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修神的一擊,換作是尋常的化神人族,早就屍骨無存。
幸而舒穆妃是靈泉之身,僥幸得活。
那一刻,陳平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
比白素犧牲自己救他還要患得患失。
“可能是穆妃前世身份高貴的緣故吧。”
陳平暗忖道。
此乃人之常情。
如果是真仙的嫡女,這種珍惜感還會放大百倍、千倍。
“夫君,我活了三十萬年。”
舒穆妃似笑非笑的凝視男子。
在靈泉旁海誓山盟的道侶多如牛毛。
她什麽樣的喁喁情話沒有聽過?
不管道侶此時的關心是真是假,都休想影響她的心境。
“下不爲例,命在寶在。”
見舒穆妃一副看他表演的模樣,陳平臉上的尴尬一閃即逝。
高階生靈的結合既簡單又困難。
志同道合,爲對方帶去益處。
這是兩個最關鍵的基礎。
信不信任倒還在其次。
“好生養傷。”
陳平目不斜視,袖袍一抛,甩去兩枚發光的晶石。
正是他在秘境偏殿裏繳獲的水屬性仙晶。
說罷,陳平邁開步子,緩緩地朝密室走去。
那背影蹒跚的好似一名暮年老者。
“主人,玉仙蘿給他吧,陳閣主之心路人皆知。”
雷陽凰花傳出一道不屑的意念。
要不是聖墟祖樹在其身上,它都不知此子哪一點能配得上主人。
況且,主人的本體太幽玄泉無法掌握空間規則。
壓根煉化不了此寶。
“陳道友。”
舒穆妃淺笑的叫住男子。
“何事?”
一個閃身,陳平立馬回到石榻前。
他注意到了道侶稱呼的變化。
“一蛻水屬性的至寶就靠夫君了。”
舒穆妃目光誠摯,把翡翠綠葉遞了過去。
“責無旁貸!”
撈住心心念念的玉仙蘿,陳平感動的摟住道侶。
這種特殊屬性的規則蛻變之物,價值遠超平常的物品。
舒穆妃着實送了一份大機緣給他!
“夫君以往修煉過瑰寶級别的空間神通麽?”
舒穆妃在其耳畔悠悠的問道。
掌握規則之力隻是一個開始。
就好比火屬性規則,能讓靈火變得更炙熱,殺傷力更強。
但在高境界的鬥法中,承載規則之力的各種術法才是主流。
陳平的魂道強就強在與珊瑚法相融合,使得威力倍增。
而火規則、雷規則等等,卻因爲沒有修煉匹配的法術,一直處于半吊子的狀态。
空間神通誰不眼饞?
可他以前哪有這種機遇。
畢竟咫尺星空術是一門遁法,攻擊屬性并不凸出。
……
“請娘子賜教。”
見似乎還有好處可拿,陳平頓時來了精神。
推開他,舒穆妃美眸一閃的道:
“大約十五萬年前,龍央星辰的老一代靈泉枯竭坐化,龍央大能曾請我抽身去坐鎮了萬載歲月,直至他們培養出新的七階靈泉。”
十五萬年……
陳平嘴角下意識的一抽。
當真感覺自己在聽神話故事。
“高階靈泉在星辰界很吃香。”
陳平心中一動,笑着道。
他隐約抓住了一個發财的機會。
如果二人能控制多條靈泉,豈不是掌控了那些小星辰的命脈?
“夫君你莫癡心妄想。”
舒穆妃沒好氣的道:“星辰界中,靈泉是一個龐大無比的特殊勢力。”
“曾經也有人專門禁锢收複靈泉,但下場都不太妙。”
“言歸正傳,那位龍央大能給月仙辰的報酬之一是一門自創的瑰寶空間法,穆妃後來也抄錄了一份。”
龍央星辰人族大能修煉的空間術?
陳平面露意動,道:“那前輩是何境界。”
要知道,天資極佳的化神修士就能創出瑰寶法了。
“煉虛後期。”
舒穆妃目露一絲追憶:“但她早已壽元耗盡,輪回多次。”
說着,她輕捂一枚玉簡,烙印片刻,一飛甩出。
“萬象殺術!”
