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圍水面,密密麻麻的多目螺相繼冒出,正向艦艇遊去,似乎準備享用一頓美餐。
突然,艦艇的尾部,傳來咔嚓的聲響,原來是水下的螺旋槳被多目螺的觸手纏住。
螺旋槳停下的同時,那隻倒黴的多目螺也被固定在原地,怎麽拽也離不開,除非将自己的觸手斬斷才行。
可惜,它們沒有‘斬斷’這個屬性,隻能徒勞在螺旋槳上掙紮。
相比這個可憐的家夥,其他多目螺簇擁着爬上艦艇。
見此情景,那些傭兵早就鑽進船艙内,通過船壁上的窗口射擊。
子彈落在多目螺的硬殼上卻被彈開,擦出的火花告訴衆人,它們的外殼有多硬。
這場戰鬥毫無懸念,多目螺隻要來到艦艇上,從體内釋放出含有微量的腐蝕粘液,隻要時間足夠,那麽這艘艦艇便會千瘡百孔。
又或者,當多目螺的數量更多時,巨大的重量就能将艦艇壓進目蓮河中,傭兵們還是難逃一死。
傭兵們預見到自己的死亡,他們立即看向窗外,對着剛剛羅飛等人存在的位置大喊:
“異能者,趕緊過來趕走它們,我們要是死了,那我們就向長老會控告你們。”
然而眼前哪還有羅飛等人的身影,他們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
但是傭兵們還是相信他們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先前的傭兵不滿的再次大喊:
“我們知道你們還能聽見,因爲你們這些變異怪胎的鼻子或是耳朵都是那麽靈敏,你們的嘴巴又什麽都能吃下。”
“趕緊滾回來救我們,艇長已經将遇到你們的事彙報給了城主和長老會。”
“若是我們沒有回去,你們應該知道等待你們的是什麽,你們可要考慮清楚了。”
不遠處,正在緩緩移動的白色雲船中,酷成不屑的呸了一口。
“這些家夥,腦子有問題嗎?”
“先前罵我們,還要殺我們,現在還要我們去救他們,以爲我們是他們的孫子嗎?”
北洛深以爲然,附和着:
“如果我們回去,那我就是他們的孫子,但是我永遠不會去救他們,正如他們所說,一群卑賤的下等人。”
裂痕不知不覺的出現在他們之間,甚至還有擴大的趨勢。
在其他城市中,羅飛從沒有感受到這樣強烈的對立情緒。
這讓他再次對眼前的衛河城之旅有了一絲抗拒。
過去,就算是對立也隻是上層人物對異能者能力的擔憂。
而這裏,卻是整個階層,整個社會,整個衛河城。
這時,烏教官緩緩開口:“我們去救他們。”
此言一出,衆人再次驚呆了。
北洛陡然站起來,怒瞪自己的教官,表達自己的不滿。
“我們沒有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他們剛剛還要殺了我們,我們還要去救他們?”
“教官,你是不是瘋了。”
被頂撞的烏教官臉色當場變冷,當場呵斥。
“你再跟誰說話,我不僅是你的教官,也是你們的指揮官,我就是讓你們去死,你們也要完成任務。”
“當然這種毫無意義的死去,我也不答應。”酷成也站了起來,與北洛組成反抗戰線。
烏教官深吸一口氣,随即看向羅飛和密伊兩人,“你們呢?”
