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陳平所知不多，未去深想。
沒料到，寰宇之中，竟有大羅祖界的存在！
七十萬條仙河，對擅長遁空的頂級真仙來說，并不算遙遠。
“看似很近，實則兩界間隔着無數險地。渡空靴長驅直入，也需耗費幾百年左右。”
江黎解釋道。
這回，陳平終是露出一絲驚色。
更震撼的是，能孕育祖器的星辰界天道已經強大的讓人窒息。
可借助天時地利，竟還不是大羅祖界的敵手！
那方大世界到底多麽的恐怖？
“當年，大羅祖界八祖中的七位齊臨星辰界，其中一個目的是抹殺仙命道友。”
“仙命道友對星辰界很重要，我等立刻集結一界之力反抗之！但仍舊是步步敗退。”
“步入混沌紀元後，祖器母石化身的天道在界域淪陷之際蘇醒了自我意識。”
“眼見天傾，母石将孕育無數紀元的三大巅峰祖器放出，交由仙命道友駕馭！”
“仙命道友也不負所望，持祖器率領我等大敗四方，殺得大羅七祖三死三逃一失蹤。”
“那七祖的每一位，可都是堪比祖器的真仙！”
江黎拍桌站起，眸中射出刀劍一般銳利的神采，仿佛回到了意氣風發的時候。
聽着，陳平默不作聲，靜候下文。
仙命前輩三祖器加伴身，又有一界意識加持，近乎舉世無敵。
這種人物最後都沒活下來，當中的故事定是曲折無比。
“仙命道友乘勝追擊，意圖殺去大羅祖界，但卻在界外遇上了大羅第八祖。”
“那位剛合身天道，自我意識尚存，與仙命道友幾番大戰，兩者不分軒轾。”
“當時，祖器母石正孕育着第四件祖器，一旦成功出世，仙命道友必勝無疑。”
“哪知，從混沌中誕生的先天劍竟不知爲何與大羅祖界勾結，先劈開了母石，又偷襲了仙命道友。”
“在第八祖和先天劍的聯手下，仙命道友身負瀕死之傷。”
“遁回星辰界不久，祂就坐化掉了！”
“天地同悲席卷一界，先天劍開始大肆殺戮本土真仙，三大祖器傷勢未愈，無人可以阻擋此劍的殺伐。”
“老朽迫不得已才離開故土，流浪寰宇。”
意識傳輸了這一大段秘辛後，江黎長長的歎了口氣。
一切原來是先天劍引發的禍端！
陳平雙目微眯，面色并無多大的波動。
寄身于星空仙鏈的善心仙魂早告訴過他，母石本體被先天劍劈開過部分。
兩者對立的關系非常明顯。
“祖器母石的意識蘇醒太晚，緻使原本翻不出大浪的先天劍尾大難掉。”
回憶起無數歲月前的種種往事，饒是江黎的心性都流露遺憾和忿忿。
“江道友。”
頓了頓，陳平幽幽的道：“據本座所知，取代祖器母石的新天道并不是先天劍！”
他迅速把永生和仙珠試探的結果簡略說了一遍。
至于斬屍界的天道很可能是先天劍所化的猜測倒暫未提及。
“如果是真的話，結果要往最壞的情況發展了。”
江黎魂體一顫，面色難看的擠出幾字：“大羅界某位祖仙鸠占鵲巢！”
聞言，陳平嘴角使勁一抽。
這麽多頂級存在和新天道傾力大戰，居然連其跟腳都未弄清楚。
他無法想象新天道的可怕！
……
“不是本座污蔑，那位仙命前輩有沒有可能詐死，悄悄摸摸地合了天道？”
沉默良久後，陳平謹慎的道。
這事換成是他，的确幹的出來。
“若是如此，仙命完全可将三大祖器重收于麾下，何必摧毀仙珠和三清造化玉？”
“而且，以仙命道友無拘無束的性情，是不會選擇化爲天道的。”
江黎否定的搖搖頭，并抛出了兩個理由。
“是本座多慮了。”
半信半疑的敷衍附和着，忽然，陳平話鋒一轉：
“對了，那大羅界八祖爲何執意鏟除仙命道友？”
寰宇世界多如沙海，無數強者同代争渡。
況且分析江黎所言，大羅祖界整體實力雖強，但母石執掌的星辰界也不弱半分。
爲什麽因一名生靈，挑起不死不休的大戰？
“仙命道友是混沌樹天賦，阻礙了某幾位混沌大能的路。”
“而掌握界域權柄，最關鍵的就是混沌規則！”
“二來，混沌樹生靈能穩定大世界，往往是天道之下的第一掌舵者，所以，仙命道友對星辰界意義非凡。”
“那大羅界八祖推演了無數載歲月，才找到身處星辰界的仙命道友！”
江黎一字一頓的道。
“混沌樹天賦一出世，就将汲取寰宇中所有混沌種的潛力反哺自身，短短幾萬年九蛻，十數萬年歸一不成問題。”
說着說着，他猛然一擡首，駭然的道：“道友混沌道九蛻，修煉了多少年歲月？”
