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浔皺着眉,躺在臨時鋪就的毯子上,閉上眼睛,看上去是在睡覺,其實是在聽系統進行實時播報。
果然如郭浔想的那樣,那群追出去的人,沒有幾個活下來的,大部分都折在了那片沼澤地中。
系統還在惡趣味的描述着他們的死狀,郭浔幾乎瞬間的想到了那樣的場面,她臉色難看的沉聲道,“夠了!”
系統瞬間閉嘴,有些懵,它剛才是被兇了嗎?
哼!她竟然敢兇自己,它決定從現在開始都不理郭浔了!
雖然不是一個人,但是這麽晚在這片密林中,還是會害怕的,萬一自己半夜想上廁所怎麽辦。
都是一群大男人,她能叫誰陪着呀!
穿越這種事都有,誰知道這裏有沒有鬼。
君墨宸看着已經睡過去的郭浔,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她蓋上。
郭浔的身體有些許僵硬,她稍微動了動,想要把自己的臉埋起來。
君墨宸按住她的肩膀,又幫她整理了一下披風,輕輕拍着她的胳膊,看樣子是在哄她睡覺。
郭浔的心跳微微加快,系統看着那又有上漲趨勢的好感值,歎了口氣。
她鼻子突然有些酸酸的,因爲她喜歡這樣被輕拍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被精心呵護着的孩子一樣,那樣溫柔。
于是漸漸的,她真的睡了過去。
君墨宸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穩綿長,他才在郭浔身旁躺下,看着那被薄雲遮蓋住一角的月亮,有些愣神。
過去的十年間,他無數次擡頭看着那輪明月,陰晴圓缺,不論怎樣,它始終發着光,靜靜的注視着人世間一切黑暗污穢。
那時他的身邊空無一人,他也不曾期盼自己的身邊能出現這樣一個人,他身處黑暗之中,而沒人會喜歡黑暗。
現在,天邊的明月依舊,而自己身邊卻多了一個人,她貪财貪吃還是個路癡,但她曾和她并肩作戰,她說隻要我還站着,就不會讓他們傷你分毫。
說這話的是萍水相逢的她,他們之間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她明明可以自己離開逃命的,連他也以爲她走了,可是最後她回來了,站在他的身後,護着他。
也是她說,在她有生之年,一定會守護在他身邊,永不背棄,她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她說的是……守護。
其實這很奇怪,明明一直都是她在救他,沒有放棄他。
他知道她很奇怪,有很多秘密,但是不管怎樣,他都信了,願意把本就不多的真心分給她一份……
“殿下殿下!我們的人被引入了一片沼澤地中,死傷過半,他們又利用對這裏的熟悉對我們進行攻擊,我們根本就找不到他們的所在,隻能被動承受,現在隻有我們幾個活着回來了。”
說話的士兵,胳膊中了一箭,看上去非常狼狽。
君臨川知道有詐,他派這些人出去不過是爲了試探那群土匪的能耐,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所以他沒有什麽波動。
不過,這群土匪的膽子确實挺大的,公然襲擊他的隊伍,誰給他們的膽子呀!
匪怕兵,要是尋常土匪看到軍隊,都是夾着尾巴繞道走,不會主動招惹,沒想到他們的膽子竟然這麽大。
廢話,你都領兵想要将人家老窩給拆了,人家怎麽可能沒有行動。
那些活下來的士兵被帶下去醫治,君臨川握着缰繩繼續往前走。
第二日天蒙蒙亮時,郭浔就起來了,這裏睡覺實在是有些不舒服,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看了一圈,發現君墨宸并不在。
郭浔想了想,爬起來去找包袱。
她從裏面拿出紙和筆,筆是平常女子用來畫眉毛的那種螺子黛,這玩意兒是君墨宸給她買的,可是她又從來都不畫眉,所以從來都沒有用過。
其實這玩意兒當筆還是挺好用的,容易攜帶,于是她就拿上了,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嘛。
要是她知道一根小小的螺子黛有多昂貴的話,她一定不能用在這上面!
郭浔根據記憶地圖粗略的畫了一副泗水山的地圖,把可以行走通過和危險的地方都重點标注了出來。
她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跟在君墨宸身邊,總有分開的時候,這份地圖他随身帶着,總會有用!
郭浔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身,想起今後她還要投身軍伍,就有些欲哭無淚。
天亮了,帶着暖意的陽光斜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驅散了昨夜沾染在身上的寒氣。
他們出門剿匪,從一開始郭浔就沒指望能吃到什麽好東西,她看了一眼白瓷碗中那熬得軟爛香糯的肉粥,滿足的笑了起來。
不光有肉粥,還有兩個雞蛋,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是君墨宸給她開的小竈。
郭浔把有些燙手的雞蛋揣在懷裏,捧着粥呼噜呼噜的喝了起來。
剛吃了一口粥,眼角一掃,就看到了從遠處走來的君墨宸。
他身後是暖融融的陽光,他就那麽不緊不慢的走着,身上仿佛帶着光,即使正穿着玄色衣袍,也絲毫沒有消減他的耀眼程度。
郭浔捧着粥,愣在了原地,她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就像是他們初遇時,睡一覺起來後,她以爲他走了,到處找他。
然後一轉眼,就看到他逆着光,讓郭浔都恍惚以爲看到了救贖她的神明。
沒想到,遇到他的時候是在春日,一眨眼間,秋季都過去了大半,三季都過去了。
君墨宸走到她身旁坐下,郭浔這才回神,收回目光,将白瓷碗拿開,從懷中拿出一個雞蛋塞到君墨宸手中,沖他露出一個憨憨的笑。
君墨宸握着燙手的雞蛋,似乎是被她的笑晃了眼,随即他伸出手,用拇指細細擦掉她唇上晶瑩的水光,動作輕柔。
郭浔沒有動,任由他爲她擦拭,也沒有任何的不自然。
廢話,她不能丢了面吧,總不能每次害羞的都是她一個人吧!
對于郭浔的順從,君墨宸黑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詫異,接着就見面前的人握住他的手,放在眼前,掏出錦帕替他擦拭。
君墨宸靜靜的看着她,隻有他知道自己那顆向來都無甚波瀾的心,究竟有多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