一掃玉簡裏的内容,陳平當即被開篇的介紹給震撼住了。
覓荷道尊。
龍央星辰曾經的頂級修士。
她在空間一道上的天賦無可挑剔。
元嬰後期就領悟了空間規則。
化神初期規則一蛻。
煉虛中期規則二蛻。
并創下了數門空間神通。
萬象殺術正是其一。
此術以殺伐爲重,共分六層。
化神初期,并掌握空間規則的修士方可修煉。
修至最終一層,自身就能與空間融合,化身萬象,主宰一方。
“人族的瑰寶術是一個統稱。”
“按照潛力、威能劃分,其實還有四個層次,簡稱衍化道虛。”
“世間,九成的瑰寶法屬于衍級。”
“萬象殺術則被評定爲化級,包括夫君修煉的太一衍神法,也是此類所屬!”
舒穆妃詳細的道。
她觀陳平的表情,似乎并不知曉瑰寶術的劃分。
“衍、化、道、虛!”
陳平眼睛微微眯起。
果然和他此前猜測的别無二緻。
這樣看來,破陣仙雷法以及大千界化神修煉的,基本都是普通的衍級術法。
而太一衍神法、玄女颠鳳功則是化級。
至于咫尺星空術,還未修習的死玄要術,很可能是道級的瑰寶法!
怪不得星空術的威能駭人聽聞。
同階生靈很難攔住。
原來跟腳擺在那裏!
……
“有妻自星辰界來,夫複何求。”
陳平眼色溫柔,心潮澎湃。
舒穆妃的閱曆之強簡直吓人。
若能帶着此女上界,他還愁日常修煉所需?
畢竟随便賣幾部瑰寶法,都能維持一段潇灑的生活了。
而且,道侶在星辰界的門路顯然也很廣。
他老陳南征北戰一千餘載,也該到了享福的時候。
“穆妃,你沒有煉虛期的仇家吧?”
忽然,陳平開口問道。
“敵對星辰勢力的靈泉,就是我的生死奪道之敵。”
舒穆妃鄭重其事的道。
“你是指陽仙辰的聖女?”
摸摸下巴,陳平明白了道侶贈寶贈功法的深意。
不過,就像他允諾的那般。
身爲道侶,替她解決大敵義不容辭。
但目前顯然時機未到。
“以夫君的悟法天賦,數百年内把萬象殺術修到第四層不在話下!”
“屆時,整個大千界幾乎無人能承受伱的空間一擊。”
舒穆妃目泛流轉波光,竟夾雜了一絲崇拜之色。
陳平在術法一道上的天才之名,是從元燕群島時期就開始流傳的。
而後,他的成長也驗證了虎與狗之分。
一千多歲的年齡,将多門瑰寶法齊齊修至頂尖水平。
這比星辰界幾位煉虛巅峰的親傳弟子還要厲害!
她無條件的相信道侶能夠吃透萬象殺術。
“數百年……”
望着難得露出一臉期盼之色的舒穆妃,陳平頓時啞巴吃黃連。
若是魂道之術也就罷了。
太一靈根和金珠不是擺設,幾百年還真輕而易舉。
但空間神通必須一步一步的修煉,基本無取巧的法子。
他有苦說不出啊!
“爲夫所學駁雜,并不會專心修煉萬象殺術。”
提前預防了一句,陳平不動聲色的囑咐道侶療傷,繼而自己鑽入了密室。
……
數月的時間一晃即逝。
陳平、舒穆妃二人雙雙恢複了傷勢。
是夜,他站在風沙口上,靜靜地仰望星空。
他在想古族遺址裏的遭遇。
古醉薇奪了異修神的傳承,實力暴漲。
出世後的第一件事估計就是滅了古族的死敵。
陽蟲仙宮與龍羽蟲洞。
這兩深紮京雲無數歲月的人族勢力此時大概已經灰飛煙滅了。
他倒是想先一步搶了兩宗的寶庫。
可惜那樣一來會與異修神再次正面撞上!
魂道神通被限制,他當前的确不是其的對手。
“異修神的傳承方式是灌頂,古醉薇的真我意識在前代的異修神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從洞口中,走出一名說着寬慰話的白裙女子。
她知道古醉薇和陳平一直關系頗好。
這回對方毫不留情,她很擔心道侶因此喪失本就不多的良心。
“我化神劫時已明定本心,區區一次看人失準無傷大雅。”
聽出舒穆妃的好意,陳平淡淡的道。
即使是真仙,恐怕也無法掌控與自身相關的全局。
徒勞無功反是害的事多了。
曾經大代價栽培的師妹姜佩玲,疑似與琵琶女關系匪淺的貫倪兒,刻意交好的召邪真君,不一樣都斷了下文?