面對質問,密伊不知所措,先看了看抗争的北洛和酷成兩人,最後又看向鎮定自若的羅飛。
最後無奈的轉頭看向外面的風景。
此刻,艦艇上的危機還在持續,那些多目螺已然等不及,黑色觸手從窗口中鑽進,不時的捆着一名傭兵的身體往外面拉。
但窗口實在是太小了,傭兵們被擠壓的十分疼痛,不時的慘叫起來。
“該死的變異怪胎,他們不管我們的死活了。”
“艇長,您還等什麽,控告他們……”
傭兵們已經接近崩潰,艇長也是臉色鐵青。
怒罵着:“這些該死的混蛋,我們好心來幫助他們,他們不領情就罷了,居然還不管我們的死活。”
艇長立即來到指揮室,打開對講機,調整到特殊的頻道:
“我們以生命的代價來控告那些異能者的不作爲,我們被多目螺襲擊,他們居然在旁邊看着,毫無作爲。”
“他們簡直就是冷血的動物。”
“長老會的長老們,各位衛河城的同胞們,看看吧,這就是我們投降天域城的代價。”
“今天我們死了,那我們的結局就是你們的明天,還等什麽,起來反抗吧,我們的命運應該掌握在我們自己人的手裏。”
太陽西斜,水面泛着橘紅色的波光,艇長慷慨激昂的大吼聲從艦艇中傳出。
羅飛等人自然聽個正着,密伊捂起了耳朵,北洛嘴角泛起冷笑,酷成擰起眉頭,有些舉棋不定。
烏教官臉上露出驚駭,猛然大喝:
“你們到底救還是不救,若是再不停命令,休怪我當場将你們格殺。”
幾人頓時震驚,爲了這些侮辱他們,侮辱他們父母的人,他們的教官還要殺死他們。
他們全部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們是戰士,不是真孫子。”北洛針鋒相對,指着河面上衆多多目螺,“這麽多多目螺,我們去也隻是去送死,根本救不了他們。”
“我不管,你們就是死,也要救下他們。”烏教官一把抓住北洛的肩膀,雙眼帶着刀鋒一般的壓迫。
“我的能力是可以将任何物品變成可食用的巧克力食品,你如果不想被我吃掉,就去救他們。”
“我給你一秒鍾考慮時間,一……”
時間給的實在是太短,北洛等人還沒有從對方的異能中反應過來的呢。
變化巧克力啊,這能力真是太幸福了。
衆人的思維發散之際,烏教官的耐心已經徹底消失,手上異能真的發動了。
一直看着這場鬧劇的羅飛眉頭一挑,沒想到烏教官真的下死手。
這讓他異常不解,何必自相殘殺呢?
衛河城才是外人啊,爲什麽他們嚎叫幾句,我們就要拼命,他們肆無忌憚的吼罵我們,我們卻要忍耐。
異能者就不是人了?異能者就不配有人權了麽?
盡管以羅飛的思維想不出這裏的邏輯關系,但不妨礙他給烏教官找點事做。
“哎呀,不好了……”羅飛倉皇的大叫一聲,“我的異能耗盡了。”
随着衆人的注意力被轉來的時候,雲船突然失去僞裝的效果。
周圍水面上的多目螺全部轉移了視線,那種密密麻麻讓擁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瞬間崩潰的小巧眼眸,讓在場的衆人瞬間咯噔一下。
就在此時,衆人腳下的雲船開始緩緩消散。
由一整塊,變成無數巴掌大的小塊,而且還在不斷消散。
衆人已經站立不穩,眼看就要栽倒進水面。
烏教官立即放棄因爲肩膀一部分化作巧克力而慘叫的北洛,伸手向羅飛嘴裏的雲霧煙鬥搶來。
“把靈能武器給我,我來使用……”
然而羅飛向後一仰,噗通一聲栽進水面,不見了身影。
于此同時,北洛三人也同樣如此,驚呼一聲掉進水中。
唯有烏教官腳下還有一小塊稀薄的雲氣還在支撐着她。
趁此機會,她趕緊跳起,躍到多目螺的上空,踩着它的外殼頂角,急速向艦艇蹦去。
那些黑色的觸手全部向烏教官纏繞,但是下一瞬間,那些黑色觸手被烏教官随意一扯,便斷成了數截落入海水中。
水下,隐形的雲船當中,羅飛等人又聚集在一起。
拾起掉落的黑色觸手,北洛惡狠狠的咬了一口。
“哼,果然是巧克力,這女人,真是瘋子,我的肩膀喲……”
幸好當時時間太短,北洛的肩膀沒有全部變成巧克力,而隻有一小部分的肌肉,修養幾天就沒事了。
他輕輕一捏,衣料連着碎肉被掰下,露出裏面鮮紅的肉塊,鮮紅的血液從細管中冒出。
見此,密伊拿出背包裏的繃帶給他包紮。
“羅飛,讓烏教官一個人在上面不好吧。”
此時酷成突然開始擔憂起來。
羅飛斜眼看了他一眼,“放心好了,烏教官的實力很強,這些多目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是啊,你關心她幹什麽。”
最後繃帶勒的有些緊,北洛冷嘶了一聲。
“我們掉進水裏對方都不看一眼,非要去救那些下等人,我們爲什麽還要去關心她?”
