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着暗界獨行的法術，陳平驚疑不定的遙望山巅上的那座涼亭。
紀海招待的貴客居然是不周仙庭的斬屍至尊，仙裔族證道的宇相！
距離上一回的節點大戰僅僅幾百年。
陳平削破腦尖都想不到，自己竟會用這樣的方式，在星辰界重遇此獠！
這一刻，連身旁的艾玄機都變得不可信任。
因爲拜訪紀海是此人的主意！
“與老夫無關！”
艾玄機陰沉的開口。
他如何不知陳平的想法。
但他同樣也生怕掉入了别人的布局。
不過，兩人雖警覺萬分，但卻沒有拼命逃竄的架勢。
一來身後的傳送陣正常開啓。
随時随地能遁走。
另外，目光俯視下來的宇相威壓并不駭人，遠未達到讓他們望而卻步的境地。
陳平、艾玄機頓時明了。
斬屍界的九階生靈入星辰界，是會遭受天道的壓制。
可絕沒有削弱到這等程度！
分身！
駐足不前，陳平臉上很快浮起了一絲森然的冷意。
而同一時刻，涼亭裏的修長身形也徹底的轉過身子。
五官集天地之精華般俊朗絕倫。
他的神情在見到陳平、艾玄機後微微一變，冷漠中夾雜驚訝的道：
“兩位的命都挺硬。”
宇相眼中異色連連。
若非巧合的相遇，他還笃定當年的三名人族最多存活一個。
萬萬沒料到九階仙術的殺伐下，竟好端端的聯袂出現。
顯然，自萬無垢、紀海之後，不周仙庭下一批的人族大敵，便是眼前的兩位了。
特别是那涅槃境的小子！
令古井不波，漠視衆生的宇相心底都閃過一絲蛇蠍般的狠辣。
“來者皆是客，三位在紀某的洞府裏劍拔弩張，似乎不妥吧。”
這時，玉桌對面的人影徐徐開口，并緩緩地站直身子。
那是一名相貌古奇的金袍中年人。
十數縷青黑色的長髯飄拂于胸前，一副仙風道骨的脫俗之意。
他的話中帶着一股玄奇的仙音。
能撫平一切的哀傷和痛苦般，令陳平、艾玄機，甚至宇相的情緒都平靜下來。
無論是用神識感知，還是肉眼掃視，此刻的金袍中年人仿佛化身成一具普度衆生的仙神。
命與天道勾連。
高大、尊貴！
使得陳平無端生出一種隻要違背金袍人的意志，就等若于亵渎天道的詭異錯覺！
“此修究竟掌握了生之道的幾面？”
駭然之色旋于瞳孔，陳平不假思索的運轉魂術後，才勉強消除了金袍人的影響。
生機九蛻，命連天地。
這雖非不死不滅，與天地同壽。
但憑借生機一道，就能和天道意識溝通，已然是無法想象的手段。
“宇相前輩，紀某邀請同族好友入亭小聚，應該不需經過你的同意。”
金袍中年人溫和客氣的朝宇相拱拱手，說出的話卻是充滿了不容置疑。
“一具分身罷了，縱有恩怨，也不是清算的時候。”
宇相不置可否，漠聲道。
他抓住桌上一個紅色珊瑚狀的酒壺，往嘴巴中大口的倒着玉液美酒。
目光亦從陳平、艾玄機的身上瞥開。
“兩位前輩，請！”
女童、男童分立左右。
對剛才一瞬間的刀光劍影視若無睹，笑吟吟的道。
“艾道友，待會稍有不對，陳某定帶你一起逃遁。”
朝艾玄機使了個眼色，陳平斬釘截鐵的傳音道。
一尊九階分身面前就弱了星辰界人族的威風，今後顔面何存。
“我等更要警惕紀海。”
艾玄機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當先跨出腳步，在兩童子的引領下，低飛入谷。
