的攝魂術能同時存在兩枚魂印。
至于威力也強的離譜。
若對上當初天雀留于碧水雙瞳識海裏的那道神魂攻擊,他自笃可無傷接下。
更深層次的講,就算天雀真身親自施展魂法攻擊,也不可能一擊瞬殺他了。
除非雀皇也有巨大的突破。
再者,吞噬三百縷玄黃氣後,他的神魂強度超越了五十七萬丈。
雖離化神初期的八十萬相差不少,但隻要進階元嬰大修士之境,差距會極大程度的縮小。
何況現在有方法煉出玄黃氣。
一股永久增加一百丈神識,數量一多也極其可觀。
想到這裏,陳平傳音喚來了蔔凝梅。
……
兩年不見,此女的狀态早已恢複巅峰。
這便是真體修的特點。
依靠主修功法源源不斷地催生精血,即便沒有對症丹藥,速度也非常人能及。
“小别勝新婚。”
陳平含笑着走下石床。
……
第三層的玄女颠鳳功,辛苦一個月可煉十股陰陽玄黃之氣。
結束後,陳平注視着昏睡女子,不禁眉頭一皺。
這該死的太一魔門,創出此道雙修法卻又需要苛刻至極的條件。
精血的大量流失時刻損傷着此女的道基。
道基則影響壽元、渡劫難度等等各個方面。
他手頭也沒有那麽多珍貴的恢複丹藥。
看來,他想一口氣将太初攝魂繼續提升的妄念暫時破滅。
“凝梅。”
撫摸着女子的面龐,陳平幽幽一歎。
他當然舍不得此女隕落。
日後利用是要制定一個合理的計劃了。
竭澤而漁,明年無魚。
陳平也想過多結實幾位道侶。
但一來元嬰體修寥寥無幾。
二則沒有金紋法葉灌法,感悟玄女功耗時所需可能是用百年計算。
最關鍵的是,他陳平也不是高階礦石打造的身子。
采補的過程中同樣消耗巨大,身體的剝離感和痛楚,實不足向外人道也。
“姓舒的會不會就是寂滅道體?”
陳平念頭一動,呢喃道。
往事浮于識海,從幾條不太明顯的線索中,他越發确認了自己的判斷。
可舒穆妃性情冷淡,自身背景不凡,叫此女配合他修煉,簡直難如登天。
“無妨,本座定比她先一步化神。”
陳平目光一閃,豪氣頓生。
軟硬兼施是他的強項。
胥道青那老小子不是一直希望自己和陣宗聯姻嗎?
從了他未嘗不可。
……
四歲到十一歲的女孩變化有多大,陳平不親自看見是無法形容的。
太初法停滞不前的他猛然想起好多年未指點過親傳弟子。
剛剛,一道傳音遞去,一名身披白色紗衣的苗條身影進入密室。
肌膚凝脂如玉,緞子般的烏發披肩垂下,五官雖還略顯青澀,但卻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渾身散發着一股說不出的清甜氣質。
這大概是受仙竹靈根的影響。
“長大了啊!”
陳平一陣恍惚,昔日的小女童身姿漸漸模糊起來。
“師尊!”
陳芙遙禮節周全的鞠了一福,然後恭恭敬敬的等候指示。
“不錯,皮性子收了不少。”
陳平滿意的微微颔首。
“唧唧!”
大灰在一旁使勁翻蟲眼。
陳芙遙多能惹禍,它大灰真君一清二楚。
次數不多的出島之行,小丫頭給它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但此些過程,不可讓主人知曉。
畢竟陳芙遙是它一手拉扯到大,好壞都與它脫不開幹系。
“大灰,怎麽有話不能說?”
神識敏銳的陳平質問道。
“主人……”
大灰膽怯的一激靈,隻好傳音将陳芙遙的經曆簡單描述了一遍。
“呵呵……”
聞言,陳平不覺一笑的望向陳芙遙。
“師尊,都是别人先惹得我。”
陳芙遙咬着嘴唇,無力的辯解。
時隔這麽多年,她仍然很畏懼自家神出鬼沒的師父。
“胡鬧!”
陳平兩眼一瞪,恨鐵不成鋼的道:“不就是搶了趕考書生的幾幅字畫,偷偷烤了富商家的幾頭豬羊,滅了幾名居心叵測的築基小輩嗎!”
“這有什麽值得道歉解釋,芙遙,人呐,萬萬不可過于純善。”
師父此話一出,陳芙遙的神情呆了又呆,迷茫無助的看向大灰。
她還生怕因頑皮被師尊關禁閉。
壓根料不到竟是這樣的反轉。
師父好像覺得她的所作所爲合情合理?
“主人老戲骨了,你切莫輕易相信。”
大灰冒着風險傳音提點。
“師父,你認真的嗎?”
兩隻小手糾結的擰成一團,陳芙遙壯膽問道。
聽罷陳平不禁失笑,悠悠的道:“對我等修士而言,除了自身的性命和師承,其餘都不重要。”
不錯,當年把白紙一張的陳芙遙交給大灰照料,是他的先見之明。
大灰此蟲自幼跟他多年,秉性雖不是大奸大惡,可絕對與好蟲搭不上邊。
芙遙受它熏陶,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養成純良的性子。
而陳平也希望陳芙遙能和他一樣自私一點。
因爲在修煉界風生水起者,大多獨善其身。
感謝召邪盟主的11萬點币打賞!(累計白銀盟了謝謝大佬)!感謝宇宙之最世大佬的第二個盟主賞!感謝黃山D真菌的1500點币打賞!感謝血核魔法師紫蒂萬币打賞!感謝解憂samer的5000點币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