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把食盒蓋打開,柳管事看到孩子,連道,“這得是什麽狠心的爹娘才舍得扔孩子,可是遭了罪了,我知道前面小院劉嬸家的媳婦兩個月前生了個女兒,我去問問她可願意喂這孩子。”
季清甯道,“有勞柳叔了,我不會白辛苦她的,十兩二十兩都行。”
柳管事點頭,“我這就去問。”
這邊柳管事的匆匆離開,那邊鐵叔走過來,他還不知道季清甯出門一趟帶了個孩子回來,道,“明兒我就随老爺去西南查案了,老爺覺得小院不安全,正有意讓姑娘去别府暫居,姑娘是願意去肅甯伯府小住還是去雲陽侯府?”
季清甯,“……???”
讓她搬肅甯伯府或者雲陽侯府住?
他爹和肅甯伯還有雲陽侯有這麽熟了嗎?
小丫鬟望着她爹道,“一定要去嗎?”
鐵叔搖頭,“老爺隻是擔心,想着你們和肅甯伯世子、雲陽侯世子是同窗,同進同出方便,你們要不願意,他不會強求。”
季清甯便道,“我能繼續住這小院嗎?”
鐵叔笑道,“這小院姑娘想住多久都行。”
季懷山覺得同進同出安全,鐵叔最怕的就是這個了,姑娘又不是真男子,哪能和男子走的那麽近啊。
季清甯果斷選擇了留在小院,“那我還是留在小院吧,之前有人刺殺我,是因爲趙王府檀兮郡主,如今趙王府已經回絕了我的提親,我不礙别人什麽事了,應該不會有危險,放假我盡量待在書院。”
這個安排甚合鐵叔的心。
鐵叔知道季清甯和小丫鬟孝順,見拎着食盒,以爲是給季懷山的飯菜,伸手道,“食盒給我吧,老爺喝了不少酒,這會兒睡了。”
小丫鬟捂嘴笑,“這食盒裏裝的可不是吃的。”
剛說完,一陣嬰兒啼哭傳來。
鐵叔,“……。”
季清甯趕緊把孩子抱起來,之前哄容易,這會兒估計是餓了,怎麽哄都哄不歇。
季清甯就抱着孩子守在大門處,翹首以盼,等柳管事帶人來。
過了好一會兒,孩子嗓子都哭啞了,柳管事才帶了一婦人進來,婦人身後跟着一女子,進來時,見季清甯懷抱孩子打量她,臉頓時紅成了猴屁股。
婦人聽到孩子哭,連忙道,“怎麽哭成這樣,季少爺心善,把孩子帶回來養,您身子金貴,還是給我抱吧。”
季清甯抱了半天,胳膊确實酸了,而且孩子要吃奶了,婦人就抱着孩子走了,她媳婦跟在身後。
柳管事看着季清甯道,“我和劉嬸談妥了,每個月給她媳婦十兩銀子,她兒媳婦給這孩子喂奶,隻是有個要求,她想帶回劉家養,我想這孩子也不是您的,就應下了。”
季清甯向柳管事道謝。
柳管事都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孩子又不是季少爺的,季少爺心善帶回來,他隻是幫忙跑個腿而已,十兩銀子,劉嬸都沒猶豫就應了,反倒是劉嬸的兒媳婦害羞,劉嬸勸了她半天。
很快就聽不到孩子的哭聲了,季清甯和柳管事簡單說了下孩子的情況,然後道,“這孩子情況有些特殊,需要用心照顧,我給劉嬸兒媳婦二十兩,讓她住小院安心照顧那孩子,隻需三個月就可以了,我知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她可以把孩子帶小院來一并照看。”
柳管事還不知道那孩子有什麽問題,多給十兩銀子,他想劉嬸兒媳婦不會不答應的,給人做奶娘,哪有這麽好的待遇啊。
等孩子吃飽,劉嬸就出來了,眼眶通紅,顯然已經知道那孩子腳有毛病的事了。
柳管事把季清甯的話和劉嬸一說,劉嬸一口就答應了,“咱們都是街坊鄰居,就算不給錢,讓我兒媳婦喂幾天孩子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就是那孩子,瞧着像是富貴出生,怎麽就……。”
一聲歎息。
等孩子吃飽,季清甯就抱内院去了,需要劉嬸兒媳婦跟着,隻是季清甯畢竟是女扮男裝,多有不便,就幹脆讓劉嬸兒子過來陪着。
季清甯寫了藥方,小丫鬟去抓藥,還有石膏。
等東西買回來,準備妥當,天已經黑下來了,季清甯給孩子矯正雙腳。
夜,涼如水。
嬰兒的啼哭聲一陣高過一陣。
柳管事站在一旁看着,都覺得殘忍,有句話到嘴邊是想說不能說,哪有這麽掰孩子的腳的啊,這孩子就算人家爹娘不要,也不能這麽折騰一個才出生的孩子啊。
一忙就是一個多時辰,季清甯才把孩子的腳一點點掰正,孩子嗓子都哭啞了,但季清甯沒敢給孩子用麻沸散,孩子實在太小了。
後背濕透,孩子也哭累了,季清甯才滿完,給孩子的腳打上石膏,小心抱給劉嬸兒媳婦,抱下去喂奶。
劉嬸也在,因爲劉家離小院太近太近了,劉嬸不放心,過來看看,看出了一身的冷汗,道,“那小少爺的腳能治好嗎?”