此一時彼一時。
他可算不準将來的變化。
若做的任何事都能從中受益,他也不必出生入死的争奪資源。
“夫君。”
見他豁達的模樣,舒穆妃輕輕抱了上來。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記仇。誰要是給我添堵,哪怕千年萬年,我也一定收拾他!”
陳平卻不解氣的罵罵咧咧。
一方面古醉薇确實做了白眼狼般的行徑。
二則此女獲得了這種大機緣,神通一下略壓他一頭,着實令人眼紅不已。
“這是恩怨分明。”
舒穆妃替他糾錯道,接着話鋒一轉:
“異修神的真身不能進入大千界,夫君若一心鏟除她,務必在飛升之前下手。”
聽罷,陳平深感認同的點點頭,道:“待我救了白素,再與她慢慢清算。”
“白素?”
舒穆妃疑惑的仰起頭。
“她是……”
尋思片刻,陳平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後果告知。
此女爲他擋劫而死,以後不管不顧定然辦不到。
“绾绾還在皓玉海等着你呢!”
舒穆妃白了他一眼。
“本座确實欠你們太多。”
陳平毫無誠意的道。
“煉虛期之前,你隻能有我們了。”
舒穆妃半開玩笑的道。
“煉虛後呢?”
心中一動,陳平随口一問。
“放開一個。”
“合道了呢?”
“兩個。”
“真仙?”
聽着聽着,舒穆妃噗呲一笑,刹那間風光綻放。
“到了那會,我都坐化已久,誰還管得着你!”
女子幽幽的道。
轉世生靈基本不能突破原來的境界了。
她剩下的存活時間,已是天定之數。
“你與本座有緣,氣運不至于太差勁的!”
話畢,陳平将女子攔腰一抱。
兩人卷進了下方的深海。
連續數日,海嘯狂湧,巨浪一層層的湧向島嶼,不知多少蟲蟲獸獸無辜牽連。
……
沙島密室中。
陳平端坐在地,手裏捏着一枚玉瓶。
“哎。”
注視良久,他深深一歎。
纏綿期間,舒穆妃主動消耗泉靈之精,煉出了七百縷的陰陽玄黃氣。
他本是拒絕的。
奈何佳人一意孤行。
精元大量的損耗,令她虛弱之極,并陷入了沉眠。
少說數百年的時光無法繼續陪伴。
除非抓來極晝寶域裏的部分真身,煉入本體。
陳平的心底被一股罕見的暖意包裹。
他何德何能?
換做他是女子,估計很難願意爲這樣的人犧牲。
“仙道不孤。”
惆怅一聲,陳平掐斷了各種雜念。
加上前次獲取的三百縷玄黃氣,他當下共餘一千絲。
恰恰夠太初玄黃術第一層所需。
旋即,他閉目内視,鎖定了太一靈根。
新煉的七百玄黃氣紛紛湧入靈根,神識直接漲了七萬丈。
不過,他已經從太上閣副閣主那裏知曉,玄黃氣給神識的永久增幅會有個極限。
但因爲玄黃氣的稀少,對大部分太一靈根修士而言,這個極限可以忽略。
像是道子那等不缺玄黃氣的人物,估計已到了沒有增益的地步。
跟着,陳平不再管神識的進漲,一心一意的感悟新的靈根神通。
共九層的太初玄黃。
第一層便需要一千股高等級的玄黃氣。
此法的威力究竟如何,已經讓他拭目以待了。
“轟隆!”