見狀，陳平也毫不猶豫地吊在後面。
自從有了碎碎平安術伴身後，他進陌生之地前，都會留下複活的手段。
這回自然也不例外。
清晰感應到自己留在一條仙河外的幾縷微卷黑毛，他登時鎮定了幾分。
……
山谷小路蜿蜒入空。
兩側，皆是古木林立，生機勃勃的奇景。
随着離谷頂的那座涼亭越來越近，兩人的腳步放緩之餘，身軀同時一震。
他們宛如踏入了一個純粹的生機世界。
壽元一年、三年的增長着……
很快，在兩童子的指引下，陳平、艾玄機登上了山頂。
涼亭内僅設一桌。
桌上，擺着幾盤靈力充沛的各色糕點。
“艾道友請坐。”
手掌一掩，紀海淡淡的掃了掃空地，兩個青色凳子憑空出現。
聽罷，陳平、艾玄機沒有再多客氣，施一禮後，各自坐下。
而那一男一女兩個童子非但沒有離去，反倒旁若無人的拿起靈肴糕點大快朵頤。
看得出，紀海平時頗寵溺兩小童。
縱然失禮之極，也未出聲喝止。
“先恭賀艾道友得道主之位。”
紀海朝着艾玄機拱拱手，繼而轉移到陳平身上，好奇的道：“恕紀某眼拙，這位是？”
他已經在鴻蒙星海連續閉關一萬多年。
對近年才聲名鵲起的陳平當然一無所知。
不過，看剛剛宇相分身的忌憚之色，以及艾玄機同輩相交的态度，紀海知曉此人非同尋常，不能用表面上的涅槃境界待之。
“真仙之姿，光陰星辰陳平陳道友！”
艾玄機面無表情的介紹道。
這一聽，陳平雙瞳一縮的差點跳起來，欲把艾老兒活活掐死。
平時恭維就算了。
眼下，斬屍界的九階分身在場，豈不是又給不周仙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果然，宇相分身的眸子朝陳平一轉，冷冷的嗤道：
“蝼蟻之地都連窩端掉，星辰界真仙之姿的高階生靈好大威風！”
聞言，艾玄機古怪的一抽嘴角。
陳平則手指點桌，面不改色。
宇相指責的無非是他在斬屍界大肆殺傷搶掠，奪城滅魂的壯舉。
可兩界本就是不死不休的關系。
于陳平而言，另一界的生靈和豬狗無異。
“堂堂九階，卻封界追殺我等八階人族，何嘗不是以大欺小？彼此彼此而已，你裝什麽裝？”
陳平毫不客氣的嘲道。
雙方早沒有了迂回的餘地！
接下來，不過是誰覆滅誰的關系。
聞言，宇相分身陡然一縮目，面頰冷了下來。
“刀子嘴刀子心，陳道友厲害了。”
艾玄機頓時深感佩服。
哪怕是九階、真仙，在陳平的一系列操作下，都破了一點道心。
……
“勸幾位和和氣氣，莫提往事，出了紀某的這閉關秘境，再有恩報恩，有怨談怨。”
紀海輕笑一聲，反手間，取出幾個碧玉酒杯，往陳平、艾玄機這邊推來。
同時，那位叫“美靈”的女童蹦蹦跳跳的靠近，提起酒壺，給杯中斟滿玉液。
陳平目光一低，往酒杯中凝望一眼。
隻見紀海的靈酒呈晶瑩之色，摻雜一絲絲的豔麗光絲。
仿佛無數龍魚在其内遊動不停。
從酒液中散發陣陣異香。
略一輕嗅下，獨特的生機氣息瞬間變幻無數次，神奇之極。
“此乃紀某釀造的晶源酒，兩位可以嘗嘗。”
紀海淡淡的道。
“萬道友還在斬屍界受圍剿之難，請恕老朽沒有心情品酒。”
推了推酒杯，艾玄機斜眼一瞟宇相。
不周仙庭的九階降臨紀海洞府，必然和萬無垢有所關聯。
借着此話，剛好打探一下内情。
“美靈小友，再倒滿，再倒滿！”
這時，陳平已不猶豫的幹掉了幾個杯中的酒液，擡手放下酒杯。