季清甯拿帕子擦汗,道,“能治好,以後不僅能走能跳,還能騎馬習武。”
劉嬸驚呆了,“真的能嗎?”
季清甯點頭,“若是不能,我也不會帶回府來,隻是這孩子這大半年要多吃些苦頭。”
柳管事聽了道,“隻要能站起來,别說隻是大半年,就是三五年也值得啊,這孩子的爹娘也不知道是誰,知道了一定會高興壞。”
小丫鬟站在一旁,奇怪的看着季清甯,有句話她想問很久了,“少爺,你是怎麽知道那樣能治好那小少爺的?”
季清甯眨眨眼,道,“當然是看書了。”
“……你有把握嗎?”小丫鬟不放心道。
季清甯笑道,“别的毛病我不敢誇口,這點小毛病我有十成把握。”
小丫鬟覺得自家姑娘進了書院,吹牛的本事見長了。
掰都掰過了,也不能再掰回去了,隻能這樣了。
季清甯累出了一身汗,小丫鬟趕緊去打熱水來,季清甯美美的泡了個澡,迷迷糊糊的竟在浴桶裏睡着了,還是被小丫鬟叫醒的。
一夜好眠。
翌日,睡的正酣,就被小丫鬟給搖醒了。
季懷山和鐵叔要啓程去西南了。
季清甯趕緊起了身,匆匆洗漱完,抓過書桌上的錦囊就趕去前院。
季懷山已經知道季清甯撿了個孩子的事,還知道她親自動手給孩子正腳骨,季懷山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兒子有善心是好事,但做事不可魯莽,他道,“你昨兒怎麽沒去書院?”
季清甯已經把回書院的事給抛諸腦後了。
她不僅沒回書院,她還沒讓人去書院幫她請假。
季清甯忙道,“昨兒忙忘記了,我送父親出京。”
季懷山沒讓,“你去書院讀書吧,送行就不用了。”
鐵叔拎着兩包袱,小丫鬟塞過去一荷包,道,“爹,這荷包裏是一千兩銀子,您省着點花。”
鐵叔,“……。”
他女兒居然知道給他錢了?
心甚慰啊。
鐵叔問道,“哪來這麽多錢啊?”
小丫鬟撒謊道,“出門前,借了夫人的。”
借?
是偷吧!
真夠膽大的。
不過都離家出走了,偷點盤纏也算是準備充足了。
鐵叔把荷包遞給小丫鬟道,“我身上還有錢,夠去西南用的了,你好好照顧少爺。”
小丫鬟點頭如搗蒜。
季清甯把荷包遞給季懷山,道,“爹,上回知道您被派去西南查案,我從書院查了些醫書,知道大災之後多有大疫,便找了幾張方子,您去西南或許用的上。”
不是錢,季懷山就收了,道,“在書院不可惹事,多聽章老太傅的話,你要不願意去肅甯伯府和雲陽侯府住,去章老太傅府上住也行。”
季清甯一一點頭應下,送季懷山出府。
剛走到小院門口,就見一中年男子騎馬過來,他身後還跟着一架馬車。
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隻見男子勒住缰繩,翻身下馬,給季懷山見禮。
季懷山笑了,“煜國公處心積慮送我去西南蹚渾水,不願給我送行就罷了,派你個管事來是何意?”
管事的笑道,“季侍郎爲朝廷盡忠,不放心季少爺留在京都,便奏請了皇上,讓季少爺搬去煜國公府住,季侍郎也可心無旁骛的查案。”
季懷山沒有好臉色,“不必了。”
丢下這一句,季懷山翻身上馬,鐵叔也上了馬背,沒搭理煜國公府管事的,直接就騎馬走了。
煜國公府管事的看向季清甯,季清甯回了他一記白眼,“你們三少爺放假回府住嗎?”
他回去,她就不去。
“三少爺甚少住府上,”管事回道。
“……。”
“那我也不去!”季清甯回道。
“請回吧!”
煜國公府管事的爲難道,“這是聖旨……。”
季清甯登時沒了好脾氣,聖旨管她爹去西南查案這樣的大事就算了,連她住哪兒這樣的小事也管,皇上挺清閑的啊。
季清甯看着煜國公府管事的,伸手道,“把聖旨拿來我看看。”
煜國公府管事的,“……。”
“是皇上口谕,”他道。
季清甯笑了,“你說皇上有口谕就有啊,我又沒看見,拿了黃白聖旨來,我就搬去煜國公府住!”
煜國公府管事的扭眉。
能住進煜國公府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這季少爺怎麽這麽不識趣呢,不肯就不肯吧,煜國公府管事的告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