“我看,他們就是一群下等人,就應該都死絕了。”
憤憤不平的北洛說了一大段,而密伊等人隻是沉默着。
良久,密伊才忐忑的說道:
“我們現在怎麽辦?得罪了烏教官,以後我們是不是不能回天域城了?”
衆人還是沉默,他們出生在天域城,天域城就是他們的家,現在要離開家,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辦?
水面上,槍聲漸漸息停,很明顯那些傭兵快要堅持不住了。
艦艇上,烏教官的到來給了衆多多目螺一次重創。
她隻站在原地,衆多觸手就向她綁去,但下一瞬間,就化作巧克力裂開。
随手一拍多目螺的外殼,它整個身體便僵硬不動。
此時的烏教官就像是人型感染器,誰碰她誰就變成香脆可口的巧克力。
然而多目螺就是數量多,前仆後繼,很快就将烏教官包裹。
而整個船體開始傾斜,緩緩沉入水面。
就在這危機時刻,遠處傳來轟鳴聲,三艘海鷗i型艦艇急速駛來。
還未靠近,上面便響起密集的重機槍聲,一連串的子彈瞬間打碎多目螺的外殼,裏面的柔軟組織相繼破碎,濺出。
離的近一些,一枚枚的手榴彈落入水下,炸起一道道水花。
留出一片空地後,艦艇上随即抛下一個帶着電線的圓球。
随着開關打開,沉入水中的圓球随即傳出刺耳的音波聲。
像是某種生物的尖叫,讓人感覺是那樣的惡心,反胃。
多目螺更是如此,大部分急匆匆的沉入水中,還有小部分留在船上來不及走脫的,柔軟的身體竟從外殼中緩緩流出,像是軟弱無力的果凍般。
被艦艇上的人員一掃,失去外殼的多目螺轉眼變得粉碎。
随着多目螺的消失,即将入水的艦艇又浮出水面。
砰砰砰,連續的踹砸聲,艦艇的大門被暴力打開,那位胡子花白的艇長站在後面,怒瞪着眼睛,提着AK步槍。
他疾步走到船舷,跳上船頂,對着過來支援的烏教官和三艘艦艇大吼:
“看看你們做的好事,我們辛辛苦苦來救援他們,他們居然讓我的手下全死了,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來的三艘艦艇上全部都是無畏戰士,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發洩了一會兒,耗盡太多精力的老艇長氣喘籲籲的又回到艦艇内。
這時候,受到音波摧殘的羅飛等人也從水裏冒出。
他們攙扶着遊上艦艇,在無畏戰士的幫助下,來到船艙内。
随後,三艘艦艇拉着損壞的艦艇向三角洲駛去。
而這時,天空漸漸暗淡,一如衆人的心。
他們坐在船艙内的闆凳上,正襟危坐,而在他們對面坐着的是烏教官和一位穿着藍色華麗衣裳,腦袋上貼着寶石的美貌女子。
此人正是衛河城的城主賢玉,此地名義上的衛河城掌控者。
一進入艦艇,烏教官就瞪着羅飛等人近一分鍾。
直到北洛等人坐立不安的時候,她才厲聲道:
“你們爲什麽不去救援他們,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給天域城惹了多大的麻煩?”
