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蔺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盯着眼前靜坐的男子半響未曾言語。
“殷将軍不會以爲家世便是所有吧?”言柘哈哈笑着,搖頭發笑,眸中像是閃過許多情緒,最後低聲笑道:“我的确應該自豪父輩賦予我的家世背景。”
“世代積攢拼搏方才有的今日,不該被否定。”
“但,這并不是全部。”
言柘微微側頭看向傅明嬌所在的方向,微微彎唇笑道:“将軍夫人想必也是如此認爲。”
殷玄蔺挑眉看着言柘:“别看了,那是我夫人。”
“喝茶。”殷玄蔺唇角帶笑,伸手爲言柘倒茶。
“……”言柘低頭,看着又被添滿的茶盞搖頭失笑。
晚膳準備的也很豐盛,常成邑不知是不是聞着味兒了,晚膳剛擺上他就來了,傅明嬌客氣邀請之下,常成邑就留下光明正大的蹭了頓飯。
常成邑是個話多的,對言柘此人也算是熟悉,當初對戰西羌與慶國公共事對其稱贊不已,對言柘自然不差。
酒壇子上了桌,常成邑就對着言柘勾肩搭背了起來,胡吹海塞的說着他跟殷玄蔺曾經的故事。
實在是沒别人可以說了,身邊來來去去的都是山匪都是兄弟,你那點兒事搞的誰沒經曆過似的,當然不愛聽了。
但是言柘可不一樣,他還真有興趣。
“然後呢?”言柘撐着下巴聽常成邑言說他跟殷玄蔺當山匪的那些時日,常成邑這不更來勁了,滔滔不絕的說着,話題跳躍的也很快。
前一秒還在說怎麽布置陷阱打聽消息,後一秒就說到以前小時候一起去做什麽做什麽。
言柘聽的意猶未盡,似乎對這樣從未聽說過的曾經很有興緻。
“我大哥從小就聰明。”酒過半巡,常成邑滿口懷念笑着說道:“先生教我們讀書,教我們寫字,就隻有大哥學的快,那玩意真的太難了!”
“我才剛學會寫自己的名兒呢,大哥都能寫詩了!”不難看出常成邑對殷玄蔺的這份尊敬自小就存在的。
也不僅僅是如此,後來逃難殷玄蔺對他們的照顧也始終如一,吃最少的東西,打最狠的架。
常成邑長身體長的慢,剛開始個子不高總是受欺負,都是殷玄蔺護着。
“打那時候起我就決定了,這個大哥我認定了。”常成邑咧着嘴傻笑道:“拿命都得護着我大哥。”
“真讓人羨慕。”言柘聽着聽着亦是流露出了羨慕的神情,他無法理解也永遠無法體會到這樣的感情,未曾經曆也想象不到那是怎樣的苦難。
他從書中讀得許多的東西,也曾跟随父親見過許多流離失所的場面,可到底隻是看到過。
他始終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施以援手,而非身臨其中。
言柘有些明白了,明白爲何殷玄蔺對自己的出身芥蒂,如果是他自己……
或許他會膽怯,從一開始就不敢接觸傅明嬌半步,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自卑,對喜愛之人無可避免的自卑吧?
(本章完)