“嘭！”
陳平手指一僵，捏碎手裏的茶杯，瞳孔瞪直的一喝：“我沒有，我不是，江道友莫亂猜測！否則害人害已。”
難怪他的混沌種天賦與記載裏的修煉速度不一樣。
原來還有更恐怖的混沌樹資質。
但陳平此刻的心情和沾沾自喜搭不上邊。
相反，有種完犢子的感覺！
爲誅殺仙命，大羅祖界的真仙全員出動。
若他的混沌天賦暴露，豈不是也要享受諸界強者轟殺的待遇？
“陳道友修煉至今才三萬多歲！”
江黎魂體陡然一嗡鳴，變作青紫之色，接着，被自己施展的瞳術所勘測出結果給吓了一大跳。
先前，此子說仙珠追随了他三萬多年，竟是從嬰兒時期開始算起！
“江道友如此随意的施術，有失先輩風範。”
陳平陰冷的道。
冒然探查他人的骨齡，在修煉界算是大忌。
“陳道友放心，老夫這絲殘魂距離大限僅餘兩、三千年罷了。”
“屆時，塵歸塵土歸土，此秘密也會随風而逝。”
江黎坦蕩的道。
幾乎是把人之将死，随性而爲擺在臉上了。
“希望道友守口如瓶。”
陳平點點頭，不再追究。
他精通生機道，知曉江黎所言非虛。
此人的殘魂正在不可逆轉的流逝生機。
何況，這江黎殘魂隕落前哪裏都别想去。
待在他身邊，當好解密人的角色就行。
“陳道友的年紀在星辰界不是秘密，混沌樹資質遲早一天會流傳至寰宇！”
“雖然斬殺仙命道友隻是大羅祖界真仙入侵星辰界的目的之一，但爲安全起見，道友需盡快證真仙，大幅增加自保之力！”
江黎的面色凝重之極。
他現在能确認，渡空靴不是此人的靠山了。
否則不至于連混沌樹天賦都聞所未聞。
“真仙？本座一直在路上。”
陳平拂手一抹桌角，金光一現，幾枚真仙金葉赫然而現。
“你意欲雙道成仙？”
江黎眉宇一皺，直截了當的道：“逐道之心可嘉，不過，老夫不建議你涉此等九死一生的大兇險。”
“後世的永生等人也觊觎真仙金葉的秘密，但老夫從來閉口不提。”
……
半日後。
一座碎石夾縫重重的山崖上，陳平望着規則界的夕陽，怔神許久。
江黎殘魂給他描述了一件件磅礴壯闊的寰宇之秘。
關于真仙金葉内記載的大羅祖仙體，也已告知的極其詳細。
大羅祖界巅峰時期，曾獨霸半座寰宇。
流傳的祖仙體證真仙，适用于各大修煉界。
并且，每個大世界新舊天道交替出現的混沌紀元似乎都和大羅祖界相關！
真仙金葉誕生至混沌紀元。
可想而知其中的詭異。
因此，哪怕是能抗衡天道的仙命，也沒有選擇雙道同修。
這是不可估量的大兇大險！
雙劫融合同時降下，威力足以抹殺一切自命不凡的生靈！
“什麽紀元走什麽樣的成仙路，此乃順應天道。”
江黎殘魂一幻，悄無聲息的立在旁邊。
他看出了陳平的猶豫不決。
“既要順應天道，江道友等人何必再逆祂？”
迎着夕陽的餘輝，陳平深深的吸了口氣。
“蝼蟻時的權宜之計罷了。道友若不先順應，何來翻身的曙光？”
江黎目光一閃，幽聲道。
在星辰界的曆史上，沒有雙道成仙的例子可供參考。
一旦選擇下來，就猶如凡人摸着海底的石頭穿行，随時有殒命且不可測的危機。
此子欠缺的隻是九蛻歸一屬性。
再老老實實打磨數萬年，待混沌道歸一後，一突破瓶頸便是堪稱頂級的本源真仙！
着實無必要自毀光明的通天大道。
“這老怪物是生怕我死了，浪費掉祖器的布局。”
暗自一笑，陳平遙指着即将落入山間的殘陽，語氣慵懶但堅定的道：
“可若不先逆祂一次，本座會覺得很遺憾。”
與江黎的争辯，全然是學堂老夫子經常思索的，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沒有一點的意義。
作爲獨立的個體，他每一步都将全力走出璀璨的腳印。
回憶逐道路上的幾個關鍵節點，陳平從來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陳道友是不是還藏着更匪夷所思的底牌？”
江黎這等心思細膩的老怪壓根未被陳平的道心打動，反而奇怪的問道。
“外物纏身，可笑之極！”
陳平神情不變的一哼，聲音缥缈無常。
星空仙鏈和祖器母石暫時還不能讓老怪物知道。
畢竟信任感是長年累月，一點點建立起來的。
“真仙金葉裏的能量喚作彼岸之力，功效之一是可加持法寶。”