他一身的仙火防身，根本不懼紀海動手腳。
何況，這種晶源酒一入口，就溶解入喉，化爲一股熱力傳遍四肢經脈。
陳平驚喜的發現，在此酒的催化下，四蛻的生機道瓶頸居然有松垮的趨勢。
難得的至寶！
他兩眼神采一閃，毫無征兆的拂袖沖宇相身前抓去。
“呼哧”
空間一變動，本該屬于宇相的靈酒眨眼消失不見。
被陳平一股腦的吸進腹中。
“放肆！”
宇相分身眉宇一蹙，聲音冷厲的喝道。
“怎麽，有意見嗎？不滿的話，當即滾回你的斬屍界。”
挑挑眼皮，陳平似笑非笑的道。
艾玄機一愣後，也不懷好意的盯看宇相。
兩人的行爲一個隐晦，一個粗暴，但目的是一樣的。
都是爲了試探紀海的立場！
“呵呵，看來三位之間的仇怨遠比紀某想象的深。”
紀海面無異色的搖搖頭，歎道：“今日怕是無法一桌共飲了。”
“宇相前輩，你的條件紀某還不太滿意，下次再聊吧。”
“偉仁、美靈，送客！”
這突如其來的幾句話，令陳平、艾玄機不由心中一凜。
斬屍界的九階果然和紀海談了合作。
而紀海也直言不諱，沒有瞞着兩人的意思。
當真是詭異之極！
“這位前輩，請。”
男童、女童依言照辦，不約而同的做了一個相送的手勢。
“本仙的條件隻談一次。”
“紀道友若确定不接受，下回來的就是本仙真身。”
宇相輕飄飄的道。
他不避諱的在三位人族臉上各盯了幾眼。
“宇相前輩身份尊貴，兩界壁壘任你穿梭，紀某可無力阻攔。”
一甩金邊袖袍，紀海不冷不熱的道。
宇相輕聲一笑，陰森的道：“萬無垢已陷入仙庭之手，他身上的生機術，紀道友以爲我不周仙庭破不了？”
斬屍的萬無垢被抓了？
一聽此言，陳平、艾玄機立刻震驚的一吸涼氣。
萬無垢可是人族的第二強者，空間道早就九蛻的存在。
不過，不周仙庭傾盡全力封界圍殺一千餘載，倒是有不低的可能性。
“既自信能破生機術，宇相道友何必來星辰界找紀某？”
紀海輕描淡寫的嗤了嗤，強調道：“送客！”
“嗖！”
“嗖！”
與此同時，兩道遁光不由分說的擋在傳送陣前，虎視眈眈的鎖定了宇相分身。
陳平、艾玄機想法一緻。
雙方的仇恨根本無法調解。
而這具九階分身受天道制衡，實力隻不過是普通的半仙。
該下手就下手！
否則，此分身萬一遁去昆星海殺戮的話，禍害無窮。
“九階煉制的分身，材料世所罕見，殺一具祂便少一具。”
陳平無聲的激射而出。
一個閃動，劍光洞穿虛空，貫穿整個秘境。
艾玄機的逆仙刃緊随其後，毫不客氣的淹沒過去。
始終不動的紀海則揮手關閉傳送陣，明顯默許了兩人的做法。
“爾等便是萬無垢的後塵！本仙在的一天，你人族休想成九階！”
宇相冷冽的再望三修一眼，接着，嘴裏法決一吐，身形頓時如漫天的晶絲分化而開。
白炙的光華當場爆裂。
在巨大的轟鳴聲中，滾滾白光瘋狂向四面八方狂卷。
刹那間，淹沒了周圍的一切事物。
……
“砰”
“砰”
碎音不絕于耳，陳平、艾玄機面前的法力護盾層層爆裂。
一直退到山谷涼亭，猛烈的沖擊波才消弭無形。
陳平臉色凝重，擡首向爆炸中心望去。
可那破滅狼藉之地，哪裏還有宇相分身的影子？
“宇相分身幹幹脆脆的自爆，想必曾經在兩位手裏吃過大虧！”
紀海的表情異彩連連。
狂暴的風浪中，他一塵不染，還護住了兩位小童。
“輪不到祂在星辰界嚣張。”
緊握太上龍枝，陳平硬氣的道。