腦袋一嗡鳴,他的意識仿佛被吸入一方無止境的黑暗空間。
四周隻餘了無盡的空曠。
太初玄黃是一門極強的規則術法。
修至高深處,具備定身、轉換空間之效。
但陳平在得了源于太初玄黃術的先天冰火後,就對此前了解的信息産生了質疑。
如今,一切似乎來到解開謎底的時候。
……
二十五年後。
密室裏的灰塵堆積厚重。
唯獨避開了蒲團上端坐的男子。
下一刻,他猛地一激靈,仿佛剛從沉睡中清醒的使勁一晃。
繼而,趕忙打量了一眼身旁的時間沙漏。
“二十餘載,還好。”
陳平由衷的吐了口氣。
以他化神期的底蘊,修煉第一層的太初玄黃術竟整整耗用了二十五年的歲月。
如果按“衍、化、道、虛”區分,此術怕也是在化級之上了。
念頭一動,陳平右掌上一陣模糊。
一道白、紅雙色的幻影圍着身體亂轉起來,最終凝結成一片實質化的神光,照耀穿梭。
把方圓千裏地界映的絢麗多彩。
炙熱與毀滅之力夾雜其中。
整座沙島都大受影響,“咯吱咯吱”的下沉。
太初玄黃術第一法,玄黃神光!
此術是肉身的克星。
修至高深,伴随定身與毀滅。
“血光真魄中三足孔雀的天賦神通!”
散掉神光,陳平目露一絲怪色。
太一靈根衍生的神通不是魂法,他已然見怪不怪了。
但那滴真魄卻直接造成了巨大的影響,讓他靈根産生了變異。
委實是不可思議。
另外,玄黃神光的特性也很難描述。
火屬性、空間屬性、甚至毀滅屬性集于一體。
但糅合起來,偏偏形成了一種新的力量。
“難道規則也能融合?”
陳平眉頭緊蹙,想之不通。
不過,玄黃神光的威力确實驚人之極。
倘若再遇異修神,自己也不會再拿她束手無策了。
“第二層竟是一萬縷陰陽玄黃氣!”
從修煉條件這一側面,就可知太初玄黃術的恐怖。
遠遠不是太初劍域和太初攝魂能夠相提并論。
整整十倍的消耗!
他上哪去籌這些資源。
陳平苦笑的搖搖頭。
增強靈根神通,注定路漫漫其修遠兮。
……
沉睡一宿。
第二日,陳平手一揮,面前浮起了十塊蘊含浩瀚能量的各色晶石。
正是古族遺址中儲放的仙晶。
他本收了十二塊。
給舒穆妃療傷耗去兩塊。
這些仙晶被分成了兩部分。
一份五枚。
一邊是三塊空間屬性,兩塊火屬性,對他有大用的仙晶。
而另外一邊則是其他屬性。
抓住一塊火仙晶,陳平心無旁骛的感觸起來。
“好純淨的元力!”
調出一縷紅色的晶絲,他的面龐閃過一股震撼。
極品靈石與之一比,完全是一天一地。
他毫不懷疑,抽走這一枚仙晶裏的能量,就夠他把空蕩蕩的丹田補充滿盈。
怪不得在星辰界,七、八階的生靈都認可此物的流通價值。
“星辰界的繁華難以想象。”
陳平感歎間,向往萬分。
片刻後,小心翼翼的将兩枚火晶收回,他的目光轉移到了另一邊。
三枚空間仙晶!
應該能助他正式掌控空間規則。
“是不是太奢侈了。”
陳平卻有些糾結。
按他目前的進度,即便沒有仙晶,至多百年也可踏入殿堂。
要知道,仙晶在星辰界都很珍貴。
尤其是空間這特殊屬性的。
往往十幾枚就可兌換一種規則一蛻的至寶。
不過,陳平急于煉化玉仙蘿增強神通,旋即有了決定。
……
瀾虛天塹,蟲族巢穴。
偌大的沙境中,一片紫色輕雲緩緩移動。
開始不過薄薄一層,數裏大小的樣子。
但一盞茶的功夫後,紫色輕雲就一下鋪天蓋地。
将大半天空遮蔽起來,無邊無際。
而紫雲的下方,也有一片淺藍色的詭霧。
兩種異象方一接觸,立刻發出“滋滋”的尖鳴。
同時,兩者的區域都減少了近半。
數以萬計的蝶妖殘肢掉落而下。
藍霧中同樣有數不盡的拳頭晶蟲滾滾而落。
顯然,這是兩大蟲族分支在互相蠶食。
“咦,白撿了一片蟲屍。”
不久,一名彩衣道人憑空閃現出來。
在蟲群的一旁懸浮。
接着,他虛空一抓,一方半丈空間節節破碎。
一柄黑幽幽的飛傘迎面沖出。
“閣主的空間之術此界誰可匹敵!”
