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問誰借的,就别再問他了,他不認識有能力借他十萬兩的人,包括皇上在内。
煜國公夫人還欲再問,那邊平老夫人派人來催了,等了許久,總算等到溫玹把需要的藥材拿回來,他們都迫不及待的想甯大夫早點給溫珵治腿。
至于溫玹從何處借來十萬兩,問誰借的,除了煜國公夫人,沒人關心。
先前爲這十萬兩診金誰付的事,煜國公府是吵的不可開交,季清甯在正堂聽得一清二楚,等他們差不多吵翻天了,才慢幽幽的來一句,“診金已經付過了。”
一句話,争吵戛然而止。
想着争吵時說的話,一個個恨不得将季清甯抽筋剝皮才好。
見過說話大喘氣的,沒見過一口氣喘這麽老半天的,他是來煜國公府治病的,不是來挑矛盾的好麽!
有些話要麽忍着别說,要麽就一口氣說完。
話說一半,有時候是會鬧出人命的,虧得他還是大夫呢,連最起碼的人性都不懂。
要不是還指着季清甯給溫珵治腿,估計早把她丢出去了。
嗯,季清甯就是動了一瞬間的恻隐之心,其實心底也還有一點疑惑,溫二少爺的腿是墜馬摔斷的,不知這事和溫玹到底有什麽關系,但溫玹的愧疚和努力彌補,她都看在眼裏。
那麽多的稀罕藥材,擺明了是趁火打劫,溫玹都極力忍了,隻要她肯給溫珵治腿,對她有求必應。
溫玹的霸道在明處,人盡皆知。
可溫珵呢,第一次見對溫玹這個弟弟很關心,可結果呢,差點廢掉小丫鬟一隻腿,還差點要了她的命!
平老夫人是溫玹溫珵的親祖母,她心疼溫珵這個孫兒無可厚非,可對溫玹的彌補和付出熟視無睹,季清甯就看不過眼了。
她和溫三太太說那話,一來是不想給溫三太太保養的方子,二來是替溫玹抱打不平,讓煜國公府的人知道溫玹爲了治好溫珵的腿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别再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了,順帶再紮紮溫二少爺的心,報當日之仇。
先前溫二少爺的屋子裏一堆人,這會兒那些不許公中掏錢幫溫珵治腿的人都灰溜溜的走了。
平老夫人急切的很,“還請甯大夫盡早給我孫兒治腿。”
季清甯眸光在她臉色多逗留了一瞬,然後才道,“溫二少爺兩年前墜馬,雙腿盡斷,左腿骨頭接的還好,但筋骨受傷,才沒法站起來,而右腿不止傷了筋骨,骨頭還有輕微錯位,需要打斷重新接上。”
筋骨受傷,塗上她調制的藥膏,再配合施針,一兩個月就能恢複如初,但斷腿重接,耗費時間要久多了。
檢查過所需藥材,确定是齊備的,季清甯便指使溫玹道,“你來打斷他的腿。”
煜國公夫人看着溫玹。
溫玹道,“我下不去手,還是讓父親來吧。”
煜國公走進來,就聽自家兒子說這話,頓時想抽自己兒子,他不下去,他就能得去手了嗎?
煜國公叫來暗衛,暗衛心累。
三少爺和國公爺都不忍心,他一個暗衛就敢了嗎?
暗衛惶恐的很,看着季清甯道,“還是大夫您來吧,我怕下手拿捏不住……。”
萬一把别處劈斷了怎麽辦?
季清甯心下翻白眼,她要有這本是,還用勞煩他們嗎,“斷骨處脆弱,隻要劈對位置,很容易就斷了,以後就算接骨長好了,一年之内,也不能輕易動武,實在不得已要用,一定切記綁上護腿。”
說完,季清甯遞給溫珵一根棍子,“咬住。”
溫珵照辦。
剛咬住,季清甯就催暗衛了,“快點兒!”
暗衛後背一哆嗦,抓過溫珵的腿,來了一句,“二少爺,得罪了。”
說完,暗衛的掌風就劈了下去,隻見溫珵愣了一瞬,接着就是面容扭曲,額頭是大顆的汗珠往外湧,疼的他幾乎要把嘴裏的木棍咬碎。
疼。
不是一般的疼。
但比起一輩子坐輪椅,再疼不算什麽了。
季清甯幫着重新接骨,因爲上回沒接好,這一次接的要格外細緻,接完了,然後打上石膏,古代多用木棍綁腿,這樣容易造成骨頭錯位,用石膏固定想再錯位也不容易。
打完了石膏,小厮扶溫二少爺躺下,季清甯讓小厮在床上挂根繩子,稍微把溫二少爺的腿吊一下。
平老夫人聽了道,“吊起來做什麽?”
季清甯解釋道,“讓血液回流,減少局部水腫,促進愈合。”
這話平老夫人聽不大懂,不過愈合兩個字她還是明白的,趕緊讓小厮照辦。
溫玹看着季清甯道,“那左腿的筋骨什麽時候醫治?”
“藥膏還沒有調制,隻能等明天了,”季清甯回道。
她現在對那一大箱子的稀罕藥材更感興趣,她道,“那我先告辭了,明日再來。”
平老夫人眉頭一皺,阻攔道,“這幾日,甯大夫還是住在我國公府吧,萬一珵兒有什麽不适,你也能及時醫治。”
煜國公府花十萬兩請他治病,他必須要做到随叫随到。
不等季清甯開口,平老夫人已經命丫鬟去收拾小跨院了。
又一個霸道主。
她在張閣老府上住小跨院,那是因爲不得已,張閣老的病情遠比溫二少爺嚴重的多,溫珵是斷腿再續,用不着她時時刻刻盯着。
她答應溫玹來給他二哥治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還要她待在小跨院裏,哪都去不了,跟關犯人似的嗎?
她可不幹!
季清甯給溫玹使眼色,溫玹道,“不用收拾小跨院了,他住我的照瀾軒。”
季清甯氣結。
誰要住他的院子了?!
她是要走人好麽!
“我還有事要忙,明日一早過來不遲,”季清甯堅定道。
她堅持她的,溫玹走到她身邊,手一擡就拎了季清甯的後衣領,把她帶出去,“我十萬兩診金,哪是那麽好拿的?”
季清甯,“……!!!”
啊啊啊!
悔不該幫他!
看着溫玹把人拎出去,煜國公夫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十萬兩診金确實不是筆小數目,之前在花燈會上見自己兒子讨好人和晉臨侯世子争七彩琉璃燈,這會兒把人請進府了,就這麽待人家甯大夫,總感覺自家兒子在過河拆橋,而且這河還沒完全過去呢。
錢掏了,别最後把人甯大夫惹惱了,最後治一半撒手不治了。
煜國公夫人有點擔心。
被拎着衣領子出門,季清甯呲牙,“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這話把溫玹聽笑了,笑聲爽朗愉悅,就是說出口的話實在不讨喜,隻聽他笑道,“這話你聽着不覺得耳熟嗎?”
季清甯愣了下,反應過來在宮裏,溫玹幫她的時候,她踩他的腳,他說過同樣的話,當時她的回答是:我又沒有求你幫我。
季清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