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願意見她?
煜國公夫人心情微妙起來,她還是不敢相信,由馮媽媽領着進屋。
院子裏丫鬟婆子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但誰也不敢上前偷聽。
屋内,平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煜國公夫人上前的時候,她輕咳了幾聲,煜國公夫人就看向馮媽媽道,“老夫人病了,怎麽沒請太醫?”
馮媽媽道,“老夫人不讓,不過甯大夫留了方子給三少奶奶,已經派人去抓藥了。”
有甯大夫的藥方,煜國公夫人放下心來,她看着平老夫人,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屋子漸漸的靜下來。
平老夫人心下歎息,看着煜國公夫人,虛弱道,“和我就這麽沒話說嗎?”
煜國公夫人搖頭,還未開口,平老夫人哽咽道,“你和我沒話說也很正常,十二年了,我因顯國公府遷怒于你,遷怒于玹兒,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把府裏弄的烏煙瘴氣。”
“你們和我不親都是我咎由自取。”
想到自己這些年給煜國公夫人的冷臉,再想到顯國公府,平老夫人隻覺得眼酸,眼淚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往下掉。
煜國公夫人不被平老夫人待見了十幾年,乍一下聽平老夫人這麽和她說話,隻覺得渾身不對勁,看來真的叫桂媽媽說準了,平老夫人是真的後悔了。
設身處地的站在平老夫人的位置,煜國公夫人也心疼她,道,“當年沒有幫忙,我也很自責,老夫人不再怪我就好。”
這算是和解了。
平老夫人鼻子酸澀道,“你把玹兒教的很好。”
這話,煜國公夫人就聽不出是真心的還是假意了。
按說這時候應該是真心的,可這麽多年,平老夫人一直怪他縱容玹兒啊,難道以前是故意挑刺?
煜國公夫人拿捏不準,隻得看向馮媽媽了。
馮媽媽笑道,“哪有祖母不疼孫兒的,三少爺的性子和國公爺年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老夫人喜歡還來不及呢。”
隻是三少爺和老夫人不親,還替平老夫人抱打不平,老夫人就算疼他,也沒機會表現。
這回三少爺要入贅季家,逼的老夫人幾次登門,老夫人但凡要有一點厭惡三少爺,都不會踏進季家半步啊。
所有人都以爲平老夫人是愛面子,可堂堂煜國公的母親,一而再的去季家伏小做低,甚至還冒雨前去,還吃閉門羹,老夫人養尊處優了大半輩子,幾時把臉面放在地上給人這麽踩過,也就爲三少爺能做到如此了。
煜國公夫人道,“老夫人不怪我和皇上寵壞了玹兒?”
馮媽媽笑道,“性子是天生的,府裏哪位少爺不是被寵着長大的,老國公多嚴厲,國公爺年輕的時候不照樣……。”
說到這裏,馮媽媽戛然而止。
雖然她是看着國公爺長大的,也不能當着國公夫人和丫鬟的面說國公爺年輕的時候不夠穩重,但要說國公爺穩重的話,就是她說了也沒人信。
再者,國公爺什麽性子,沒人比國公夫人更清楚了。
煜國公夫人道,“玹兒确實挺像國公爺年輕的時候,隻要他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我和國公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也沒有縱容到他要入贅也由着他的地步。
不過平老夫人也知道,煜國公夫人和煜國公什麽都不管,反而好些,越管越适得其反。
當年她逼着兒子成親,給他塞這個大家閨秀的畫像塞那個,他一個也看不中,被她逼的狠了,幹脆住在軍營不回來了,她被元老夫人刺激管不住兒子,氣的裝病施壓,換回來的結果就是自己兒子爲了盡快成親,直接上街把國公夫人給搶了……
嚴加管教的兒子都能做出這麽出格的事了,慣着長大的孫兒就是把天捅個窟窿出來,平老夫人也不覺得驚訝。
平老夫人主動緩和關系,煜國公夫人也不希望一直和平老夫人僵硬,連帶着溫珵和溫玹手足兄弟關系都不親,隻是畢竟隔閡了這麽多年,一時間實在找不到話可說,再加上平老夫人說不了會兒話就咳嗽,丫鬟端藥過來,平老夫人服藥後,煜國公夫人就告退了。
出了屋,隻覺得天空都蔚藍了不少,桂媽媽替煜國公夫人高興,“夫人可算是守的雲開了。”
煜國公夫人道,“雖然老夫人想開是因爲顯國公府傷了她的心,但以她的性子,就算傷心了,也絕不會輕易和我說這些話啊。”
桂媽媽也覺得反常,正好馮媽媽出來,桂媽媽就直接問馮媽媽了。
馮媽媽笑道,“老夫人病倒,不肯請大夫,也不讓人探望,三少爺和三少奶奶想着老夫人,不僅來請安,還執意要進屋看看,老夫人才知道原來三少爺這麽關心她。”
煜國公夫人沒想到是因爲溫玹的緣故,但是玹兒有這麽心細嗎?
煜國公夫人準備回菡萏苑,走到半路,還是去了照瀾軒。
院子裏,季清甯搶了丫鬟的活,在修剪花枝,煜國公夫人走過去,丫鬟連忙福身請安,“見過國公夫人。”
季清甯側頭就看到煜國公夫人走近,煜國公夫人笑道,“你懷着身孕,怎麽做這些活,仔細累着了。”
季清甯搖頭,“我不累,就是閑的無聊,打發時間。”
煜國公夫人看着季清甯隆起的小腹,當年她懷身孕的時候,因爲被拘着不讓出院門,也很無聊,不過那時候的她做孩子的肚兜虎頭鞋,給溫珵做了一大堆,結果生了溫玹都沒穿完,現在都還有好些嶄新的沒穿過。
快二十年了,穿是肯定沒人再穿了,因爲是她一針一線繡起來的,就算她舍得扔,桂媽媽也舍不得,一直收着。
要是尋常大家閨秀,煜國公夫人肯定和她商量做什麽小衣了,季清甯女扮男裝十七年,煜國公夫人提都不敢提,怕季清甯聽了會多想,左右她會做,府裏的繡娘有一堆,她孫兒就是一天換十套,也能件件不重樣。
煜國公夫人笑問道,“玹兒呢,不在府裏?”
“相公在書房,”季清甯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