幾人表情各異,或不屑,或皺眉,或低頭,或惶恐不安。
最後,烏教官當場揮手宣布:
“你們不配成爲特戰隊的隊員,我會向翊王樓城主提交你們這次的錯誤,讓你們從哪裏來就滾回哪裏去。”
有人低垂着眼淚,有人無所謂,羅飛卻是眼睛一亮,“真的?”
這種期待的模樣讓烏教官頓時呼吸一窒。
不明白羅飛爲什麽這麽高興,但本着敵人想要的就盡量破壞的原則,烏教官怒視着他,“你除外。”
接着向羅飛伸出手,厲喝道:“給我。”
“什麽?”願望沒達成的羅飛不明所以。
“你的靈能武器,給我,既然你用不好,那就給我。”
面對對方理所當然的語氣,羅飛目瞪口呆,不知不覺道:
“教官您的錢也花不完,不如都給我們花如何?”
“你這是強盜邏輯。”烏教官站起身,就要來個武力奪取。
中途卻被一隻手攔下。
隻見賢玉城主咳嗽一聲,尴尬的看向烏教官,“烏梅,你這有些過分了。”
“别人的靈能武器是别人的,你怎麽能奪呢?”
羅飛暗暗點頭,這才像句人話。
可緊接着,賢玉城主又說道:“我出200廢币,幫你買下吧。”
看着賢玉遞來的黑表,羅飛再次被對方刷新了三觀。
“好吧,那就賣給你好了,我不是因爲錢,而是因爲你漂亮。”
賢玉城主一喜,高興道:“太好了,那我就不給錢了,給我吧。”
黑表拿走,變成了白皙的右手掌。
羅飛微微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塊被他賦予了【粒子活化】的鐵片,放在她的手心裏。
她開心的接過去,把玩着這一塊巴掌長的長鐵條,好奇道:“它有什麽用?”
衆人全部詭異的看向羅飛,似是不可置信,又或是震驚非常。
一副我們見識少,你别蒙我們的表情。
隻見羅飛一本正經的說:“它具有磁鐵的效果,可以吸鐵,還能制造一個和玻璃一樣脆的防禦罩。”
“嗯嗯,還有呢?”賢玉一本正經的聽着,右手輕輕一捏鐵片,注入自己的異能。
果然,一道淡藍色的半透明防禦罩出現,雖然隻有拳頭大小,但作用可不小。
可以養小小小金魚的。
“沒有了啊,就這樣。”羅飛抱着雙臂,“不要錢的東西,能有多好啊。”
賢玉城主想了想,“也對。”
随手将鐵片收入自己的小背包中,鄭重收好,看的羅飛又是一愣。
這玩意你也這麽珍惜?
烏教官當場發飙,大吼道:“羅飛,将真正靈能武器交出來,不然……”
卻見羅飛眼眸驟冷,聲音中同樣寒風冷冽。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這麽做,你這是再逼一位異能者跟你同歸于盡。”
四目相對,空中火花交彙,刺的周圍人眼疼。
最終,賢玉插進兩人之間,微笑道:
“好啦,既然烏梅姐不要他們,不如就讓他們來幫妹妹我吧。”
經過她這一打岔,氣氛終于緩和下來。
烏教官随意的揮手,像是趕走令人厭惡的蒼蠅。
“都帶走吧,真是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還給我捅了那麽大的簍子。”
羅飛等人也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再跟在烏教官的身邊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和情緒範圍的事。
不久,艦艇停了下來,衆人走出船艙,踏上緊靠的簡易平台,踩着三角洲的沙地,走向燈火通明的衛河城。
此時,夜幕降臨,水面靜悄悄的,隻有遠處的森林中還偶爾傳來森林木狼的嚎叫聲。
于此同時,一絲絲的霧氣彌漫起來,将整個水面籠罩,也将衛河城淹沒。
使得羅飛等人看向衛河城時,是那樣的模糊,不真切。
衛河城就是一艘從中間斷裂的巨大輪船,想要移動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它停靠在了一個很好的位置,便是這四面環水的三角洲。
衆人踏着船闆,順利進入衛河城,在周圍人像是看熱鬧的眼神中乘坐着電梯,來到輪船最上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