“不周仙庭這一代的九階，神通确實不如當年跨界鎮壓魔主之際！”
紀海感慨一聲，拂袖揮灑。
綠瑩瑩的星星點點飄散而去，罩滿秘境。
下一刻，被摧毀的空間、山石，乃至靈花靈草都死而複生般，完好無損的歸位。
更神奇的是，靈草的生機和之前一模一樣。
沒有受到丁點的影響。
陳平大感奇妙的同時，對紀海的神通更忌憚了。
普天之下，除了九階真身出手，恐怕沒有誰再能給其帶去緻命的威脅。
……
“萬道友當真落在了不周庭手裏？”
重新落座後，艾玄機語氣沉重的問道。
“萬無垢執意去斬屍界破境前來找過紀某。”
“紀某爲他施展了一門生機神通。”
“不然，宇相前輩怎會跨界尋我？還不是威脅紀某撤除生機秘術。”
紀海三言兩語解釋清楚。
萬無垢被抓卻未死，居然是因爲紀海布置的生機大神通！
“外界都傳紀道友一心避世，不管族群之苦，誠是流言蜚語。”
“老朽慚愧！”
艾玄機面色一正，朝紀海半鞠躬的三拜。
“這老頭是看中人家的生機保命術了吧？”
見狀，陳平嘴角一抽。
“紀某幫萬道友，既是人族大義，也存利益交換，受不得如此大禮。”
搖搖頭，紀海疑惑的道：“兩位道友爲何同宇相結下仇怨了？”
一般情況，除了渡斬屍大劫，星辰界生靈不可能主動去斬屍界涉險。
“說來話長……”
征求陳平的同意後，艾玄機慢悠悠的講述起來。
當然，關于真法屍的秘密随口帶過，編了一場機緣掩蓋。
最終，紀海目光震撼，上上下下的打量陳平。
涅槃境就能不敗于老牌的半仙！
要不是從艾玄機口中證實，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
“紀某閉關一萬多年，卻不知人族出了你這樣一個扛鼎之輩！”
“陳道友無愧是真仙之姿！”
紀海笑着拱拱手。
“過譽了。”
陳平謙虛的回禮。
艾玄機、萬無垢等半仙生靈，誰不沾點真仙之姿？
但那隻是一種可能而已。
成真仙之難，這群老怪物一個個都心知肚明！
……
接着，艾玄機開門見山，講明來意。
“兩位準備去域外的仙魔城？”
紀海眉梢一挑，婉拒道：“紀某不問世事已久，何況……”
中途，他掃了掃兩名小童，似有顧忌般閉口不言了。
“報酬不是問題……”
不甘心的艾玄機連發傳音，許下重禮。
奈何紀海卻不爲所動，最後幹淨利落的道：“艾道友勿要再提。”
“不過，紀某新煉制了兩塊命靈玉，兩位道友若瞧得上眼，倒是可以交換出去。”
說罷，他手腕一翻，召出兩塊巴掌大小的綠色玉碟擺在桌上。
玉碟晶瑩剔透，翠綠欲滴。
邊緣處有諸多玄奧的符文銘印。
中心，光滑如鏡的地方，徘徊無數的青綠光點，正閃爍不停，仿佛螢火交織。
兩塊玉碟皆都散發着強烈的生機靈力。
甚至引得陳平、艾玄機的壽元又緩緩增長了不少。
“捏碎命靈玉，哪怕再重的傷勢都能瞬間恢複一次！”
頓了頓，紀海又道：“當然，九蛻死術造成的傷勢不包含在内。”
聽了至寶的介紹，陳平、艾玄機更是滿意了。
死道九蛻的生靈幾個大界域加起來最多也就一、兩位。
這命靈玉無疑是一等一的保命之物！
尤其是陳平，心底暗暗興奮。
因爲碎碎平安術的後遺症也能用命靈玉消除！
……
“五百萬仙晶？”
得知紀海的報價，陳平、艾玄機不禁愕然。