傘靈一臉敬畏的道。
聽罷,陳平目光陰森森的一沉,一字一頓的道:“你這回拍到了馬腿上!”
“唰!”
傘靈面色一白,二話不說的疾飛出去,采集生靈之氣。
以它的神通,對付一群半殘的蟲屍輕輕松松。
見狀,陳平冷哼一聲。
回憶這些年的領悟過程,還真是一言難盡。
不錯,憑借三塊空間仙晶的加持,他勉強掌握了空間規則。
接下去,他意識到不妙了。
簡而言之,就是努力過後,才驚覺天賦的重要。
空間規則停滞不前,遠未至煉化玉仙蘿一蛻的地步。
所以,這寶貝至今沒有用掉。
既然天賦不佳,陳平準備從他處下手。
一個是下一層的咫尺星空術。
他手頭上的幾塊七階礦石可以兌換。
另一個則是舒穆妃傳授的萬象殺術。
人族借法悟規則,不是什麽稀奇事。
但他眼下已無充沛的時間。
白素的神魂最多隻能維持二、三十載。
于是,他毫不猶豫的出關。
在瀾虛天塹大開殺戒。
此地的西部基本被他一整個清空。
距離三千萬的數目終于不差多少。
唯一不滿意的是,曾經追的他上蹿下跳,狼狽逃離的六階後期蟲皇不知所蹤。
畢竟瀾虛天塹的範圍實在太廣了。
那次隻是意外遭遇。
認認真真的去搜索,反而沒有了運氣。
而陳平一路結交的仇家數不勝數。
偶爾漏網一個、兩個正常之極。
“閣主,還缺四百萬生靈之氣。”
傘靈那邊速戰速決,回來禀告。
白素一死,它也跟着隕落。
所以,它巴不得立刻複活主人。
“換地方。”
陳平微微點頭,手臂一劃,一個丈許寬的空間通道凝聚成形。
他面無異色的跳入其中。
接下來行程很趕。
他還打算回一趟天外城。
九錢靈尊答應的煉體至寶玉髓晶丹是必須取下的。
雖然沒宰了聖武族,但劍已出過鞘,總不能白秀一場。
……
幾個月後的京雲修煉界。
一艘精緻的八輪飛車平穩行駛于三元重天。
數百名修士彙聚其内。
此飛車空間廣闊,起碼能容納一座山頭。
因此,縱使已坐滿了幾百人也不顯擁擠。
而飛車内,有攀談者,有交易者,亦有閉目修養者。
但修士們都很小心翼翼地避開一個角落。
那裏,端坐着一位彩袍男子。
渾身雖不洩一絲氣息,卻令所有人望而生畏,不敢接近。
“正陽宗的飛車航道又漲價了,哎,這樣下去,我等散修如何是好!”
“而且,聽說天外城的入城費也漲了三倍有餘,辛辛苦苦積攢資源,全給他們撿了便宜!”
一名元丹期的大漢唉聲歎氣,與周圍的藍袍同伴訴苦道。
“沒辦法,形勢是這般。”
“兩大蟲宗一亡,異族對我人族虎視眈眈,眼下去化神老祖們雲集的天外城落戶是唯一的指望。”
藍袍同伴表情郁悶的回複道。
近些年,從修煉界各處遷徙進天外城的修士急劇暴增。
甚至一些元嬰宗門都投靠了天外樓商會,尋求一個庇護。
京雲人族強勢了萬年,何時被逼成過喪家之犬的模樣!
但随着陽蟲仙宮、龍羽蟲洞被滅了道統,留給人族的容身之所已然寥寥無幾!
“外界有傳,兩蟲宗是叫那位震懾天外城的外域化神覆滅,正是他給我京雲人族帶來了噩運!”
元丹大漢一臉憤恨的道。
說了此話後,角落的彩袍男子擡頭看了他幾眼。
“那等級别的秘辛,你我永遠不會知情的。”
“到了天外城,還是想方設法加入一個勢力吧。”
藍袍同伴一副謹慎的樣子。
化神修士的神識覆蓋數千裏。
若讓老祖們掃中,兩人命懸一線都是輕的。
雖然這概率,就和被重天山龜拉下的糞便淹死差不多。
不過誰說的準呢?
