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
李成風不說,季清甯壓根就沒想起來交學費的事。
她道,“最遲明天,我就把束脩交上。”
她不确定小丫鬟身上有沒有帶夠錢,夠不夠交束脩的。
李成風笑道,“你誤會了,我不是催你交束脩,章老太傅有意收你做學生,後天放假,你準備一份拜師禮,試着去拜了章老太傅爲師,若是章老太傅收你入門,那書院的束脩就不用交了。”
季清甯,“……???”
有沒有搞錯啊?
章老太傅要收她做學生?
雖然李成風的話說的很委婉,但幾乎就是肯定,隻要她帶着拜師禮去,章老太傅就會收她。
“爲什麽啊?”季清甯不解。
這話把李成風問懵了。
他是顧山長的學生,當初入書院,他就帶着拜師禮去求顧山長,三次登門,顧山長才同意收他。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種欣喜,考中進士的喜悅也不過此了。
拜在顧山長門下尚且這般艱難了,他想都不敢想章老太傅收他入門的事,現在這等好事落到頭上,換作别人,估計能高興瘋,可從季清甯臉上,李成風隻看到了茫然。
他跟着也茫然了。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季大少爺居然沒一點激動,甚至還有點爲難?
是他眼睛出毛病了,還是季大少爺不明白章老太傅收他做學生意味着什麽?
季清甯當然知道章老太傅在大邺的地位了,隻是近來她和她爹季懷山身上的遭遇,她很難不多想。
小丫鬟口口聲聲她爹沒有武功,結果煜國公被她爹揍斷了兩根肋骨,還要收她做義子。
她幾次三番讓溫玹受傷,章老太傅明知道溫玹有皇上做靠山,還硬把她安排與溫玹同住,讓他們擡頭掐低頭也掐。
現在又要收她做學生……
别人盼都盼不到的事,輕而易舉的就砸她腦門上了,她害怕這是個坑。
不過這事和趙夫子讓她答題一樣,她沒法拒絕,不然傳揚出去,整個四海書院的學子用唾沫就能把她活活淹死了。
隻是答題容易,拜師就難了。
她隻是女扮男裝,要哪天她身份戳穿,可别把章老太傅氣出好歹來。
心下歎息,季清甯看着李成風,問道,“不知章老太傅的喜好是?”
李成風笑道,“章老太傅喜歡字畫,不過拜師禮貴在心意,隻要用心準備就成了。”
能讓章老太傅喜歡的字畫,必定不一般,她肯定是送不起的。
季清甯抱着題冊,垂着腦袋往前走,看的李成風恨不得擡手把她腦袋給拎起來才好,難怪溫三少爺看他不順眼了,他都有些看不過去了,忒會氣人了。
李成風和季清甯的談話,路過的學子停下聽了兩耳朵,然後就傳開了,引起了書院的沸騰。
食堂内。
溫玹和雲陽侯世子、肅甯伯世子在一起吃飯
有學子匆匆上前,小聲道,“章老太傅要收季清甯做學生。”
咳!
雲陽侯世子被嘴裏的飯嗆到了。
“這怎麽可能?”肅甯伯世子不信。
章老太傅連溫玹都沒收啊,皇上讓章老太傅多關照下溫玹的課業,就是要章老太傅收溫玹做學生的意思,章老太傅都隻說要先看看。
這一看,就看了兩年。
兩年都沒收溫玹,結果現在要收溫玹的死對頭?
“肯定是假的,”肅甯伯世子斬釘截鐵。
學子道,“是真的,是顧山長的學生李成風和季清甯說的,讓他準備拜師禮。”
滿書院都知道顧山長和章老太傅是親家,李成風敢編排章老太傅的流言麽?
雲陽侯世子和肅甯伯世子齊齊望着溫玹。
溫玹把手裏的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絕對是老糊塗了。”
兩人嘴角一抽,頓時懂章老太傅爲何不收溫玹了,嘴上沒把門的啊,居然敢說章老太傅老糊塗了,而且性子纨绔,連親爹煜國公都管不了,章老太傅作爲老師,肯定要對學生嚴加管教,可根本管不了啊。
還不如不收,皇上讓教就教,除了沒有師生名分和收他做學生也沒差别。
被這消息一攪合,溫玹食欲全無,起身走了。
再說季清甯,抱着題冊回了上舍,遠遠的就看到小厮靠着回廊柱子發呆,平常聽到她腳步聲就眉飛色舞,今兒季清甯都走到她身後了,小丫鬟都沒發現。
不正常。
季清甯輕咳一聲,小丫鬟這才反應過來道,“姑娘……。”
季清甯吓的連忙捂她的嘴。
真是走神走懵了,在書院就敢稱呼她姑娘,萬一被人聽去了,她們主仆就要被人扔出去了。
小丫鬟後知後覺,把嘴捂的死死的,“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季清甯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道,“方才在想什麽,想的那麽認真?”
小丫鬟跟着季清甯進屋,一邊道,“皇上命老爺去查西南赈災貪墨案,三天後就啓程,我爹讓我們跟着一起去。”
季懷山被提拔爲刑部侍郎,去查案子很正常。
但是,他胳膊受傷了啊,太醫診斷至少需要靜養一個多月,怎麽這麽急的讓她爹去查案?
小丫鬟面色凝重道,“我偷聽了我爹和老爺談話,我爹說煜國公沒安好心。”
“西南貪墨案不是小案子,兩個月前,西南發生水災,沖毀了不少的良田和房屋,西南百姓流離失所,朝廷派人去西南赈災,從國庫撥了一百五十萬兩,可到西南不過才三十萬兩,西南糧庫又被燒了,糧食漲價,三十萬兩杯水車薪,以至餓死了至少三萬的西南百姓……。”
“有膽子貪墨這麽多赈災銀的,絕不是一般人,刑部尚書母親病重,太醫診斷沒幾天好活了,刑部尚書要留在京都侍疾,沒法去西南查案。”
“刑部左侍郎昨兒騎馬摔斷了腿,正卧床靜養,被他一襯托,老爺隻是胳膊受傷算輕的了,煜國公就舉薦讓老爺去查這案子,皇上準了。”
明面上看是刑部無人可用,才不得不讓季懷山上。
小丫鬟起初也是這麽認爲的,偷聽到她爹和季懷山談話,才知道她把事情想的簡單了。
煜國公肯定早就知道西南出了大事,必定震驚朝野,皇上一定雷霆震怒,派人去查西南的案子,才保舉季懷山做刑部侍郎,讓他趟這趟渾水。
西南赈災一口氣貪墨一百二十萬兩白銀,還有三萬兩條無辜的性命,有這般膽量貪墨的,絕非一般人,不論誰去西南,那都是把腦袋提在褲腰上去的。
煜國公此舉無疑是在借刀殺人。
要是季懷山命大沒死,還把案子查清了,那煜國公也保舉有功。
從一開始,季懷山就覺得煜國公舉止反常,他一再警惕,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被他算計了。
“我爹說聖旨已下,除非老爺出發之前兩條腿都摔斷,不然都要去西南,”小丫鬟嘟了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