此等至寶，以區區仙晶衡量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兩位從域外回來時，再到紀某這走一趟。”
“紀某将托付一個不情之請，事關族群的興衰，望兩位道友責無旁貸。”
紀海起身，望向遠方道。
陳平雖不明所以，但竟從此人的神态中，捕捉到了一絲隐晦的悲涼之色。
“好！”
艾玄機點點頭，先行應下。
以紀海身處的高位，用不着費盡心思的坑害謀劃。
……
陳平、艾玄機一人出了二百五十萬仙晶。
交易談妥後，紀海慷慨的吩咐小童拿出一批晶源酒，容陳平酣暢。
在酒液的推動下，他的生機規則進步極大，已抵至五蛻的邊緣！
“陳道友掌八蛻死氣，若把生之道也修至同等境界，生死循環後，可打造不滅之身。”
紀海似乎一眼看破了陳平的修煉規劃。
“請道友指教！”
見紀海似乎有提點的興緻，陳平湊上前，猛地吸了口氣。
“紀某與你恰恰相反！生道天賦紀元之仙，但死道資質卻不盡人意。”
“不過，在兩道的融合方面，可能比陳道友精通一些。”
說着，紀海毫不吝啬，一言一言的指點起來。
……
就這樣，三位人族大能從生死道，一直探讨到鬥法、調息、規則融合等多個方面。
論道過程暢所欲言，有時争得面紅耳赤。
陳平靜下心，享受着難得的惬意時光。
他聆聽了不少渡五衰劫的經驗。
此次拜訪紀海，屬實是受益匪淺。
“快哉！暮年歲月結識兩位，是紀某的榮幸。”
三個月後，紀海遞上一杯酒，飲盡送客。
陳平心悅誠服，幹掉酒壺裏的所有靈液。
這位生機九蛻的人族第一修活了六十多萬歲。
他的見識之廣，艾玄機都甘拜下風。
“紀道友最好換一地隐居！”
臨别前，艾玄機鄭重其事的道。
萬無垢被抓，斬屍界定解除了封鎖。
不周仙庭的兩大九階如果跨界出動，紀海很可能面臨巨大的兇險！
但紀海似乎有自己的打算，面帶微笑的關閉了傳送陣。
……
“九階不來，紀某的生機道如何歸一？”
秘境洞府的涼亭裏，紀海搖着一壺瓊漿，些許的瘋狂之色一閃即逝。
“嘩啦！”
他一拂袖，将剛剛交易的五百萬仙晶通通賞賜給了兩個小童。
而兩小童的汲取方式怪異無比。
囫囵吞棗般，把仙晶成堆成堆的往肚子裏塞，好似永遠填不滿。
與此同時，兩小童身子的背後隐約浮起了一道修士的虛影。
看着是一名年紀輕輕的男修。
此刻，艾玄機若在旁，定會驚訝萬分。
因爲小童身體裏出現的修士虛影，居然是人族第二修萬無垢的模樣！
“呵呵，萬道友賭輸了道途，接下來，該輪到紀某登場了。”
“紀某壽至盡頭，光足何懼！便就借這天道，與爾等放開手腳的鬥一鬥！”
望着兩名小童，紀海露出了一個頗爲詭異的冷笑。
……
鴻蒙星海。
一道幾若透明的流痕急速飛遁。
陳平、艾玄機都有心事壓身，氣氛凝重。
雖不知内情，但紀海、萬無垢這兩位人族至強者間，一定存在驚人的交易。
八成和斬屍有關！
“老艾頭，多少年後，你我會不會也像紀、萬兩位一樣，互相幫扶互相謀劃？”
突然，陳平有感而發的道。
紀海、萬無垢算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族脊梁，皆已到了油盡燈枯時。
他、艾玄機，以及後世新成的人族半仙，大概就是一個縮影！
“老夫……”
艾玄機搖頭一歎，不願接話。
此子擅講“真摯”之語打動人心，他千萬要注意，以免被算計。