數十年前,他不也遇到了一場匪夷所思的機緣。
“小子,尊姓大名?”
忽然,兩人眼前一閃,那位神秘的彩袍男子竟閃現至面前。
他面無表情,沖元丹大漢問道。
“前……輩,晚輩左紹,乃是星吉國的散修。”
元丹大漢臉色煞白,顫顫巍巍的行禮。
“星吉國……”
陳平眉毛一挑。
“禀前輩,星吉國原是龍羽蟲洞麾下的一個小國度,數月前被獸潮覆滅,我們這才逃了出來。”
元丹大漢恭敬且畏懼的道。
“你退下吧。”
點點頭,陳平不耐的揮揮手,讓其離開。
元丹大漢如蒙大赦,趕忙低頭就走。
“前輩再會。”
藍袍同伴也驚出一身冷汗,蹑手蹑腳的退下。
“你等等。”
陳平的聲音令藍袍修士蓦然一慌。
同時,以二人爲中心,方圓半裏的位置仿佛被一層屏障隔絕。
來來往往的飛車修士竟全都無所察覺。
“前輩……”
長相平庸的藍袍元丹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怎麽,打算讓你的老爺爺對付本座?”
見此人捂着袖袍,陳平自顧自的一嗤笑。
“什麽,你……”
一聽此言,藍袍元丹吓得面如土色。
接着,他身軀一倒,神魂暈眩了過去。
陳平一甩仙衣,擺出一張玉桌,以及兩面石凳。
同時,一桌的酒水鋪滿桌面。
“不需要本座請你出來吧,李道兄!”
往一張石凳坐下,陳平語氣淡漠的道。
随即視線仿佛穿透了藍袍元丹的身軀,落在了某個位置。
“嗡”
下一刻,從其袖口中,飛出一隻拇指大小的血蛾。
“李道兄不愧是京雲修煉界的第一人,必死的情況下竟化蟲躲過了一劫!”
斟滿一瓶酒,陳平輕抿幾口,笑道。
“李某與陳道友終究是緣分不淺。”
血蛾飛舞在半空,傳遞一道穩如泰山的意念。
陳平則望着它似笑非笑起來。
眼前的血蛾,正是龍羽蟲洞首修李重夜所化!
他本是高速飛行,趕赴天外城索取丹藥。
但途中鋪開的神識發現了異常。
這才突然降臨飛車。
李重夜的活命能力直叫他爲之驚奇!
血道之術以詭異著稱,親眼所見确實不假。
……
“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幾何,李道兄怎的不品一杯?”
見其還維持血蛾模樣,陳平略帶不愉的道。
“嗡”
血蛾立馬傳來一道意識。
“原來如此。”
用神魂勘測了幾遍,陳平收斂了不快。
李重夜爲保命,施展了不可逆轉的化蟲歸元術。
以後,此人的神通将無法恢複,并一直保持蟲身,數百年内就會徹底隕落,連輪回的機會都被剝奪。
難怪龍羽蟲洞遭古醉薇滅門,李重夜毫無反應。
有心無力罷了。
“本座對道友的血道之術較感興趣。”
獨自一抿酒,陳平開門見山的道。
“嗡!”
随即,血蛾中意識一閃。
“道兄慷慨。”
陳平滿意的一點頭。
李重夜給了他宗門的全部術法傳承。
這血道之術倒是能傳給白素。
“李道兄爲修煉血術,手染無辜性命千千萬,陳某卻是不能叫你活着。”
接着,陳平臉色一陰,手掌一抓血蛾。
血蛾在手裏猶如死物,一動不動。
“不過,你現在隻是一頭小小的五階血蛾,和曾經兇威蓋世的李重夜又有什麽關系呢?”
盯看三息,陳平展顔一笑,握緊的手漸漸松開。
……
飛車漸行漸遠。
陳平目視其化爲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太像了。”
他想起了阚老哥。
被他稱爲“老哥”的魔修,下場都不太好。
但無法否認,這些殘忍自私的人身上,或多或少帶着一絲獨特的魅力。
“他去他敗他亡命,何人不畏天道險。”
捏碎手裏的酒杯,陳平身化劍光,沖入雲中。
(明日21點照舊。)
感謝沈落是個謝頂男的5000點币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