“老夫的陣法造詣尚未達到參天之境，幾件随身法寶上的陣圖都是請當年的某位老友雕刻。”
“而且此法已經失傳了，不然星辰界的真仙金葉早消耗殆盡。”
“因此，這方面的傳承無法傳授給你。”
“另外，通過陣圖汲取出的彼岸之力，卻是不可用于修煉大羅祖仙體。”
見陳平執意逆天而行，江黎直言不諱的道。
“本座做事從不反悔，請道友指教！”
陳平斬釘截鐵的一抱拳。
他心裏有些納悶。
用陣圖汲取彼岸之力如此困難，看來是指望不上定天仙界的兩位陣法大聖能夠破解了。
“好！”
點點頭，江黎指向眉心，刻錄了一份魂力玉簡甩飛出去。
“魂魄、肉身一旦沾染彼岸之力，就意味着正式踏上大羅祖仙之路，隻有死和活兩條路！”
“不過，修到這一步，道友的命運應當由自己決定。”
撥開酒壺木塞，江黎狠狠的灌了幾口陳釀後，身形消失在山崖。
……
與此同時，陳平也一閃身軀，就近開辟了一座臨時洞府。
盤坐在地，他拂袖一抖。
十餘枚一品空間道種承載物光輝大作，浮現而出。
“吃了好幾界的資源，你再無法九蛻歸一卻是說不過去了！”
陳平朝空間珠提前下了軍令狀。
“多謝主人洪恩！”
空間珠器靈顫顫巍巍的跪下。
不比重力珠器靈，它平時根本不敢和主人說話。
“失敗的話，吾第一個吞了你這廢物！”
小重冷冷的警告道。
如今有主人撐腰，它連劍鞘母珠都敢吞掉！
“夠了，都是自己人，少惡語相向。”
“另外，别動不動就吾、吾、吾的自稱，你是真仙亦或是借着本座狐假虎威？”
擺擺手，陳平劃出一片暗界，将空間珠單獨隔絕。
接着，他再單臂一翻轉。
一枚黑濛濛的魂力玉簡躺于手心。
“江老怪的實力雖已掉落到普通九階的地步，但也不得不防。”
來回檢查了數十遍後，陳平才不假思索的手指一動。
玉簡就化爲一道黑光彈跳而起，穩穩貼在眉心。
頓時，一股強大的神念往玉簡中狂注。
将裏面的内容一覽無遺。
當中的确有一篇完整的法門，足足數百萬字。
每一行每一句都玄妙異常，蘊含着不同的玄機。
“汲取彼岸之力的秘術！”
大略瞄了一遍後，陳平臉上的表情開始微微變幻不定。
彼岸之力讓他聯系到了寰宇間，各艘世界巨船通往的彼岸。
再深想一下，大羅祖仙法通用于寰宇的特性，似乎關聯不小的樣子。
“證道鍾器靈也知祖仙體，難不成其是入侵的大羅八祖中的某位留下的法寶？”
“不可能。”
“江黎與大羅八祖是一個時代交鋒的強者，怎會認不出證道鍾的來曆？”
“又或是大羅界某位普通真仙的随身法寶，受到重創流落規則界，這個紀元才重新誕生了新器靈而已。”
思索無果，陳平幹脆摒棄所有的雜念。
開始一門心思的參悟汲取之術。
這幾百萬字的秘訣，竟然讓他入定、參悟了整整十數年。
當第十六載的某日，陳平眉心上的魂力玉簡終于一閃的寸寸潰裂，化爲一縷縷粉末潰散幹淨。
他已将秘術的細節盡數掌握！
“嗡”
輕音一響，陳平手間夾住了一枚真仙金葉。
他默默打量了幾天幾夜。
這是一條停不下來的仙途！
“以往，本座都是站在先賢的肩膀上修道。”
“既然無前例可借鑒，隻好被迫化身披荊斬棘，爲後世開新途的陳老道了！”
陳平低聲自語了兩句，單手一招，“嗖”一聲，将那枚真仙金葉吞入腹部。
洞府之外，一塊平地上。
“你真的開始了？”
江黎望着寸步不離，監視他的混沌分身，情緒萬千的問道。
“江道友都笃定成仙之前，本座的神通會比同時期的仙命道友還強幾分，我何懼之有？”
混沌分身淡淡笑道：
“我在同階中的實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江道友指望下一個這樣的人出現，本座掐指一算，你至少要再等一萬個紀元了！”
狂！
有能力者狂妄，是爲上等人！
江黎内心一顫，朝着混沌分身緩緩伸出手掌，輕撫其頭顱。
“你做甚？”
混沌分身冷冰冰的斥道。
“仙人撫你頂，祝道友好運！”
江黎哈哈一笑，滿是揶揄和潇灑的往古木上一飛，翹腳等待起來。
“倒是一個妙人。可惜，我們的交集注定隻有兩千年。”
混沌分身微微夾眼，把江黎從樹上拖下來暴揍了一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