“嘿嘿，本座一心害你的話，兩百年前的那回……”
陳平舊事重提後，也失去了交談的興緻。
……
數個月一晃即逝。
鴻蒙星海的某處，一道白光閃爍劃空。
站在上面的陳平精神奕奕，絲毫不顯長途跋涉的疲憊。
“生、死、血！”
“肉身不滅的三大基礎，如今死道已成正果，生道在紀海道友的傳授下，磨到五蛻大有希望。”
陳平内心蠢蠢欲動。
趕路的漫長時間自然不舍得荒廢。
他一邊飛行，一邊用獨立的神魂領悟生之道。
此道的承載物将是金珠。
即使隻有五蛻，威力也不容小觑。
相比起來，血道就麻煩了。
不僅沒有紀元仙術的屬性加持，天賦還普普通通。
“陳道友，半條仙河的那處坐标，便是域外的節點之一。”
艾玄機意外打斷了陳平的思路。
“仙魔城組織的跨界拍賣已傳遍星辰界，另幾大超然勢力也會派人參加吧！”
彼岸法目來回掃蕩，陳平似聽懂了艾玄機的深意。
“仙魔城強者如雲，有四位半仙生靈坐鎮，如果是正常的拍賣流程，我等還是以和爲貴。”
艾玄機慢條斯理的道。
天魔宮難覓蹤迹。
域外之地，仙魔城一家獨大。
“怎麽，若不符心意，艾道友還打算與本座僞裝成劫匪，在拍賣會上搶寶？”
陳平莞爾，加速往節點沖去。
……
經過長達數個時辰的空間穿梭，陳平、艾玄機二人無驚無險抵達域外。
神識之下，一片烏黑。
荒涼的像是一方流放之地。
“陳道友，我們先去邊界城。”
“在那裏租用傳送陣趕往仙魔城。否則遁光飛行，起碼要花費數十年的工夫！”
艾玄機說着，勾勒出一副地圖印在半空。
對此，陳平毫無意見。
羿城的死玄天書，離開前再順手帶走。
記住邊界城的坐标後，他不遲疑的閃身急遁。
域外空間也在星辰界天道的運轉内。
兩地的相似點極多。
不久後，前方出現了一座宏偉的飛城。
高聳入雲，氣勢磅礴。
巨城的底部錯綜複雜，閃爍着密密麻麻的靈禁。
或近或遠，時不時的劃過生靈的遁光。
看着方向都是奔着邊界城而去。
“最高級的通行符，你我一人一張！”
臨近城牆時，艾玄機甩給陳平一面紅色的令牌。
接着，大搖大擺的沖入其中。
而滿城的禁制一觸及令牌，全都主動散開。
“後門開到域外來了？”
陳平頓感不平，嘟囔的降下遁光。
果然也如艾玄機一般，輕輕松松地入城了。
……
兩人要事在身，沒有心情四處閑逛，直奔邊界城的傳送大殿而去。
一座九層高的玉石宮殿前，艾玄機停止前飛。
他未直接進入傳送殿。
而是目露詫異之色看了看高空，又回首瞧了瞧陳平。
此刻，陳平的視線也盯在百丈處，由六根玉柱加持并滾動的光幕上。
“仙魔城六星通緝犯，提供線索者厚賞！”
光幕上的第一列是一段文字。
下方則是一人、一妖的畫像和基本介紹。
“好家夥，這倆玩意怎麽混一起去了？”
陳平驚訝萬分。
仙魔城通緝的對象，居然是蒼郁和玄虻！
“這兩人與道友的淵源不淺吧？”
艾玄機的語氣變了。
聞言，陳平使勁搖頭：“不熟，已撇清關系。”
幾息後，光幕再次滾動。
出現了一批即将在跨界交易會上，準備拍賣的寶物的信息。
順位第一的，竟是一張薄如蟬翼的魚鱗金片！
頓時，陳平嘴唇發紫的轉過身，顫顫巍巍的道：
“艾……道友，這玩意叫真仙金葉？你收藏的那張隻是仿品，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